劉擎領着姚貢等人回了府堂,打算趁此機會,聊一聊渤海周邊數郡局勢。
如今中山郡,趙郡,魏郡都勢在必得,渤海郡也在囊中,就剩徹底消化,冀州所剩,不過河間國、安平國和清河國三個郡國。
河間原是劉宏封地,黃巾時亂成一團,被程遠志從頭到腳劫掠了一遍,如今的河間,控制在曹操手中。
安平王和清河國的甘陵王,黃巾時被張角所俘,也是劉宏用錢贖回來的,如今清河國已改郡,由姚貢任太守,而安平國得以幸免,劉續依然爲王,如今國相是王基,這一次,袁紹倒也将他一起請了來。
袁紹請他們來此的具體目的,劉擎并不知道,不過可以猜個大概,無非就是站出來對付董卓之類的。
畢竟現在的劉擎,還沒有成爲袁氏的眼中釘。
劉擎望着有些惶恐的兩人,開門見山問道:“清河郡守姚貢,安平國相王基,明人不說暗話,袁本初喚你們來,所謂何事?”
姚貢拱手道:“回渤海王,原本我等是來慶賀袁本初升任太守的。”
“恭賀?難道不是結盟嗎?”劉擎問道,其實是胡亂試探的,或者說,是吓一吓他們。
“結盟?哎呀渤海王,此事從何說起啊,袁本初四世三公,赴任來此,我等自然有心交好。”王基道。
這也是人之常情。
“那如今本王來此,不知你們是否願意交好呢?”劉擎人畜無害的笑着。
但這個笑容,落在這兩人眼中,可不太友善,畢竟剛剛不久,劉擎就是用這笑容令袁紹生生昏厥。
“自然,自然!”兩人一同賠笑道。
當然,這隻是表面的表态,裝裝樣子的,畢竟按照漢律,劉擎并不能治理渤海國,隻有稅收的權力。
他們哪裏知道,劉擎是打算徹底吃下渤海郡的。
作爲自己的象征,劉擎不僅要自己任命郡國官員,而且國相的位置,已經給荀彧準備好了。
他要召荀彧過來,不是跟荀谌說說而已,而是真的,入城之後,劉擎便覺此行勝券在握,便直接将召喚荀彧的信送了出去。
“王國相,安平王可好?”劉擎關心的問道,其實他知道劉續并不好,因爲劉宏被刺之事就發生在安平國,境内發生數起大戰,王芬逃竄,劉續也免不了責罰。
“還好,還好!”王基言不由衷的回道。
劉擎又問了寫關于安平國和清河國的郡内之事,境内是否有流民,賊寇,百姓是否都穿的暖,吃的飽,是否都有地種等等。
姚貢王基都被問出疑慮來了,好似渤海王對他們的郡,很熟悉似的,一些他們答不上來的地方,還是劉擎說出來的。
他們哪知道劉擎行商多年,冀州數郡,就算離了輿圖,劉擎也能說個一二三四出來。
送走了其他郡的客人,劉擎再去府前時,門口已經沒有任何人影,班明來報,袁紹已經帶人出城了。
曹操,估計是送袁紹去了。
田豐湊上來道:“主公留下這兩人,可是對安平清河二國有想法?”
劉擎連忙瞪了一眼田豐,面帶愠色道:“元皓休得胡言,安平國劉續與甘陵王劉忠乃是漢室宗親,與我乃是手足,我安能奪其郡國?”
劉擎說完,甩甩袖子回去了,留給田豐一個背影,望着那個背影,田豐覺得——
越來越看不懂主公了!
……
魏郡。
宴席已散,傅燮與郭典帶着酒意,剛剛離去不久。
一封加急信報就送到了厲溫手中。
是梁期縣令發來的,梁期縣外發現大批兵馬,如今梁期縣已經關閉城門,但縣内僅有一曲人馬,請求郡府支援。
審配就在身旁,尚未離開,厲溫連忙将信中之事說明。
審配想了想,道“府君,梁期兵少,應趁敵未攻之時,派兵防守。”
“正南,你發現沒有,信中所言,乃是大批兵馬,而非流寇、黃巾或黑山軍,會是趙郡的兵馬嗎?我可是聽聞趙郡有一支兵馬,攆得黑山軍四處亂竄,會不會正巧是那軍隊,在邊界臨時駐紮?”厲溫猜測道。
“府君所言,不無道理,但郡兵必須做二手準備,若能禦敵于外,自然再好不過。”審配道。
“正南所言,甚合我意!”
“府君,我還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何時?但說無妨!”厲溫道。
“你不覺得傅将軍與郭太守此來,很是奇怪嗎?如此年關之時,兩人爲何逗留邺縣呢?若說拜谒,似乎過了些吧。”
審配一說,令厲溫想起了宴會之上,似乎傅燮總有口難言一般,難道是因爲宴會上人多口雜,不好相商?
“哎呀!”厲溫一打手,驚呼道:“險些壞了大事,傅将軍故鄉遠在涼州,他焉能來拜谒于我,他來此地,自然是有大事與我相商!正南,馳援的事,你速去安排,我去見見傅将軍!”厲溫連忙吩咐道,一邊往外走,一邊喊着:“備馬!”
傅燮與郭典已經來到驿館,對于賈琮的到來,兩人還是很意外的,一州刺史,雖然實權很小,但管的卻很寬,特别是他們要與厲溫商議之事,乃是攜郡歸順主公,如此大事,自然不能當着監察官的面說。
更何況,這個刺史,還是南方來的。
“君業,你以爲,厲太守會同意此事嗎?”傅燮道。
郭典思而不語。
“我怎麽覺得,那賈琮似乎已經知道了你我來意一般?”傅燮又道。
“傅将軍,莫要胡思亂想,我覺得伯沖應該會答應的,實在不行,便将公子在白波谷救他命的事告知,看他如何!”郭典道。
傅燮還有些坐不住,站起身來,開始踱步。
“府君!有消息!”一名侍從突然跑來,氣喘籲籲道:“營門處的探子來報,審配入了兵營之後,郡兵就出征了。”
“什麽!你再說一遍!”郭典一聽惱怒道。
還沒開口呢,審配就點了兵馬出去了?
“營門處的探子來報,審配入了兵營之後,郡兵已經出征了。”
“速将此消息,快馬報給郭嘉軍師!”傅燮道。
又一名侍從過來道:“傅将軍,郭太守,厲太守來了!”
厲溫!竟然主動來了!
傅燮與郭典對視一眼,兩對眼中皆露出一抹驚喜。
有戲!
“快請他進來!”傅燮連忙道。
驿館的裝飾很一般,也沒有像樣的會客廳,有一扇窗,還關不嚴實,不時有冷風鑽進來,三人就在屋裏随意坐着。
厲溫開門見山,直接道:“招待不周,傅将軍與郭太守見諒!”
郭典笑笑,“厲太守說笑了,我等皆是行伍出身,什麽刻苦環境沒待過!”
“宴席之上,人多耳雜,溫此來,是想問問,傅将軍遠道而來,可是有什麽大事?”
傅燮與郭典一聽,會心一笑,這個厲溫直覺夠準的!
“确實有一大事!”傅燮鄭重其事道。
“傅将軍請說。”
“此事說來話長,去歲以來,黃巾荼毒,朝廷昏聩,以緻天下大亂,百姓蒙難,冀州之民猶甚!”傅燮道。
厲溫點點頭,非常認可傅燮所言,繼續聽了下去,涉及蒼生之事,必然是大事,厲溫心想自己直覺真準。
“燮征戰豫兖冀并四州,所見甚多,親爲漢陽太守之後,更是深深感受到治郡之難,豪強不能奪其地,兵馬不能平其賊,百姓不能得其所,如此山河落入我手,慚愧啊!”
這話說着像是傅燮在自省,但無論郭典還是厲溫聽了,都在想自己。
自己這個太守,做的如何?
郭典自不必說了,作爲黃巾之戰的主戰場,漢軍與黃巾軍來回拉鋸的地方,說民不聊生都是輕的。
而厲溫,則想到了魏郡之中的那些豪強,他非不恨,亦非不敢,而是沒有能力動。
豪強們若聯合起來,他們的私兵,可能就能比的上郡兵。
黃巾之時,他們募兵自保,如今,已經是尾大不掉,成擁兵之患了。
加上西南各縣,飽受黑山軍襲擾,百姓苦不堪言。
傅燮在漢陽的治績,可是天下聞名的,可惜刺史作孽,緻使漢軍反叛,漢陽郡才失守。
相比傅燮,厲溫當然是更加不合格的。
“慚愧啊!”厲溫跟着說了一聲。
“更慚愧啊!”郭典也跟着說了一聲。
“伯沖,你一定好奇,我此行是爲何而來吧。”
厲溫點了點頭,這也是他來的目的。
“不知你是否聽過常山郡現狀?”
一說這個,又扯起厲溫一件頭疼的事,那就是郡民不斷外逃,便是要逃往常山郡去,幸好有趙郡阻隔,趙郡之内,有不少黑山軍,百姓才不敢貿然逃向北方,若是常山在北領,厲溫真擔心郡民會跑光。
隻是他一直沒有機會見見,百姓心心向往的常山郡,到底是如何地方。
“略有耳聞,聽聞常山郡不僅治郡清明,幾乎無賊盜,無流民,百姓皆可安居溫飽,就算是流民,也能靠勞動,換得糧食,不過此些是我聽到的傳言,算不得真。”厲溫道。
“若我說,伯沖所言,句句爲真,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你做何想?”
厲溫愣了愣,無奈一笑,道:“那這沮授,可真是棟梁之才,當位列九卿!”
“伯沖!”傅燮突然正色喚了一聲,“我要說之事,你千萬莫要慌張。”
“将軍請說。”
“常山太守沮授,乃是劉擎幕僚,常山都尉趙雲,亦是劉擎幕僚,還有這位——”傅燮指了指郭典,介紹道:“钜鹿太守郭典,廮陶縣長董昭,皆是劉擎幕僚。”
厲溫表情頓時呆滞,劉擎是雁門太守,按理與他們平級,怎麽……
“還有一事。”傅燮接着道:“劉擎公子如今,已爵複渤海王,先帝臨終前下旨,渤海國複!”
厲溫被這些消息震撼的無以複加,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哦,差點忘了,我傅燮如今也算渤海王幕僚,我已奉其爲主公。”
什麽?厲溫嘴巴微微張開,這句“什麽”,都是在心裏喊的。
劉擎公子,武州侯,雁門太守,他很敬仰的一個人,哪怕劉擎年歲小他許多。
可怎麽短短幾句話的功夫,小半個冀州就都是他的了?他是何時,發展到這一步的?
“話已至此,我還可以告訴你,渤海王之志,乃是将常山百姓之生活,惠及天下!”
惠及天下,短短四個字,就令厲溫心驚不已,如此說來,劉擎是志在天下了?
這豈不是說,渤海王要反?
呵呵,渤海國曾因此兩度被撤,渤海王要反這個全天下傳了數十年的謠言,要成真了?
而且眼前的傅燮,郭典,在厲溫看來對大漢一等一的忠臣良将,竟然要追随于他?
那朝廷……呵呵,一想到朝廷,厲溫嘴角無奈的冷抽了下,或許,這才是他們這些忠臣良将選擇劉擎的原因吧。
畢竟渤海王,是先帝親侄嘛,若真要改立皇庭,他确實是最合适的人選。
“那傅将軍來此,是做說客的?”厲溫似乎意識到了。
“這魏郡,渤海王志在必得,想必你已知道梁期縣外之兵馬了。”傅燮道。
厲溫擡眼望了傅燮一眼,“所以,兩位前來,是先禮後兵嗎?”
厲溫語氣之中帶着一絲冷淡,換作是誰,都會不舒服,因爲他是魏郡太守,魏郡,是冀州治所所在,是最重要的一郡。
“伯沖,聽我一言,爲了魏郡百姓,冀州百姓,便順了渤海王,他待人寬厚,禮賢下士,甚至是你魏郡太守之職,都不會變!”
“可我是大漢之臣,非渤海國之臣!”厲溫正色道。
傅燮怔了怔,這就算厲溫的最後表态嗎?
“伯沖,我亦是大漢之臣,渤海王,亦是大漢之王。”郭典趁着傅燮停頓,插了一句。
“那有朝一日,他是不是要做大漢天子?”
這……郭典被厲溫一句話堵了回去,大漢天子,可不興亂說。
“唉!”傅燮歎了口氣,沉聲道:“伯沖,你可知,在漢陽郡,叛軍圍困冀縣之日,我原打算據城死城,以身殉國的。”
這件事天下皆知,後面是因爲城外叛軍跪求傅燮放棄抵抗,聲稱不傷害他和城中百姓,傅燮爲了城中百姓才不得已失城的。
“那時我死志彌堅,最後棄城,并非因爲城外叛軍跪哭請求。”傅燮淡淡道。
厲溫臉上爬上一絲好奇,不是因爲此事?
傅燮旋即取出一封信,十分小心的将之展開,調個個兒,移到厲溫面前,以便他可以直接閱讀。
厲溫看着上方文字,眼睛漸漸瞪大,信中内容,簡直匪夷所思,卻又無法反駁,這是颠覆經典的大義之言!
“此信,乃是我在漢陽郡時,公子給我的,起初我不明白其中之意,直到打算以身殉國那一刻,我方領會公子良苦用心!漢陽郡乃四戰之地,涼州局勢複雜,月月叛亂,公子便是早早的預料到了我有這一日。”
厲溫臉上滿是難以置信,這信竟是渤海王提前寫的?他不僅預料到了傅燮的必死處境,還預判到傅燮必定會以身殉國……
厲溫不由得不寒而栗起來。
都說渤海王不僅神勇,且用兵如神,想不到連這種事,都能料到。
“伯沖,我知你心忠于大漢,可這如今這大漢,非在朝堂,而在黎民百姓啊,與之相比,你我個人榮辱生死,何足道哉!”
“個人榮辱生死,何足道哉?”厲溫反問自己一句,目光繼續落在那封信之上。
“爲忠義而死,乃是小名;爲天下而生,才是大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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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又收了許多100币打賞,哈哈哈,可太高興了,書友們太有愛了!感謝!
另外特别感謝盟主奧特曼的10000币打賞!今天的限免奧特曼公子買單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