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擎收了樂賀的太守符節。
并表示感謝。
“将軍遠道而來,可入城休息,用些酒食。”樂賀邀請道。
劉擎不想整這麽麻煩,隻想快快的解決雲中之事。
爲此,他需要盡快與骞萦“戰”一場。
“軍情急迫,不敢有絲毫懈怠,我這邊引兵前去邊界,定給來犯之敵迎頭痛擊!”劉擎慨然正色道。
他一拱手,又道了聲,“府君留步,這兵,我便帶走了!”
劉擎示意張遼,将兵帶走,向北行軍。
縣官們依然在低聲的嚷嚷,而那些突然被整編的兵士,也議論紛紛。
“本以爲是守城,沒想到現在要去野戰了。”
“怎麽辦?我們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别瞎說,這可是戰無不勝的武州侯,他會帶我們大勝仗的!”
兵士們态度各異。
樂賀目送劉擎離開,看着逐漸變小的隊伍有些出神。
“樂府君?爲何将雲中郡兵和太守符節交出?”一位縣令不解的問道。
“是呀,若其不還,将置我等于何地啊?”
“對啊對啊,他帶了區區四千兵力,加上雲中郡兵,也不過區區七千,如何能與鮮卑數萬大軍抗衡哉?如此舉動,豈不是以卵擊石,府君這次行事魯莽了!”一位年邁的縣令責怪道。
劉擎走了,他們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樂賀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回了他一個“你在教我做事”的表情。
“諸位,州牧既然命其總領邊郡軍事,我等自然要遵從!”樂賀的郡丞對衆人勸道。
“可若是他敗了,我們如何守城啊!”
“鮮卑來犯,固守城池方才上上之策!”
依然有聲音反對,樂賀望着劉擎隊伍消失在視線盡頭,旋即轉過身,看着諸位縣官。
“諸位,既然你們想知道,我便告訴你們,我發信未過三日,武州侯便率軍來此,你們可知爲何?”
縣官們一想,爲什麽呢?
這個問題并不難,肯定是因爲劉擎提前出發了呗。
“那再往深處一想,武州侯爲何提前出發?”
縣官們一時鴉雀無聲,面面相觑。
“早聞武州侯用兵如神,神機妙算,算無遺漏,他必是料定秋收時節,鮮卑賊人不會善罷甘休,故提前進兵雲中,如此,才能在我發信三日内,趕到此地。”樂賀道。
縣官們連連點頭。
“城中有傳言,你們可有聽說?鮮卑侵定襄之時,武州侯一出,鮮卑軍望風而逃,若此事爲真,鮮卑軍有何可慮?武州侯之所以要帶上雲中郡兵,便是要帶他們開開眼,鮮卑軍不過如此,日後沒有武州侯,憑雲中子弟,也能守住雲中!武州侯用心良苦,豈能辜負!”樂賀的聲音擲地有聲。
可惜劉擎不在,不然一定會說,樂賀這波你在大氣層。
聽了太守之言,縣官們恍然,原來破虜将軍用心良多,幹嘛不直接言明嘛,害他們誤會。
特别剛出說風涼話的,此刻臉色十分難看。
……
數日行軍之後,劉擎在邊境地帶,“遭遇”了骞萦率領的鮮卑大軍。
他們正依托陰山結營,規模浩大,一副以此作爲入侵雲中大本營的樣子。
劉擎叫停部隊,命張遼所部就地休整,而雲中郡兵,則就地開始訓練。
而劉擎,帶着典韋以及十餘禁衛,徑直朝“敵營”行去。
那些雲中郡兵皆不明所以,交頭接耳。
“将軍去哪?那不是敵營方向嗎?”
另外一人撓了撓頭,道:“應該是去約戰了吧!”
“對對對,俺聽老爹說過,兩軍開打前,都要進行一些交流,有的還要鬥将熱身呢。”一名大叔說的跟真的一樣,引得一群新兵刮目相看。
劉擎徑直入營,神态輕松的就跟回家一樣,把守營門的是骞萦親衛,說是劉擎的人也不爲過。
不僅放行,還親自将劉擎迎向骞萦帳中。
而典韋,領着衆禁衛知趣的守在外面。
骞萦一身清涼的貼身棕甲,露着雙肩與小腹,頭上戴着象征分身的雉羽裝飾,頗具幾分野性。
一見劉擎,一雙麥色雙臂就攬向劉擎的腰,腦袋貼在劉擎胸甲之上,昂着頭看着劉擎,表情似有哀怨。
似乎在抱怨上次的匆匆别離,又似乎是因爲别的。
“何故這般表情?”劉擎無奈問道。
骞萦伸出手,敲了敲劉擎的胸甲,“咚咚”作響。
“來我營中,夫君還穿着如此戰甲。”骞萦嘀咕了聲。
“戰場總得有戰場的樣子嘛!”劉擎解釋道,他知道骞萦的性子,她既不哀怨,也不無理取鬧,純粹是讨厭劉擎這身行頭。
從她第一次替劉擎解甲,凡是跟在劉擎身邊,這活就歸她。
這全身佩甲,防護性好,樣子精美又威武,唯一的缺點就是穿卸都足足需要一刻鍾。
骞萦動作麻利的開始解胸甲側的綁帶,劉擎自己也别扭着手,想幫一下忙,誰料被骞萦一把拿開,好似在宣誓主權一般。
這身甲,隻有我能解。
“我的戰場可不需要穿這麽多!”骞萦突然冒出一句。
劉擎秒懂,原來是回應剛才自己的“戰場該有戰場的樣子”,他輕咳兩聲,想了想,說了句:“辛苦了!”
既是對眼前行爲,也是對協助他拿下定襄雲中二郡的行爲。
雖然沒有治理不算真正的拿下,但統一掌兵之後,取這兩地已易如反掌,這座軍營,便是劉擎打算用于訓練雲中郡兵的。
如今天下局勢,尚未捅破最後一層紙,劉擎也不好做這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隻能先以禦外和平亂的名義,施加軍事影響。
定襄雲中如是,廮陶钜鹿亦如是。
“不辛苦,夫君說什麽,我就做什麽,這座軍營的位置如何?”
“背山而建,後有緩坡,可攻可守可退,很不錯!”
比馬谡會選,劉擎心裏道。
骞萦解開最後一塊臂甲,随意丢棄在地,她後退了兩步,突然道:“那我呢?”
說着,她左手将束帶一松,胸甲微彈,抛落在地,右手将頭飾卸下,一頭棕發垂落,劉擎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美好實物,喉頭滾動了一下。
就在骞萦将手放到腰間之時,劉擎突然上前将之抱起,向床榻走去。
再慢的話,就體會不到那種樂趣了。
“夫君,此戰過後,我能跟你一起去常山嗎?”
哪個跟你說我要回常山的?
劉擎想了想,沒有随性的回答“日後再說”,此事了結之後,應該會回常山,若是帶骞萦去,兩女便會見面。
雖然骞萦之事,上一次已經和蔡琰說道過了,還哄好了,然而現在蔡琰一家可都在常山郡。
也許是現代人思維作怪,總擔心會有什麽修羅場發生。
看來擁天下美人入懷的理想,還是要先克服自己的心魔。
“夫君,你愣着做甚?”躺好的骞萦嬌聲嗔道。
“沒什麽,我突然想起一件高興的事!”
“何事?能說給我聽嘛?”
“帶你回常山,是一件很高興的事,我跟你說,我在常山有一座大宅子,比陰館的宅子大一倍呢!”
骞萦笑臉如靥,兩頰潮紅,正是情濃之時,顯然聽了劉擎的話,她很高興。
“夫君,我等不及了!”骞萦一語雙關道。
劉擎恣意揮灑,幸福耕耘。
一個時辰之後……
穿戴整齊的劉擎走出帳外,面色紅潤,依舊英氣,威武,隻是目光之間,少了一些銳氣,多了一絲暮氣,就好似一位無欲無求的老人。
“主公,今日在此過夜嗎?”典韋湊過來問道。
“不用,戰鬥已經結束了。”
劉擎望着遠處爲搭建營帳而忙碌的鮮卑兵,這收尾工作,便自己來做吧!
“回吧!”劉擎道,因爲他知道,明日,他們就可以進駐這裏了。
劉擎一行回道營中,安然無事,張遼正忙着将雲中郡兵重編。
劉擎過去,借機通知。
劉擎高聲道:“将士們!我與鮮卑頭目見面,激烈争吵近一個時辰,我大漢泱泱之國,何懼外族,她若要戰,我便奉陪,最終,我說服了她,她已同意退兵,并且将所建營寨,送予我等,此戰未戰,已然大勝!”
雲中郡兵安靜了一會,似乎沒明白發生了什麽,而張遼軍已經開始呼喊。
借着勝利忽然,是凝聚和提振軍隊士氣的重要手段,在張遼軍的帶領下,雲中郡兵也開始呼喊。
劉擎緊接着道:“明日,我軍便去接管營寨,你這三千人,不可散,明日起,駐紮此營,勤加訓練,以防敵軍卷土重來!”
“嚎!嚎!嚎!”雲中郡兵也呼喊着。
“即日起,你們便稱呼爲‘雲中軍’!”
“雲中軍!”
“雲中軍!”
……
将士們一遍遍的呼喊着,一場所謂的“勝利”,一個共同的稱呼,便将這來自十縣的散兵遊勇擰成一股繩,日後勤加訓練,再經戰火淬煉,也能成爲一支強軍。
“将軍冒險談判,英勇無雙,下官鬥膽代表雲中郡,多謝将軍!”負責攜領這十縣之兵的郡尉恭敬行禮。
劉擎區區幾句話,便激發了他們,令其改頭換面,成爲雲中君,郡尉是見識到了。
“郡尉說笑了,我多流點汗,你們便可少流點血,還請你将此事禀告樂府君,鮮卑軍已退,不過這雲中軍新立,尚需磨砺,望其供應好糧草。”
“下官這便将消息帶回,樂府君聽了必然會大悅!”縣尉道。
縣尉驅馬而歸,不顧夜色将至。
一夜便過。
翌日,劉擎醒來,果然,鮮卑營已人去營空。
這座營寨,已經搭建的七七八八,後續隻需從雲中郡各縣抽調一些工匠過來,便得完整。
張遼如今已經頗有經驗,将這支雲中軍安頓得妥妥帖帖的,一切完工,劉擎準備收工。
正這時,一批快馬突然疾馳而來,直沖營門。
門衛如臨大敵,紛紛舉刀槍相向,同時喊着:“鮮卑軍殺來了!”
營門處還有兩名劉擎禁衛,連忙出聲制止他,他們是知道主子與鮮卑軍的關系的,認出是鮮卑騎兵,而且如此不顧戰馬疲憊的奔跑,自然是極爲重要之事。
“何事?”禁衛問道。
“公主……下令……有信……給太守……步度根……襲擊……五萬……”信使說了一大堆詞彙,顯然他懂一些漢話,那句“何事”肯定聽懂了,但他表達的不夠明白。
于是信使從懷中取出一卷絹帛,雙手奉給禁衛。
他見過這種裝扮的侍衛,是那個大人物的侍衛。
禁衛雙手接過,有信……給太守,這幾個字他聽得分明,說明這信是寫給主公的。
“去取些食物與水來,給這位!”禁衛對門衛道,然後沖信使笑了一下,便快步跑着去了中軍帳中。
“主公,鮮卑來信!危急!”禁衛說道,還評了個級。
劉擎展開一看,是骞萦的筆記。
信中說,骞萦回王帳路上,便收到了骞曼的求救信:步度根回來了!
如今,王帳周圍的一些部族已經遭到血腥清洗,因爲骞萦将王族以及依附王族部族的主要兵力調走,以幫助劉擎取定襄雲中二郡的計劃,導緻一些部族完全沒有抗衡步度根的能力。
步度根顯然将兩位兄長的死與兵敗的惱火都撒在了王族身上,好巧不巧,恰恰在骞萦入漢的時候發起攻擊,說明他回到草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張遼!立即集結兵馬,我們要北上草原!”
“喏!”張遼問也沒問,領命退出。
劉擎擡筆,快速寫下一信,裝好交給典韋,“尋一體力好的禁衛,快馬送信給荀彧,令他立即整備物資,速辦!”
典韋退走後,帳中隻剩下劉擎一人。
“步度根,五萬!”他念叨着。
骞萦雖号稱三萬大軍,但劉擎知道,實數不過兩萬五,還有大千的年齡過小的、過老的,是湊數的。
兩萬人對陣步度根,完全沒有勝算!王族士兵的戰鬥力,他還是見識過的。
劉擎想着,再度提筆,給骞萦寫了一封信,雖然事态緊急,但他依然勸她要穩住,先等他到再開戰。
“主公,好了!”典韋回帳道。
“典韋,你帶着此信,與信使一道回去,黑貨耐力好,等知道路了,你便加速将此信送給骞萦公主!”
“主公,怎麽了?”典韋愣頭問道。
這便是典韋,什麽都要好奇一下,不像張遼,得了命令,便二話不說的執行。
“是步度根回來了,已經在攻擊鮮卑王族,你必須以最快速度将信交給她,讓她等我,另外,保護好她,她若出事,拿你是問!”劉擎鄭重其事道。
“主公放心!典韋誓死保護好夫人!”
這種時候,典韋也不含糊。
“走吧!”劉擎催促道。
典韋離開,帳内又安靜了下來。
“但願一切都來得及!”劉擎輕歎一聲,沖帳外下令——
“禁衛集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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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