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陽戰事如火如荼,劉擎卻流連長安沒有參與,目前局勢而言,外族難題已經基本得解,剩餘一點點功勞,就留給那幾位将軍分一分吧。
特别是劉擎多加關照的大漢忠臣董将軍。
隻要他截住郿縣,羌人想全身而退,幾乎是不可能的,或許他會截殺充當戰功,或許他會收降壯大自己,也或許他大發善心,令他們白白逃脫,畢竟董卓打小與羌人交好。
這些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
時間很快來到六月初,芒種前後,也就是晚谷、黍、稷等夏播作物播種正忙的時候。
相信此事自己所治轄内,一定一片繁忙。
蓦然回首,自黃巾起義算起,才過了區區小半年,若算曆史,這個時候,皇甫嵩和朱儁恐怕還在颍川戰波才,再過幾個月,張角才會病死。
而現在,一切都被劉擎這支蝴蝶扇得稀碎。
短短數月平黃巾之亂,又短短數月,平定外族之亂,不僅收服了沮授、田豐、郭嘉,荀彧,還收服了趙雲、張郃、典韋、張遼等猛将。
按計劃,平外族三步走結束後,所料不差的話,可以安心發育一段時間。
半年的戰亂,已令大漢風雨飄搖,而僅僅月前,二十萬外族大軍逼近之時,朝廷甚至連左右羽林都派了出去,等三輔戰亂平息,劉宏應該會休整一番。
還是長安,鄭炜爲劉擎提供了暫時歇腳的宅院,張溫的長史趙岐,沒多久便啓程奔赴前線了,臨走時還邀請劉擎來着,可惜劉擎無意于此。
都給你們打到這裏了,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忙裏偷閑的小日子它不香嗎?
這幾日,郭嘉日日外出,趙雲和典韋整天比試武器,而張遼,則跟着兩人習武,倒是劉擎,懶與管事,也過了幾天沒羞沒臊的日子。
骞萦的腰力可真好!
劉擎每一次滿頭大汗的結束,仰面躺在床榻之上,呆望着羅帳,心中就想:“要節制啊,明天就啓程回雁門吧!”
想象漸漸的變成了感慨,感慨又變成了隐隐的愧疚。
賢者時間,大抵如是。
是日,郭嘉尋來,對劉擎道:“主公,前線來報,美陽之危已解,主公可回矣!”
度假結束了?看來張溫董卓也很順利。
“既已無事,那便早日回雁門,我可很期待,雁門如今是何等模樣?”劉擎笑着回道。
“主公不該回常山麽,主母應該已經到了。”
奉孝說得對啊!劉擎突然牽挂起昭姬來了。
“既然如此,我軍便穿過河東郡、太原郡、直接回道常山。”
“還有一事,皇甫将軍來信,他與朱将軍未見任何鮮卑人出梁山,故而鮮卑殘餘應該是北逃了。”
這就比較遺憾了,這一帶都是荒涼的大山,鮮卑軍北逃到荒涼的朔方郡确實難以抓住。
然後終有一天,他們會回到大漠與草原,再度成爲劉擎的敵人。
“此禍不除,必成大患!”劉擎結論性的說道,如今外敵環伺,朝廷方能維系平衡,隻要外患一消失,雒陽馬上會陷入權力鬥争之中,有沖突,就有殺戮,劉擎實在不想卷入其中。
倒是那可派個代表去。
而鮮卑不同,若是其陰魂不散,會嚴重幹擾大後方秩序,要滅又大費周章,滅又滅不幹淨。
“主公,不如扶持骞曼,效仿其祖輩檀石槐,一統鮮卑如何?”郭嘉提議。
劉擎并不贊同,若真要做這件事,也要等大漢徹底穩固之後。
“此時不妥,外患消除,内憂便至,不過以鮮卑制鮮卑,倒是可以。”劉擎笑道。
郭嘉點了點頭,換了個話題,“主公,白波谷……”
“你也猜到了?”
“對主公熟悉,又能左右黃巾軍決策,那人又好巧不巧失蹤,實在想不到他人。”郭嘉猜測道,“隻是不知張甯此時對主公是否存有敵意。”
劉擎搖了搖頭,“應該沒有。”
“何以見得?”
劉擎一笑,沒有答案,隻能開玩笑道:“直覺!”
……
雒陽外,西園。
自西園軍成立,劉宏便沒怎麽上過大朝,最多也隻是召集四府九卿等重臣在西園議一議。
自幽州叛亂的消息傳到雒陽,劉宏象征性的采取了一些措施,直到今日,公孫瓒與劉備大勝的消息傳來,真可謂難得的高興事。
“衆卿,公孫瓒了卻朕一心事,爾等說該如何封賞?”
“陛下,可官拜中郎将,封都亭候,另外劉備襄助有功,也應當封賞!”
“劉備?是何許人也?”劉宏好奇問道。
官複原職的尚書令盧植站出道:“回陛下,劉備字玄德,乃是涿郡人士,系中山靖王之後,此人與公孫瓒,皆是我座下學生。”
“哦?竟是漢室宗親?又有如何勇略,劉備此前何職?”劉宏問。
“劉備斬黃巾有功,封钜鹿縣尉,此戰功勞,應酌情封賞。”何進提議道。
“可有反對?”劉宏環視一圈,見無人出聲。
趙忠上前不失時機的提醒道,“陛下,漢室宗親,需慎重稽考。”
劉宏深以爲然,豈能因姓劉就可以做漢室宗親,汝南在逃的通緝要犯劉辟還姓劉呢!
“那便封其縣令之職!”劉宏開門見山道,“另外,幽州之事,我已思慮良多,劉虞聽诏!”
剛剛升遷爲宗正沒多久的劉虞,上前行禮。
“伯安,你前爲幽州刺史,如今幽州動亂頻發,公孫瓒暫時取得優勢,你對烏桓問題頗有見數,便命你爲幽州牧!”
劉宏話音剛落,衆臣便一陣唏噓,這是劉宏封的第三個州牧,幽州牧劉虞,前兩位是冀州牧皇甫嵩,益州牧劉焉。
除了皇甫嵩是因戰功獲取,其餘都是劉宏親自封的,而且他們的身份,都是漢室宗親。
百官心中明鏡似的,特别袁隗這些老狐狸,陛下這是要創造一股新勢力,以漢劉爲軸心,從偏遠之洲開始。
“臣領诏!”劉虞道。
劉宏又問了些其他問題,這時,一位小黃門快步跑來!
“陛下——”
一邊跑一邊喊,“陛下——,皇甫将軍急報!”
趙忠機靈,連忙上前接過,小心翼翼的遞交給劉宏。
劉宏随手拿過,拆開觀閱。
趙忠看着陛下表情,眉目漸漸舒展,神情漸漸愉悅,頓時舒了一口氣。
看來是喜報。
“哈哈哈哈——”看到一半,看到南匈奴大軍已經覆滅,看到鮮卑大軍已經逃散的軍報後,劉宏大笑而出。
衆臣面面相觑。
“諸卿,河東之危已解,南匈奴全軍覆滅,鮮卑軍潰逃山中,哈哈哈——”劉宏很是高興念叨!
南匈奴全滅?鮮卑潰逃?
不是号稱聯軍十萬嗎?皇甫嵩所率乃是左右羽林,如何能敵十萬大軍,就算丁原之軍,也是遠遠不足啊!
疑惑,在衆臣心中升起。
劉宏自己也很好奇,以弱勝強?還全殲?皇甫嵩真有這麽神嗎?
懷着期待的心情,劉宏幹脆當堂讀起來:
“……臣自皮氏出擊,引兵渡大河,後與丁原刺史,劉擎太守一齊南下追擊,鮮卑軍欲出河谷襲左馮翊,破虜将軍董卓運籌帷幄,提前駐防夏陽,以數千人之軍,死死守住數萬鮮卑大軍圍攻……”
劉宏還不由得停下來誇贊一番:“壯哉董将軍!”
然後接着念:“鮮卑大軍進退失據,無路可走,隻能殺馬,裹挾馬肉翻山而逃!我全軍于夏陽彙合,齊赴關中美陽,馳援張司空。”
讀到此處,劉宏突然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皇甫嵩言說馳援關中,那便是美陽之危亦有破解之法,若進展順利,說不定要不了一個月,便能将羌軍趕出三輔之地。
“陛下,信中可有說,南匈奴因何而滅?”何進問道,好似一直沒有聽到這個。
劉宏也這麽覺得,于是再往下讀道:“此戰丁刺史扼守河谷,未放一兵一卒入河東腹地,而董将軍提前進兵夏陽,堪稱用兵精妙,又于鮮卑軍在城下厮殺,寸步不讓,而劉太守……”
讀到這裏,劉宏再度一愣,劉太守便是劉擎,至今沒出南匈奴消息,難道……劉宏突然生出一種不好的直覺。
皇甫這是什麽春秋筆法破爛格式!
劉宏突然沒了心情,不念了,而是自己靜靜的看了下去。
衆卿:???
果然,害怕看到什麽,就真來什麽,劉擎擊退雁門鮮卑之後,引兵進攻南匈奴王庭,圍魏救趙,南匈奴大軍聞之快速撤退,救援王庭,而劉擎于谷羅城以火計,以微弱代價焚滅南匈奴全軍,繼而南下……
劉宏臉色變得不是很好。
衆卿被劉宏關鍵位置突然中斷,心中貓抓猴撓似的難受,不過見劉宏看完信報後面色,也不敢再出聲詢問。
這可真是……何進無奈搖了搖頭,信報其實自己也會有的。
“大将軍!”劉宏突然叫道。
“陛下!”何進行禮,翹首以盼。
“劉擎一人,退雁門之兵,擊南匈奴王庭,以微弱之損失全殲南匈奴大軍,如何賞賜?”劉宏冷冷道。
此話一出,衆卿面面相觑,劉擎以一己之力滅南匈奴全軍?難怪陛下讀不出口,估計看到這個名字立了這麽大的功,感覺跟吃了屎一樣。
還有那幾個宦官,一個個面如死灰的模樣,在何進看來,卻如和顔悅色一般美麗。
吓死你們這幫狗太監!何進心中忿忿道。
“陛下,若真如皇甫将軍所言,劉太守用兵,神鬼莫測,陛下既有心立牧,劉擎又是宗親,不如……”何進一遲鈍,突然瞅了瞅不遠處的袁隗,心想這個人情,不如自己賣給劉擎。
“不如立其爲并州牧,永固北方!”
劉宏面色一冷,心中一陣抽笑:何國舅你裝什麽傻,難道你不知道我當年看着渤海王慘死,且被滅滿門嗎?
“臣亦贊同大将軍所言!”袁隗突然出聲,其實皇帝不問他,他是沒有資格評論的,按功封賞是四府的職權。
張讓與趙忠面面相觑,竟然破天荒的沒有反對。
他們以爲,若是劉擎被封并州牧,無陛下召見,幾乎可以肯定不會來雒陽,他們也就安心了,用一個幾乎隻有沙漠和山地的并州牧,換他們的安甯,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劉宏冷眼看着自己兩條狗,這一次竟然沒有站出來撕咬何進和袁隗。
“陛下,劉擎公子雖功勳卓著,然年僅十七,亦無治理國政之經驗,并州牧之職,幹系重大,請陛下三思!”
太傅鄧盛站出來道。
何進袁隗兩人皆看着他,同時冒出一個念頭,這老家夥要幹嘛?
“那依太傅之見,該當作何賞賜呢?”
“以其年紀,雖能征善戰,但領一郡之地足以,當以爵位賞賜爲主!”鄧盛道。
“太傅不妨直言。”
“孤身解河東之危,居功至偉,并州貧瘠,人口稀少,不如,便從雁門郡,挑選一縣封邑吧。”
“縣侯?”袁隗眉頭一挑,直接跳過亭候鄉侯,鄧盛倒是大方,不過他說的也有理,雁門這種邊郡,一縣恐怕也就一千多戶,和中原的縣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如此,既顯得陛下隆恩,又可避免才不配位。”
劉宏想了想,鄧盛這個折中的辦法,好像确實不錯!
“那便準了,司徒,你覺得何處合适?”
黃琬上前道:“陛下,劉擎既以武建功,雁門郡武州縣,轄一千七百戶,正恰當。”
“那便傳诏,劉擎殲滅南匈奴大軍,解河東之危,封其爲武州侯,食邑兩千戶!”劉宏漫不經心的說道,心中卻自顧想着那個問題。
昔日外族大舉入侵,劉擎會不會還和平黃巾一樣,幫他守護大漢。
他的心中,到底還有多少仇恨?
不過與迫在眉睫的河東之危比起來,劉擎倒不算什麽了。
劉擎封賞結束,劉宏好似用光了力氣一般,便散朝了,他自顧回園,而趙忠張讓緊随其後,惴惴不安。
鄧盛建議得以采納,心中十分高興,何進、袁隗皆在爲其舉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争先拉攏。
上一次,爲劉擎奮力舉功而不惜得罪宦官的是皇甫嵩。
河東之戰,皇甫嵩駐守皮氏,直接放棄大河以西,駐守河東,可見其既無兵馬,又無妙計,實在是硬着頭皮上。
但自從劉擎加入,一切都不一樣了,南匈奴與鮮卑一滅一逃,皇甫嵩朱儁作爲左右車騎将軍,相當于白撿一場大勝利。
鄧盛深知自己身體狀況,即便撐過今年,亦撐不過明年,他沒有何進那般關系,以沒有袁氏那般底蘊,他必須爲在有限的時間裏,爲鄧氏、爲門生們,攢下足夠的政治資源。
鄧盛坐回馬車之中,和諸卿馬車一起,從西園緩緩駛向雒陽。
車中,他打了個盹,随後猛然驚醒。
“太原郡與雁門郡相鄰,正好叫自己的得意門生走動走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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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