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與朱儁臨危受命,再度搭檔,率領左右羽林,合軍一萬,屯于河東郡皮氏縣。
左右羽林已經是朝廷能出的最後的兵士了,而且羽林軍中,多是将門子弟,可以說是漢軍下一代将領的苗子,戰鬥力雖然不錯,可卻難以承受損失。
皮氏縣以西數裏外,便是南北流向的大河,在河對岸,有一座龍門山,大河之水遇山繞行,在山後淤結了大片泥沙,大河變寬,流速變緩,形成了一個優良的渡口。
皇甫嵩便命人在渡口打造瞭望塔,終日觀察對岸情況,又打造溝壑營壘,以防止叛軍從此地渡河。
大河邊上,皇甫嵩與朱儁例行視察,見兵士們辛勞而作,構建工事。
“義真,南匈奴大軍屯于對岸,正在打造木筏,看來渡河之地,必在此處!”朱儁道。
皇甫嵩眺望大河對岸,隐約可見成片的營帳,南匈奴單于大旗,高懸與營中。
“營寨雖在對岸,但不可麻痹,每日照常派騎哨沿大河巡視,防止其在其它位置渡河,丁原與張楊屯于采桑津,他已來報,屯于大河對岸的,正是鮮卑之扶羅韓,此人乃是魁頭之弟,不知爲何,鮮卑領軍之人不是魁頭。”皇甫嵩道。
“軍報言魁頭正攻擊雁門,軍報到時,鮮卑軍已兵臨平城!也不知雁門戰事如何?”
“有公子在,公偉無需爲雁門憂慮,倒是我等自己,大敵當前!”皇甫嵩笑道。
“義真,依你之見,賊人會不會繼續南下,自蒲坂津渡河?”朱儁問。
“蒲坂津遠離甚遠,補給極易被斷,該不會成爲其選擇。”皇甫嵩斷言,而且蒲坂津有董卓,他稍稍放心。
“也不知五原狀況如何,如今已徹底處于敵後,至今未有任何消息傳回。”
“大敵在前,五原之事,我等鞭長莫及,我聽聞仲穎已經渡過蒲坂津,回到東郡,該會與我等彙合,南容亦在路上,此番景象,令我想到了廣宗,那時公偉身在南陽,未能見劉擎公子顯威,實乃汝之遺憾,哈哈!”皇甫嵩說着,突然笑了起來。
說到劉擎,朱儁不由得好奇起來,“公子真有你所言之神威乎?你竟願爲其得罪十常侍,沖撞陛下。”
皇甫嵩笑了笑,絲毫不避諱道:“大漢諸将之中,嵩自以爲還有幾分本事,然以嵩自比公子,實乃螢火比皓月。”
朱儁有些詫異的看着皇甫嵩,這家夥他是了解的,很是驕傲,可對于劉擎,竟然自比螢火,實在令他匪夷所思。
“或許真如義真所言,區區宛城,我與秦颉徐璆袁術聯手,皆曠日持久方才攻破,而廣宗與下曲陽,你前往區區數日,三張相繼授首,若盡是公子之功,确實驚人!”
皇甫嵩盯着滾滾河水,感歎一聲:“我敢斷言,此戰若公子在,你我必可無憂,可惜雁門最先遭受鮮卑攻擊,陛下又調走了駐防之外軍,公子恐怕自身難保。”
“義真莫要多慮,公子若如你所說這般,區區鮮卑,豈不手到擒來,說不定,他已經在路上了!”
……
一匹快馬自群山間谷地中竄出,看着前方平地,他不由得再猛拍幾下馬背,雙腿夾緊馬腹,提升了一截速度。
不遠處,便是他的目的地,刺史丁原軍營。
騎哨沖出不久,山谷中再度竄出十餘騎兵,皆是匈奴兵裝扮,看着已經遠去的漢軍騎哨,騎兵頭目停了下來,“已經追不上了,我軍行蹤即将暴露,速去回報首領!”
“北面敵情!”騎哨一邊喊着,一邊沖入軍營,直奔主帥大帳。
“北面敵情!”
丁原聞聲而出,來到帳前。
“丁刺史,匈奴鮮卑各有一部人馬自西河郡渡河,正沿江南下。”
丁原聞言大驚,“多少人馬?”
“渡江者衆,數量未知,發現之時,已渡過一些,匈奴人立即派兵追擊,我騎哨組五人,隻剩下我,其餘四人皆被追兵射殺。”
丁原看着騎哨臉上驚魂未定,想象着死裏逃生的景象。
“下去休息吧!來人,速喚張楊來帳中!”
“義父,皇甫将軍軍報中言稱,匈奴須蔔骨都侯在龍門山屯紮,而我軍對岸是鮮卑軍,他們屯紮渡口已經數日。”呂布将已經情報複述了一遍,似乎對突然出現的情況不是很理解。
丁原一聲歎息,道:“此便是敵軍之計,大軍屯紮,做出渡河模樣,而小部人馬自西河偷偷渡江,西河郡山路雖然難走,但并非無路可走,山路對于我們騎哨而言,亦是偵查難度提升,總不能派人盯着每一處河段。”
“建陽,如何!”張楊入帳,急忙問道。
“叛軍一部業已渡河,人數未知!”丁原簡潔明了道。
“我即刻派人打探!”張楊丢下一句,正欲出帳去,卻被丁原叫住。
“下令全軍戒備!稚叔,你親率一營人馬進駐谷口,作深溝營壘,以防敵軍!奉先,你率一營人馬,沿河岸駐守!此地樹木衆多,伐木阻路,我坐鎮大營,以防對岸鮮卑人渡河!”
“得令!”兩人齊聲回應,出營而去。
兩人點齊兵馬,先後出營,呂布手執長戟,沿着河岸溯河而上,行半時辰之後,便來到河谷之路。
“呂主簿,匈奴敵軍已至河谷!”探路斥候回報。
呂布濃眉一鎖,問道:“人數幾何?”
“約三千人,爲敵前鋒!”
三千多人?并不是很多,呂布想,己方一營兵馬兩千,相差并不多,而漢軍裝備自不必說,遠強于匈奴,可以一戰!
“賊兵遠來,必定疲憊,衆将士随我殺之,可立頭功!”呂布舉戟道。
并州騎兵本就骁勇,聽聞太守邢紀與刺史張懿戰死之後,他們心中都憋着一股氣,經呂布一鼓動,頓時戰意沸騰。
“爲張刺史報仇!”
“殺光匈奴賊!”
“殺敵建功!”
騎兵們高舉武器,此起彼伏的高喊着,一副要将敵寇大卸八塊的模樣。
呂布十分滿意,長戟一指,大喝一聲“殺”!便一馬當先沖上谷道,一營人馬緊緊跟上,殺向敵軍。
匈奴先鋒到達谷口後,頭目下令原地休整,首領有令,隻需要守住谷口,防止大軍到了,被漢軍堵在谷中。
雖然覺得自己馬術很不錯,但匈奴人還是很有譜的,面對裝備精良的漢軍,他們才是弱勢方,需要用人數優勢,彌補缺陷。
所以,谷口一定要占據。
首領派出幾人巡哨,其餘人則下馬休息,未過多久,巡哨的人疾馳而回,嘴裏還喊着“敵襲,敵襲!”
緊接着,南邊突然傳來陣陣喝聲,令首領心頭一緊。
敵襲?這麽快便被漢軍發現了?
“上馬!快!”先鋒首領一邊招呼,一邊翻身上馬,“準備迎戰!”
匈奴騎兵手腳麻利,一個個原地翻身上馬,舉刀的舉刀,持弓的持弓。
呂布沿谷道而行,一邊是山,另一邊,就是大河,谷道不寬,堪堪容納數十匹戰馬并行。
見到敵軍,呂布目光一陣火熱,數支箭矢飛來,呂布長戟舞了舞,将之輕易格擋,在沖入敵陣之前,呂布将長戟頓在左側,開始蓄力。
雙方人馬一經接觸,呂布長戟猛然一撇,掄過半圈,所過六七名匈奴騎兵,皆被掃落馬下,當場身死。
一擊殺敵六七人,匈奴人見狀,不由得心生寒意,看着敵軍将領一丈長的兵器,對比他們手裏的彎刀,别說砍人了,近身都做不到。
呂布左右各撇殺一次,見漢軍已與匈奴軍戰到一次,結果正如料想一般,正面厮殺,漢軍占盡優勢。
呂布怒目掃視敵陣,一眼便見到了鼓動匈奴軍前沖的先鋒首領。
“九原呂奉先在此,賊人安敢犯漢!”呂布一聲威喝,戰馬一躍而上,氣勢浩然,一人沖殺入陣,匈奴兵見之而不敢阻其路。
“他不過一人耳,一起擊之!”首領喝道,雖然呂布氣勢确實十足,但單戟匹馬沖敵陣,豈不是不知死活的草包?
縱是他區區小先鋒,也知道指揮者不能以身犯險的道理。
兩名匈奴勇士自恃力大,持刀斬向呂布。
呂布堪堪揮出一戟,“铿”的一聲,一柄短刀被打飛出去,沒入另外一人身體,而丢失兵器的匈奴勇士,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已經身首異處。
匈奴首領大驚,這兩位勇士皆是族中精銳,竟然一人一合都分不到,一合而殺兩勇士。
“休屠精銳,速殺此人!”首領催促道,自己也握緊了彎刀,策馬上前。
數名勇士縱馬而出,殺向呂布。
呂布呲之以鼻,再次喝道:“休屠精銳,布視如草芥!”
長戟再度一揚,一招橫掃千軍,戟風呼嘯,如凜冽之風,将四名休屠精銳,如枯草般摧折。
另外幾人還未上前,便被呂布一躍搶先,戟光閃動,将其盡數斬殺,許是揮戟太快,或是力度太猛,那戟尖與月刃,竟依然熠熠生輝,沒有沾染絲毫鮮血。
首領看着鬼神降臨一般的呂布,不由得頭皮發麻,這還是人?别說他身後還有一營漢軍,縱是隻有他一人,也能守住此谷口了,
看着殺意正盛的呂布,首領一咬牙,喊道:“撤!”
自己連忙勒轉馬首,相後逃去。
撤字一出,匈奴軍士氣頓時潰散,沿着河谷敗逃。
“賊人欲走?”呂布輕蔑一笑,長戟铿的一聲駐立于地,順手取出馬背之弓箭,就勢一拉。
“噗!”
箭矢直直掠過,透甲而入,先鋒首領身形一頓,猛的墜落馬下。身旁匈奴逃兵見狀,無不駭然,一個個似驚弓之鳥,拼命催動戰馬狂奔,生怕下一箭射的就是自己。
哪知呂布已經收好弓,拔出長戟,回馬面對漢軍将士。
“漢軍大勝!”呂布舉戟高賀。
“大勝!”
“大勝!”
士兵們齊聲呼喊,士氣大漲!
“收兵收馬,将匈奴賊首級割下,屍體抛入大河之中,以懾下遊渡河之賊人!”呂布下令道。
何谷一戰,呂布軍以微弱傷亡,斬殺匈奴先鋒千餘人,另外一半敗北而逃。
清掃完戰場,軍中司馬來問,“呂主簿,戰死者已經掩埋,傷員已妥善安置,我軍是否原地駐紮?”
呂布望着大河水中浮浮沉沉的無頭之軀,“敵軍潰敗,必不敢再來,大營距此不遠,無需駐紮于此,全軍回營!”
呂布又行軍半個多時辰,凱旋回營,不到兩個時辰,呂布便率部大勝而歸,衆将士皆知,呂布乃是刺史之主簿,乃是文職。
營中将士皆高呼:“文武雙全呂奉先!”
“奉先!”丁原出帳迎接,臉色似笑非笑。
“義父,匈奴先鋒已被殺退,南匈奴賊亦如過去一般,不堪一擊,不複其先祖骁勇!”呂布笑道,顯然,他對南匈奴也不是第一次見,對他們更是從來沒看的起過。
丁原心中一陣苦笑,義子呂布作戰确實骁勇,但腦回路略有些耿直。
“奉先,匈奴先鋒屯于谷口,大軍必在其後,我予你一營人馬,乃是要把守谷口,你如何率軍而回了?”
“先鋒已敗,不足爲慮,若其再來,我再殺之便可!義父可有看到河中之死屍?”呂布自得意滿道,顯然對自己的手筆十分滿意。
丁原點點頭,河邊巡哨一早便來通報與他了,而且他還知道,對面的鮮卑大營,也見到了呂布的手筆,再過半日,下遊對峙的皇甫嵩與匈奴大營,亦會見到。
丁原将呂布拉到輿圖邊,對其道:“奉先既已回營,再去谷口,已無必要,谷口以東數裏外,有一土坡,奉先引一營軍馬往土坡後駐紮,再以斥候監視河谷動向,其大軍若出河谷,我引軍自南擋之,奉先領軍自西攻其谷口,斷其退路,必能重挫賊軍!”
呂布一聽,誇贊道:“義父好計,布自引軍前往。”
……
一支鮮卑兵馬自官道由南向北而行,徑直來到九原縣城下。
望着高聳的城牆,劉擎心想,五原不愧爲陰山要塞,九原縣乃是整個北方之屏障,如此重地,卻讓王智這等宦黨餘孽來駐守,大漢落得如今這般被外族圍攻的田地,完全就是劉宏自作自受。
“鮮卑公主求見王智王府君,煩請通報!”鮮卑兵以不是很标準的漢話在城下喊道,顯得十分真實,加上地道的裝扮,沒人能懷疑真實性。
守城之人向下俯視一陣,沒有絲毫驚訝,回道:“等着!”
漢軍守城将士,見到鮮卑人到城下,卻如客對待,五原果然有問題!
等待良久,王智的身影出現在城牆上,看着城下這千餘人馬,若有所思。
“王府君,可否入内說話?”
“公主何事?”王智警惕的問道,畢竟對方帶着兵,但對骞萦的公主身份,他沒有絲毫懷疑,上千鮮卑軍作不了假,公主所展現的那份草原人特有的野蠻氣質,普通人也裝不出來。
僅憑這句話,劉擎就可以判斷王智和鮮卑人有交易。
“我軍軍糧緊缺,想以戰馬和王府君換些糧食。”
王智展望一番,見鮮卑騎兵之後,确實有許多無人騎的馬,應該就是所謂換糧的馬,鮮卑軍深入關内,軍糧短缺也十分合理,心中懷疑的念頭又打消了一些。
王智問道:“你兄長可還好?”
“二兄十分好,南下亦十分順利!”骞萦道。
二兄扶羅韓,這個信息,讓王智的疑慮徹底消除,當即下令。
“打開城門,迎接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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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幫忙給女性角色點點小紅心吧【蔡昭姬】與【張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