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民能有這種東西吃,皇叔真是用心了。”劉協感歎道。
“陛下,或許此地并非災情嚴重地區。”
“話雖如此,但皇叔并不知我要去哪,不可能是應付,而且……”劉協一頓,“他不必應付。”
話裏話外,多少有些落寞,劉協不傻,如今朝中向着渤海王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而自己,除了天子之名,政事全完不涉,權力幾乎架空。
随着劉協長大,心中終歸有些想法。
劉協看着粥鋪,前方一名老妪,分到了兩碗稀粥,他一手端着兩碗,身後還跟着一個小孩,她将其中一碗粥勻了一些給另一碗,然後将多的一碗遞給了小孩。
看着這位老妪,劉協突然想到了太皇太後,皇奶奶去世之後,好像在這宮中,自己真的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劉協輕歎一聲,下令道:“走吧,去陳留。”
——
雒陽,渤海王府。
“主公,楊太尉送來粟米十萬石,說是楊氏之心意。”戲志才彙報道。
“去年雒陽變故,楊氏傷筋動骨,這麽些年圈占的田地,幾乎被清算一空,沒想到這一次,竟還能拿出這多糧食,可貴啊!”劉擎稱贊一聲。
“主公,沒了袁氏,楊氏的角力對象,便成了荀氏,這一回,文若以丞相名義,連同荀悅荀衍兄弟,幾乎将荀氏各枝捐個底朝天,如此一來,士族壓力驟升,而楊氏便首當其沖。”戲志才笑道。
“對呀,荀氏給的,實在太多了!”劉擎感慨。
“荀氏舉動,對士族多有帶動作用,對及時緩解災情,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就算劉擎有糧食,也要運過去才能赈災不是,而災情幾乎是同時發生的,赈災需要的不僅僅是糧食,更重要的,是人力物力,若當地士族先施于援手,穩住災民,對整個局面而言,作用非常關鍵。
這個就是士族的優點,到底是以讀書人自诩的,劉擎當朝一句“一句讀書人要以天下爲己任”,一時間被官員奉爲圭臬,而這些官員的身後,基本都是士族。
丞相帶頭,太尉跟進,最擅長卷的一個群體,有了一個正面的引導,于是他們便往積極的方面去卷,這才是真正正确的,而是一直惦記農民的仨瓜倆棗。
“以目前看來,局勢比較樂觀,荊州益州可有消息?”
“主公,荊益二州,戰事未定,不過這兩地本就受災不深,荊州也就以南陽爲主,而益州,則以漢中爲主。”
劉擎一惱,荊州的南陽,益州的漢中,都是在自己直接控制之下的,家中冀州兖州青州,若不是劉擎稍微有點氣候知識,否則還真的會懷疑老天爺這是在針對自己。
“此二地靠北,受旱災影響,亦屬尋常,天災雖酷烈,但人亦不屈,古有後羿射日,本王雖射不了日,但卻能改造大地,你離開時替本王帶個話,傳董昭來見。”
“喏!”
戲志才離去,半個時辰過後,董昭出現在劉擎面前。
劉擎客氣道:“公仁,許久未見了。”
“拜見主公!”董昭行禮。
“召你前來,不爲别的,正爲抗旱,或許未來,也是爲了抗澇。”
“主公盡管吩咐。”
“關中沃野千裏,但這些年,因爲羌亂時常滋擾到關中,所以多有荒廢,羌亂持續已超百年,中原安定之後的第一件事,本王就打算對羌用兵,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問題,所以,日後關中,必須成爲大漢糧倉!”
董昭默默聽着,心裏有些犯嘀咕,主公這是又要派自己去修水利了。
從加入主公後,幾乎就沒有和興修水利分開過,别人都是随主公左右,出謀劃策,唯獨自己,永遠和水渠,民夫這些待在一起。
劉擎話鋒一轉,“繼續道,朝中之職,有将作大匠掌管營建,不過這與本王想做之事,相去甚遠,而各地工事,皆由府掾各自負責,但此次,本王欲将此事權,收歸中央,新設一部,名曰工部,由你負責。”
董昭一聽,當即心頭一亮,收歸一項事權,全權負責全國事務,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大權。
“多謝主公,臣感激涕零!”
“不過此事時機尚未成熟,你先代陰修爲少府,暫管關中水工之務,勘察動工,可立即開始,如今災民入雲,倒不缺少人力,隻需管飯即可。”
董昭一聽,主公輕描淡寫間,竟然就将少府陰修給革了,轉而封了自己,喜悅的同時,也有幾分忐忑,畢竟這可不是什麽王府掾屬,而是朝廷重臣,位列九卿。
“主公,未經朝議便更換九卿之職,是否有損主公英名?”
“無妨,誰愛嚼舌頭,就讓他嚼去,本王攝政,首重實務,屍位素餐之輩,他們最好慶幸本王暫時還未改到他的位置,能夠多苟圖衣食幾日。”劉擎随口一說,朝中一應官員,幾乎沒有放在眼裏。
劉擎一言說斷,董昭沒有再說,旋即答應下來。
數日之後,陰修少府之位被廢在朝中傳開,一時間,雒陽老臣人人自危,生怕劉擎的鐵錘,會落到自己的頭上。
先是赈災之事搞得沸沸揚揚,然而緊接着,又讓這些老官員人心惶惶,甚至……坊間開始有了流傳,說是劉協暗弱,渤海王英明神武,就應該取而代之。
而這些消息,又随着商販走卒傳出雒陽,傳向天下。
就在董昭貼出公告兩日後,他也離開了雒陽,這日,渤海王府迎來了一位客人。
“主公,治書侍禦史衛觊求見。”
“衛觊?”劉擎回憶着這個名字,但是沒有絲毫印象。
劉擎并非多此一舉,而是“衛”這個姓氏,讓她想起了蔡琰。
若是沒有自己,蔡琰基本就是嫁給衛氏子弟,劉擎這時詫異發現,若是沒有龍山書院,說不定蔡邕現在還在做治書禦史,而衛觊是侍禦史,說不定這一段聯姻,便和這有關。
“治書侍禦史衛觊,見過大王。”衛觊躬身行禮。
衛觊一臉絡腮胡須,但打理得十分齊整的人,劉擎看着他,沒覺得絲毫的粗犷之意,加上五官分明,倒也稱得上一個俊字。
“免禮吧。”劉擎一揮手,侍女閉門而走。
劉擎想了想,問出了最關心的一個問題。
“衛兄可是來自河東,家中是否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