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漢中真相

第498章 漢中真相

漢中治所,南鄭城。

楊任已經撤回城中之後,第一時間不是見張魯,而是去見了楊松。

楊松對城外的局勢也尤爲關注,見楊任風塵仆仆的趕回,連忙放下手中文書,迎了上來。

急問:“如何?将軍可曾同意?”

楊任回道:“族兄放心,我能出現在這,此事定是成了,以我估計,不出三日,四位将軍便會兵臨城下,靠五鬥米那幫烏合之衆,焉能擋之?”

“四位将軍?”楊松詫異,這和收到的情報,可不相符。

“分别是執金吾前将軍徐晃,颍川太守高順,南陽都尉李傕,還有一人,乃是白波軍首領,河東太守,太平将軍張甯,她也是張角之女,黃巾之聖女将軍。”

聽着張甯那一連串的稱号,楊松眉頭一皺,繞得他暈頭轉向。

是楊氏蜷縮漢中太久了嗎?黃巾也能做太守封将軍?而且還是賊首張角之女?

莫不是她與渤海王有什麽貓膩。

“竟派了四路兵馬,而且楊昂和張衛被誅,可見其勢之大,要取漢中,易如反掌,若再得我楊氏之助……”

話音未落,府上管事突然快步走來,在楊松耳畔輕道:“家主,張魯到了。”

“他怎麽來了?”楊松說着,撇下楊任,快步迎了出去。

張魯沒帶什麽人,隻有十餘護衛,楊松連忙拱手見禮。

張魯一邊走着,一邊問道:“楊兄,聽說楊任已回南鄭,爲何不來見我?”

楊松長歎一聲,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楊任兵敗龍亭,緻使南鄭陷入險地,故無顔面見我主。”

張魯頓住腳步,道:“不怪楊任,我弟張衛親率大軍,也未能擋住,唉……楊兄,爲今之計,可有對策?”

楊松快忘了這是張魯第幾次問他對策了,這個頻率,顯然是不太正常的,難道他懷疑楊氏的忠心了?

“主公,唯有兩路可走,其一,令劉焉出面,稱你無罪,有罪的,乃是那别駕從事,其二,若劉焉無動于衷,漢中必遭戰火荼毒,屆時死傷遍地,漢中子民流離失所,主公作爲教主,豈能見到如此局面?”

“所以,其二是……”

“歸附大漢,歸附渤海王。”楊松道。

張魯臉色一沉,顯然不喜聽到投降之語,可轉念一想,即便五鬥米教衆一心禦敵,就真的能擋住渤海王大軍嗎?

青州黃巾号稱百萬,最後的結果,還不是投降渤海王。

“楊兄之意,我已經領會,楊任沒受什麽傷吧?”

“無礙。”

“行吧,無事便好,我走了。”張魯還未入屋,便掉頭離開。

看着張魯離去的背影,楊松搖了搖頭,張魯這個人,還是優柔了一些,缺少自己的主見。

張魯回到府中之後,第一時間寫了信,命人加急送去劉焉,而後又吩咐教衆傳出一道密令,一改先前與來犯之敵死磕到底之态。

張魯給出的密令是:凡渤海王軍所過之處,五鬥米教衆皆不得造次!

——

“嗐!這一路上,鳥人都沒有一隻,說好的軍功呢!”李傕罵道。

楊任離開之前,還叮囑幾人,路上恐有五鬥米教衆襲擊,然而李傕打前鋒走了一日半,啥事也沒有發生。

“事出反常必有妖,孝父,會不會有詐?”徐晃問道。

“若是有詐,也該是疑兵伏兵,如今一路上空空如也,看不出有何異常。”高順回道。

“五鬥米教衆和黃巾一般,皆是貧苦百姓,興許是大王名頭太盛,教衆聞之皆是崇敬,又安敢擋路。”張甯道。

張甯之言,可謂現身說法,更準确的說,不止白波軍,就連他自己,都是被渤海王所折服,最後投入其麾下的。

李傕哼唧兩聲,不滿道:“若如此,我還不如聽文和先生之言,先取上庸,再取房陵,爲入荊襄做好準備,如此,還能撈到取荊州的首功。”

“稚然,取荊州之首功,在取南陽,不已經被你和文和先生得了麽。”

“哦,也是,聽你這麽一說,倒是我急躁了。”李傕大剌剌的說着,一行兵馬繼續上前。

路過一處亭舍,有幾十戶人家,李傕打算命人去打點水來喝,話音剛落,高順便道,“稚然,水的事,還是交給我吧。”

高順還是不放心,畢竟李傕麾下的西涼軍,一個個都是狠人,也不太通中原的習俗,萬一打水不成,變成打人就不好了。

李傕撇撇嘴,知道高順在擔心什麽,也不生氣,回道:“坐享其成,喜聞樂見!”

高順派了一隊人,前去村落中打水,這麽大的動靜,亭長親自迎在門口,士兵提出請求之後,亭長欣然答應了,生活困苦,缺衣少糧,唯獨不缺水。

士兵忙碌打水,不少村民圍上來觀看。

亭長喝斥道:“去去去,看個啥子!”

一名村民跑到亭長身邊小聲道:“亭長,真的不動手嗎?”

亭長點點頭,“教主有令,不得攔阻,敢不聽教令者,将會逐教。”

那村民嬉皮一笑,“我就問問。”

飲水之事,告一段落,高順幾人不知道的是,這一亭幾十戶,幾乎都加入了五鬥米教,原本,便是攔截他們的生力軍。

另一面,在亭長見識了渤海王兵馬的軍容之後,也理解了爲什麽張魯教主取消攔擊命令了,幸好沒有,否則兩方厮殺起來,這根本不是什麽戰鬥,而是渤海王軍如屠雞犬。

亭長站在亭舍表木之下,望着大軍遠去,不由得歎道:“教主心系我等性命,并非勢利之主,渤海王軍治軍有方,與民無犯,唉,若兩者皆得之,漢中就太平了!”

——

兩日之後。

四軍彙于南鄭東門之下,楊任在城中,也緊鑼密鼓的準備着,唯獨張魯,一個人靜靜的坐着發呆。

劉焉在綿竹,正對成都用兵,等他的回信,肯定是等不回來了,因爲家母這層關系,他才攀附上劉焉,作爲劉焉起勢之處的得力幹将而主要功臣,張魯可謂公私兼得,得到了他的應許之地,然而事情的轉折,比他想象中來得更快一些。

因爲這次變故,他成了謀害朝廷命官,割據地方的逆臣,渤海王直接借題發揮,明裏暗裏,兩路大軍直奔漢中。

如今東路已至城下,西路的馬騰,也快了。

“事到如今,一切皆如伱所料,續伯,一切皆在你預料之中,以楊氏如今動作來看,我若堅守,楊氏必反。”張魯背對一人說道。

“主公,五鬥米教發展已有數十年時間,自主公承接教主之位,從未有過攻略官府之行徑,漢中亦難得太平,一切的變故,皆因劉焉而起,其次,主公斬殺别駕,乃是因爲别駕強征壯丁,民糧,殺之何錯,再者,主公并無自立僭越之舉,何罪之有,渤海王興師問罪,隻需解釋清楚,渤海王深明大義,想必其麾下之将,亦如是。”

閻圃頓了頓,繼續說道:“最最重要的是,不可使楊氏捷足先登,毀了主公,毀了漢中,盤剝百姓最爲嚴苛者,一爲别駕,二便是這楊氏!”

張魯也是感概楊氏之強大,漢中戰與和,成與敗,皆由楊松一掌可定,士族豪強能量,果真如此,難怪五鬥米教衆,也難以與之抗衡。

“可憐我弟……”

張衛死訊傳來,張魯也是心中悲怆。

“主公,當斷則斷,反受其亂,渤海王乃世之明主,此天下百姓所共鑒,天下百姓,不會錯,張衛之死,還望主公節哀,以漢中百姓爲念!”閻圃繼續進言。

“罷了,續伯無需再勸,我已心中有數,走吧,去東門。”

張魯親率人,與閻圃等人一起去了東門,消息很快傳到楊氏府中。

“什麽,張魯去了東門?難道他要與軍同戰?”楊松聽得一陣發愣,那張魯怎麽看,也不似這般熱血之人呐。

楊松從未想過另外一種可能,因爲五鬥米教行事乖張,自然是受教主張魯軟弱影響,否則,憑五鬥米教的勢力,早就轟轟烈烈了,而且張魯極重情義,他弟弟剛剛死于前線,他豈會做出妥協之舉。

楊松一面吩咐楊任做好準備,一面又給西面的楊柏去信,若有必要,可助馬騰軍攻城。

張魯一路駕馬來到東門,甚至都未登上城頭,而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下了一個命令。

開城門。

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下,城門徐徐打開。

就連高順徐晃他們,也頗爲意外。

難道楊任得手如此之快,然而再看出城之人,爲首者是個微胖富态之人,不是楊任。

幾人面面相觑。

張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了高順徐晃,張甯李傕跟前。

在馬上拱手道:“鄙人張魯,見過四位将軍,聞四位将軍到來,特來迎候。”

四人腦中一起冒出四個問号。

難道楊氏已經搞定了張魯?這劇情,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呐。

徐晃向回點什麽,然後一咂吧嘴,連稱呼張魯什麽都叫不出來。

同樣犯難的,還有高順和李傕。

就在三人不知所措時,張甯道:“張天師安。”

張魯對着張甯拱手作揖,回道:“聖女将軍安。”

兩軍陣前,兩位道士相互道起了安,這也算是一大奇葩了。

“張天師所來,可是投降?”

張魯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道:“投降?何出此言?”

這一問,又把幾人整不會了。

難不成你割據漢中,還是誣陷不成。

“幾位将軍恐怕誤會了,漢中局勢,絕非外人所見這般,諸位若是願意,還請随我入城,由我細細道來。”張魯道。

李傕馬上聽出了不對勁,笑道:“張天師好大的氣魄,冒險來我軍陣前,佯裝投降,卻想引我等進入,好引兵伏殺,如此不費一兵一卒,便可退兵,可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盤!”

“将軍若是不信,可架劍于張某脖頸,若有事變,張某先死。”張魯回道。

這一句回怼,又給李傕整不會了。

張甯道:“若要進城,需引一部分兵馬進入。”

聽到張甯的要求,張魯反倒一笑,十分爽快的答應下來:“可!”

張甯不由得看了高順徐晃一眼,張魯來這麽一出,無疑是表明,南鄭城中的狀況,比想象中的要複雜的多,親自見了張魯之後,衆人也是明白,楊氏,也并非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就在張魯引兵入城之時,在家宅中的楊松也得到了最快通報:張魯一人出城,而後引敵軍入城!

楊松人傻了。

迎王師入城,不是應該他幹的麽!

這是什麽節奏,難道楊氏成叛逆了?

楊松再也坐不住了,當即下令:“快,備馬!”

張魯直接将人請到郡府衙門之中,并且十分貼心的撤去了守衛,高順眼尖,從張魯眼中看到了默許,便命陷陣營兵士,守護郡府,其餘兵馬,駐于一旁,隻有小部跟随入内。

張魯遣散了諸位在府中辦事的屬官,隻留下閻圃一人,幾人在堂中坐定。

張魯開門見山道:“漢中之亂,發生過于急促,許多事情,皆非諸位所見這般,殺漢中太守蘇固者,乃是劉焉麾下别部司馬張修,因蘇固不奉益州牧之令,是故殺之,而我殺張修,是因其見漢中富庶,便妄加抽丁征斂,以壯軍勢,所用手段,多爲不義,我身爲督義司馬,故而殺之,暫領漢中。”

一席話,先将衆人一直猜測的漢中之亂始末,說得個清清楚楚,若真如張魯所言,張魯的行爲,非凡不是什麽作亂,反而是平亂了。

渤海王最恨什麽,最恨的就是壓榨百姓,漢中曆來安定,蘇固不奉劉焉之令,定然是不滿劉焉四處征戰,卷漢中百姓于戰火之中,這事,對錯難分,劉焉平叛沒錯,蘇固護民,也沒錯,但他錯在抗命,故而被殺。

張修奉命行事,這一點,或許沒錯,但他錯在用了錯誤的方式,所以張魯殺之,張魯是對的。

幾人這麽一合計,竟然發現,張魯是做的對的。

若是主公在場,恐怕也會贊許張魯的行爲,畢竟迫害百姓者,渤海王便視之爲敵!

那麽問題來了,若張魯所言爲真,那楊氏在漢中之亂中,又是什麽立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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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修改一下,張修是劉焉的别部司馬,與張魯一起進攻漢中太守蘇固,前面錯寫成益州别駕了,改過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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