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會義無反顧的跟随主公,但并不意味着,高順不想與高氏和解,改善與家族的關系。
如今袁氏已是末途,相信高幹能看清形勢。
劉擎在汝陽城破之後再讓高順去做這件事,也是出于這一點考量。
交代好事情之後,劉擎便先行回了廬江皖縣。
劉擎突然去而複返,橋劭是又驚又喜,不知道爲什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大王,何故匆匆而還?”
“橋公,現在橋氏能安排的船隻,有多少呢?”
“十來艘吧,大王要用?”
“我打算運一批物資去南陽,其中包括冬衣,糧草,還要常見的草藥。”
橋劭蹙着眉頭,聽上去,像是備戰的,但又不是很像,反正大王說什麽,照做就行了,橋婉說了,渤海王開口要,是将他們橋氏當自己人。
“大王放心,老夫這邊去安排!”
劉擎徑直回到後宅,書房之中,橋婉正埋首賬冊之中,蓦然擡手,便見劉擎。
眼中驚喜綻放,當即丢下賬冊奔向劉擎,美人奔赴,劉擎張開雙臂,順勢将橋婉攬入懷中。
“大王怎麽突然回來了?”橋婉話中滿是訝異和驚喜。
“南陽出了些事,婉兒字寫得如何?”
橋婉秀眉微蹙,沒有回話,而是回身拿起一本賬冊,呈給劉擎。
劉擎随意翻了幾頁,字迹娟秀,得體,雖沒有蔡琰書寫的那般美感,但比劉擎的字,要好上許多。
“你來爲本王代筆,本王寫幾封信。”
說着,牽着橋婉的手來到案後,橋婉取出一份空白的帛書,小心鋪在案上。
“大王,寫給誰?”
“荊州劉景升,就以吾兄景升開頭……”
劉擎将信中要寫内容一一道出,主要内容就是南陽的疫病,劉表做了如何安排,他派水船運送物資,荊州水軍切記放行,最後,便是荊州改制的問題。
劉表治理荊州的方式,劉擎是不認同的,而且對于荊州,劉擎覺得自己現在,無需再遮遮掩掩。
袁紹之後,天下還剩下揚州荊州益州涼州四州尚未平定,其中涼州,董卓的攻伐已經開始,文有李儒,武有李傕張繡等将,對付區區韓遂,不在話下,更何況關中方向,還有馬騰一起對付韓遂,收服涼州,也隻是時間問題。
至于荊州,荊州的豪強大族問題,必須解決,荊州是劉表治理,但不是劉表統治,這一點,必須明确,益州也是同理。
相比荊州益州,揚州則來得簡單一些。
殺陳溫,滅周氏,袁紹倒後,揚州便是秋後蚱蜢,蹦跶不了幾日了。
“大王,寫好了。”橋婉柔聲道。
劉擎一觀,大感滿意,“婉兒這字,直追王後了。”劉擎笑道。
“哪敢與王後比。”橋婉謙虛回道,放下筆,便挨到了劉擎身旁。
劉擎順勢攬過橋婉,美人在懷,心中忽的多了一份安甯。
心道南陽禍事早日了結吧。
“大王,若是累了,就先歇息一會,可要洗個熱水澡?”
“婉兒陪我一起麽?”劉擎壞笑道。
橋婉臉頰刷的紅了,雖然已是劉擎的女人,但也經不起他光天化日調戲。
最後,橋婉隻能輕言細語的回道:“大王若想,婉兒便聽大王的。”
劉擎一想自己來回趕路,風塵仆仆的,而且熬了幾宿,身上也快腌出味了,正好洗一洗。
“既然婉兒願意,那還等什麽!”
——
書信飛馳,悄然過江。
襄陽,州牧府。
劉表府上有客,這客來到襄陽,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隻是劉表這段時間一直在南方四郡巡視,特别長沙,孫堅回到長沙後,以長沙太守自居,但是這個長沙太守,不奉州牧法令,劉表自然不能相容。
“陳先生此來,所謂何事?”
劉表見了陳琳,對他的來意,心中也有着七八分主意,畢竟汝南乃是鄰居,那裏發生的事,劉表還是聽說過一些的。
最重要的訊息便是,渤海王在對汝南用兵。
“劉使君,我主命我前來,乃是爲了使君的南陽!”
“先生這是何意?”
“我主知道,南陽乃荊州之南陽,并非渤海之南陽,如今所謂的南陽太守賈诩,乃是渤海王劉擎之爪牙,我主欲與使君合作,一齊對抗渤海王,渤海王馬軍在北方所向披靡,須知我南軍,亦有南軍所戰場的。”
“什麽?”劉表突然問,“南軍擅長什麽?”
“林戰,水戰!”陳琳回道。
劉表突然笑了。
“孔璋先生,你我也算是朝中的舊臣了,昔日我是北中軍侯,你是大将軍坐下主簿,這兵家之戰,攻者之勢,我還是知道一些的,我實在是不了解,袁本初到底是如何想的,他爲什麽會認爲,自己能與渤海王相抗呢?”
劉表表現得極爲困惑,渴望着陳琳的解釋,其實此舉不過是劉表故意所設,其中答案,他也清楚,如此發問,更像是反問。
陳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複,隻好說:“使君,劉擎挾天子以令天下,乃是你我兩家共同的敵人,使君何不與我主一起拒之呢?”
“表所操心者,不過荊州之地,如今南陽爆發疫病,而長沙又爲惡人所據,内憂良多,着實無力再想其它。”
劉表算是變相拒絕了袁紹。
就差沒有明說。
陳琳依舊不甘心,想了想,繼續道:“使君,今日若坐視我主失勢,他日劉擎南下,便再無人能成爲使君盟友了!”
可惜劉表還沒到年老昏聩,耳根子軟的地步,他現在還很清晰。
“孔璋先生,話說得太直白,可就沒有意思了。”劉表先提醒了一聲,而後站起身,走到了陳琳跟前。
“袁紹是誰,名爲漢臣,實爲漢賊矣,我原以爲他會承襲大将軍遺志,一心匡扶社稷,想不到他竟做出擅行篡立的謀逆之事,袁氏乃漢之罪人,社稷之毒瘤,我劉表,焉能與此賊爲伍,倒是孔璋兄,明明才名傍身,爲何要事一奸佞呢,我看孔璋兄還是早做打算爲好!渤海王的兵馬,不是他能擋的!”
劉表輕揮衣袖,拂過身去,留下一個背影道:“說不定不等孔璋兄回去,汝陽城都已經破了,孔璋不如先想想自己的出路。”
劉表一席話,說得陳琳心頭震顫。
但是他心中,不能同意更多了。
渤海王向來以急行軍,以及斬首作戰爲主要進攻方式,大軍直接插入豫州腹地,鉗制汝陽城,這一點在他離開前,已經耳聞。
理論上,這明明是不可能的,可偏偏渤海王這樣做了。
孤軍深入,好似不需要補給一般,就這樣來了。
至于之後的事,他便不知道了,隻是後來,又從廬江傳來了袁術兵敗的消息。
總之,袁紹的弟弟,先敗了。
陳琳愣神的時候,突然一人闖入會客堂。
“主公,渤海王急信。”
劉表眉頭一蹙,陳琳臉色一變。
劉表有些爲難,他雖不會答應袁紹,更不會與之同盟,但若是被渤海王知道他與袁紹有聯系,那也是不好的。
至于陳琳變色,很好理解,他是袁紹說客,說的是對付渤海王,而現在渤海王直接書信,誰知道信中說什麽呢。
兩顆心都忐忑着,劉表展信一閱。
初看是南陽之事,劉擎各項部署,皆在馳援南陽,宛縣方面,雒陽方面,廬江方面,都在想辦法往南陽輸送物資,而且還要求荊州水軍沿途護送,免得被水賊所害。
看到這些内容,劉表心頭竟有些發酸和自責,南陽疫病的消息傳來也有一段時間了,而自己所設想的支援,竟然遲遲沒有落實,問題便出現在各大豪強分攤的問題上,份額之争,一直在進行,然而大家搶的,卻不是争多,而是争少。
劉表極爲頭疼,接着往下看,劉表突然愣住了。
劉擎信中所說的,竟是幾大豪強,簡單的話,就概括出其弊病,這些話,簡直寫進了他的心裏。
劉表立足荊州,既然依托了他們,又如何能做過河拆橋的事,但豪強已經開始染指權力,劉表已經警覺,想不到遠在他鄉的渤海王,能想他所想。
更令他驚訝的是劉擎的态度,他要劉表大膽行動,無懼豪強,他宗族劉氏,會毫不猶豫的支持他,他渤海王,會不遺餘力的支援他。
“渤海王呐渤海王!”劉表突然歎道,嘴角卻突然露出一絲欣慰。
昔日單騎下荊州,他是多麽孤立無援,最後,不得已借用豪強之力,以迅雷之勢,平定荊州内亂,之後呢,便是隻剩下他,要應付這些豪強大族。
沒想到,自己身後,竟然還能有人!
陳琳感受着劉表的情緒變化,雖然不知道信中内容,但從劉表的表現,可以揣度一二。
錯愕,震驚,欣慰。
渤海王到底在心中說了什麽?
難道要将南陽歸還劉表,以讓他不要幹擾劉擎攻取汝南?
劉表回過身,對陳琳道:“孔璋,言盡于此,我是不可能與袁氏有所牽扯的!”
劉表的堅決表态,更令陳琳不再懷疑自己的猜想。
劉表送客,陳琳悻悻而歸,也沒有再逗留,當日便坐船準備離開。
又看了一遍劉擎的書信,劉表心頭的想法漸漸堅定下來。
若自己不可以,或許在渤海王的支援下,真的可以做到!
不過當務之急,乃是派水軍去接應渤海王的物資。
劉表當即開始寫信。
——
物資送出,以及陷陣營出征,已經過去數日。
這段時間,劉擎也廬江也清閑起來,時不時去看一看周泰訓練的水軍,兩兄弟極爲上心,天寒地凍的,該下水的時候,一點不含糊。
劉擎關心的時候,還說水裏不冷。
餘下空餘時間,便陪橋婉和橋霜,隻不過在橋婉保護之下,劉擎的攬二橋大被同眠的人生理想,一直沒有實現。
與橋婉待的久了之後,劉擎對橋氏的能量,也有了進一步的認識。
以前隻知橋氏主營航運,百無聊賴的劉擎看了足夠多的賬目之後,才知道橋氏擁有專門的捕魚隊,甚至還養魚,在南方,水産的價格極低,幾乎是豬肉的十分之一,也因爲如此,水産成了許多人賴以生存的東西。
這種特色産業,或許可以發揚光大,畢竟魚可是一大營養,畢竟想讓人吃上肉,這太難了,但讓更多的百姓吃上魚,這可不是無稽之談。
“魚米之鄉,果然名不虛傳!”劉擎評價道。
關于汝陽戰事,曹操傳來書信,曹操已經在城外搭建了高塔,開始居高臨下攻擊守牆袁軍,三天兩頭往裏射火矢,“皇宮”也常常被曹操點燃。
禦書房,這裏原是劉辯讀書的地方,如今,屋内挂上了巨幅的汝南輿圖,袁紹終日盯着看,上面的一座座城市,袁紹都熟悉無比,幾乎每一座,袁紹都去過。
“爲什麽,公則,爲什麽?”袁紹語無倫次的問着。
“主公,勝敗乃兵家……”
“笑話!”袁紹打斷了郭圖的話,“什麽勝敗乃兵家常事,我怎麽沒勝過!我爲什麽沒有勝過!”
郭圖表示這個問題,他答不出來。
如今外面的局勢,都是逢紀在支撐,他郭圖的職責,便是陪着袁紹了,而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袁紹終日将自己關在書屋之中,長時間的盯着輿圖看,郭圖覺得袁公的精神狀态有點……打擊嚴重。
袁紹時常喃喃自語,時常問許多問題,讓郭圖回答他,可郭圖每次沒說完,就會被打斷。
郭圖心中清楚,外圍的袁軍若是不來救,袁紹這回,恐怕真的是末途了。
而如今皇宮外面是曹操的兵馬,曹仁夏侯惇步軍馬軍,将皇宮圍得水洩不通,汝陽城中,張遼的兵馬依舊在駐紮,而外圍,還有呂布,沿着汝陽巡視,對付的便是妄圖來援之敵。
可以說,袁紹如今是層層包圍。
離這裏最近的駐軍,便是高幹的兵馬,而高幹自見過高順之後,便駐紮在城中,沒有了任何動作,好似對袁紹的被圍,視若無睹。
但他卻又未投降,就好似在等,等一個标志性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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