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劉擎早早的醒來,雖然趕路疲憊,昨夜更是疲憊,但想到今日的早朝,心中十分亢奮。
這算是自己從起兵,到封官,再到走進權力中樞的關鍵一步。
這一步站穩了,便是真正的睥睨天下,什麽自立的、割據的勢力,都将在自己的俯視之下,走向失敗。
一日之計在于晨,美好的一天從一個美美的懶腰開始。
劉擎坐起,伸展腰肢,看了眼尚在酣睡的貂蟬。
面梢彤紅,像春日裏被疾風驟雨打落的桃花瓣,眼睑輕輕顫動,好似好沉浸在夢鄉。
“看來昨夜累着美人了。”
劉擎心想着,舉止輕柔的起床,自己穿戴好衣服,上朝去了。
戰馬金戈一馬當先,迎着朝陽走在街坊上,所到之處,行人無不側目,好奇的打量着這匹高大的極品寶駒,暗暗揣測它的主人。
稍微有點腦子的,都能猜到。
街上還有不少同行的馬車,牛車,順着同一個方向,那便是宮門。
“看來雒陽民生,恢複的還不錯,到底是國都啊,不是邺城可比的。”劉擎走馬觀花的看着,說着。
“主公,邺城擴建之後,也會有如此氣象的。”田豐道。
“這是自然,而且邺城不僅要做冀州的集散,還要做大河南北的集散!不過看着這雒陽,倒令本王想起從前貨殖的經曆了,那時候,我可沒少惦記雒陽,想着将商号開來雒陽。”
“主公如今可以如願了。”
劉擎呵呵一笑,如願是可以如願了,但早已物是人非。
就像兒時想要的玩具,長大了再擁有,便不會再擁有那種驚喜了。
劉擎一行有說有笑,暢通無阻。
朝殿之上,小劉協居于皇位,太皇太後坐于一旁,下方百官林立,劉協還朝第一日,能來此處的,都來了。
早朝的儀式也簡單,群臣拜見陛下之後,便坐下議政,王允先說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話。
諸如“先帝護佑”,“天助天子”,“社稷之幸”的話。
當然,在座的人都清楚,天子能回到雒陽,功臣是誰。
“……雒陽有今日,諸位同僚能再聚朝堂,皆得益一人,此人便是陛下皇叔,渤海王劉君正!”王允說着,頓了頓,繼續道。
“若無渤海王救駕、庇護天下,擊退袁術,社稷危矣!陛下已下诏,加封渤海王爲大将軍,掌天下兵馬,董卓失雒陽,貶爲并州牧,老臣未能守住雒陽,未能護住陛下,罪該萬死,請陛下降罪!”
這是到了罪己環節,王允還挺懂,天子流落在外,他們在雒陽好好的,能不有罪麽。
不過王允的話,倒讓劉擎聽出些貓膩,昨日見面,王允說的是請大王責罰,今天他對着天子,說的是降罪。
這老油條很細啊!
衆臣也紛紛揖禮請罪,齊聲道:“請陛下責罰!”
一朝之堂上,端坐者不過劉擎等衆。
劉協探出一手,示意群臣免禮,他看了眼太皇太後。
“雒陽之失,罪在袁術,責在董卓,與王司徒無關,如今,袁術敗逃南陽,董卓已被貶黜,諸臣雖有過失,但不至于治罪,如今漢室衰微,國庫空虛,各自罰沒一年俸祿吧!”太皇太後道。
罰俸一年,對這幫臣子來說,可以說是小意思,他們哪個不是士族出身,而且能在朝堂上露面的人,又豈會在意區區一年俸祿,皇帝不追究,此事便翻篇,皆大歡喜。
“天子蒙難,社稷遭劫之時,有一人,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将傾,既保全了陛下與哀家,也保全了雒陽,更保全了大漢社稷!”
“此人——便是陛下的皇叔!”
“大漢的大将軍!”
“渤海王劉君正!”
“如今,有他坐鎮雒陽,哀家甚幸,哀家年事已高,又是婦人,若非天子年幼,本不該涉足朝堂,如今好了,有了渤海王,可放心将陛下交給他輔佐,哀家也該頤養天年了!”
一系列話說完,董太皇太後看了一旁的小黃門一眼。
後者當即朗聲宣告:“渤海王聽诏。”
劉擎端坐筆直,拱手聽诏。
“渤海王劉擎,自黃巾始,爲國征戰無數,内平黃巾之亂,外禦賊寇侵略,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在袁術謀逆一戰中,算無遺漏,庇護天子,短短數月便奪回雒陽,居功至偉,陛下賜号‘大漢柱石’,封冠軍上将軍,假節钺,行輔國監國之權!”
诏命一處,百官皆驚,全場既然,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坐姿端正的劉擎。
劉擎獲大賞,這是毋庸置疑的,也符合所有人的預期,所以當說出什麽“大漢柱石”,“冠軍上将軍”之時,他們都不意外,但萬萬沒想到,太皇太後竟然将輔國監國的權力,都交給了他。
這其中,就包括王允。
昨日貂蟬和自己談過之後,王允便隐隐覺得,貂蟬掌握的信息,遠比自己想象的要多,所以貂蟬說服自己的時候,才會那般自信,原來還有這一手。
說不定,渤海王與太皇太後在邺城就商量好了此事。
更有可能,讓渡監國之權,是護送劉協回雒陽的交換條件。
貂蟬這個死妮子,竟然不坦誠相告,讓自己這麽被動。
果然,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啊!
若是知道太後要讓出大權,他就該先一步爲劉擎表功了。
王允看了眼群臣,隻見他們一個個的,臉色都不太好。
大家心知肚明,雒陽即将變天,渤海王監國,和太皇太後監國,能一樣麽。
“臣,領诏!”劉擎朗聲說道。
小黃門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帛書遞給劉擎,劉擎心情大好的沖其一笑,令後者受寵若驚。
劉擎再度拱手,道:“陛下,雒陽一戰,諸将皆有戰功,請陛下封賞!”
劉協想了想,回道:“皇叔監國,此事便由皇叔與諸位大臣商議決定!”
劉擎嘴角微翹,閃過一絲得意,先是看看王司徒,再看看楊太尉,目光再從百官身上掃過。
“雒陽一戰,三軍出力,論功行賞!張遼趙雲聽封!”劉擎朗聲一喝。
張遼與趙雲上前,單膝一跪。
“封張遼爲車騎将軍,趙雲爲骠騎将軍!”
“謝陛下,謝大王!”二将齊道,當着百官之面,他們沒有喊主公。
這可是兩個大官,劉擎自然不會光光按照雒陽之戰的功績來封,而是二将累計的功績。
趙雲跟随自己最久,戰功毫無疑問是最多的。
張遼雖然晚了半年加入,但張遼參加的大戰,也趙雲也相差無幾,最主要的是,兩人都是上将之材。
“張郃上前聽封!”
張郃渾身一震,輪到自己了!此時此刻,他想起廣平城外那一役,他與趙雲兩人聯手,将一小隊黃巾騎兵打退了,自此開始追随主公,隻不過,他與趙雲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
“張郃攻城有功,加封爲後将軍,領北中軍侯,執掌北軍五營!”
“謝陛下!謝大王!”張郃謝恩。
劉擎又道:“張甯、高順,上前聽封!”
“高順将軍與徐晃将軍自颍川進兵,一路攻克颍川,軒轅關,伊阙大谷等關,戰功卓著,現封高順在右将軍,領颍川太守,封徐晃爲前将軍,領執金吾,張甯收複河東郡,攻弘農,破函谷,合攻雒陽,封左将軍,領河東太守!”
劉擎又一想,還有楊奉,現在正在鎮守函谷關呢。
“楊奉先有救駕之功,後有鎮守函谷之功,封平寇将軍,領河東郡都尉。”
劉擎一氣呵成,大封特封,将一系列重要軍政職務,直接壟斷了。
一個字:爽翻了!
接下來,便是重點了,劉擎目光掃過郭嘉,田豐,崔琰,又看了眼王允。
王允被看汗毛一豎,本能的覺得劉擎要沖他來了。
“将士征戰沙場,功勳卓著,然要論首功,便在謀劃之人,這兩位,便是雒陽之戰的謀劃者,天子能回朝,本王與諸位能安坐于此,靠的便是他們運籌帷幄。”
“郭嘉,田豐,上前聽封!”
郭嘉與田豐上前,郭嘉精神不佳,不知道是因爲水土不服睡不好,還是因爲水土太服壓根就沒睡。
田豐也是一去數載,時隔數年再上朝堂,心中頗有感慨。
“郭嘉出謀劃策,封軍師中郎将,爲本王首席軍師!田豐謀劃有功,且治政有爲,封——”
劉擎突然一頓,看着王允與楊彪。
“司空!”
果然,此言一出,王允和楊彪兩人目光陡然一縮。
聽到郭嘉的封賞時,兩人還不以爲意,都知道郭嘉對劉擎的重要性,連郭嘉都這麽封,那這個叫田豐的,應該不會比他好,然後劉擎一言,直接令令人呆若木雞。
司空!
一步登天,位列三公。
和他們平起平坐了。
楊彪做上這個位置,依靠家世,還颍川做官數年曆練,最後還有PY交易,才最終坐上三公。
王允就更别說了,多少次硬剛十常侍,生死邊緣刷出來的名望和存在感,最終也是董卓拉了他一把,借着貂蟬出嫁,沾光做了三公。
而田豐的資曆呢?
早些年做過侍禦史,後來中山相,然後一步司空。
劉擎知道自己有些草率,如此要職,自己人不做,難道叫外人做?然後以後有個什麽事,跳出來反對本王?
王允和楊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而,誰也沒有開口。
王允剛剛開在爲貂蟬的隐瞞讓自己錯失一手好棋而耿耿于懷,現在得罪渤海王的事,萬萬不能做。
而楊彪雖然在戰鬥中轉變了立場,但那時候渤海王軍已經入城了,他并沒有起到什麽扭轉戰局的作用,隻能算的上是一個好态度,而光靠一個好态度,是沒有資格和劉擎叫闆的。
看着兩位都沖自己笑了笑,劉擎覺得此事應該順利了。
“誰贊成?誰反對?”劉擎确認了一聲。
百官噤聲。
就在劉擎突然宣布“就這麽定了”之際,突然一個聲音響起:“下官反對!”
劉擎順着聲音瞥了一眼,之間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官,微微顫顫的上前。
突然,他雙膝跪倒在地上,哭訴道:“先帝啊!走了一個董卓,又來一個董卓!”
全場嘩然,沒想到耿老頭竟然這麽直接。
禦史一系的官員更是被驚出一聲冷汗,禦史中丞更是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這位……怎麽稱呼?”劉擎問。
老頭跪着立直了上身,道:“下官耿摯,現爲禦史台令史,大王戰無不勝,忠勇無雙,下官心服口服,然我朝三公之位,非有德之人不可居之,田豐田元皓,不在其列,懇請大王,收回成命。”
劉擎眉頭一皺,非有德之人不可居之?還指名道字的說出田豐之名,難道他們之前就認識?
郭嘉一聽,八卦之魂熊熊燃燒,連忙蹭了蹭田豐的胳膊。
“田司空,你認得這個耿摯嗎?”
田豐的臉色已經回答了郭嘉。
兩人有過節!
劉擎雖然看出來了,但不想撤什麽德不配位的事,不管田豐先前在朝廷爲官事,是自己失望辭官回鄉的,還是遭人排擠落魄回鄉的,他都不在意。
他隻知道,田豐在自己帳下行事穩妥,辦事兢兢業業,一絲不苟,雖然禦下有些嚴苛,但也沒有做出什麽打殺之事,可以說數年來,毫無劣迹。
憑耿摯一言之“無德”,可笑!
田豐正欲站起說話,劉擎卻一手攔住,自己起身走上朝堂之前,俯身看着地上的耿摯。
“耿令史懼死乎?”劉擎問。
耿摯昂首看着劉擎,以爲劉擎是拿他的命在威脅他。
他一臉桀骜,回道:“大王不用威脅下官,下官不懼死!”
“那袁術在雒陽僭位,自稱代天子之時,伱可有跳出來,指着袁術的鼻子,罵他是不忠不德之人?”
耿摯剛欲開口,突然喉嚨被某種東西卡住了一般,生生将他的話咽了回去。
原來渤海王不是威脅。
而且這個問題,徹底把他難住了。
誠然,袁術在雒陽爲所欲爲之時,雒陽沒有任何人站出來。
包括司徒王允,包括太尉楊彪,自然也包括令史耿摯。
百官此時豁然開朗,直歎渤海王好手段。
他沒有讓田豐解釋,也沒有爲他開脫,而是一句反問,直接将提問者的立場置于尴尬之地。
百官心中無不興慶,幸好自己沒有出頭,不然面對這個問題,誰敢接。
劉擎不是針對誰,而是在座的各位,都是縮頭的慫貨。
陛下都已經放話不追究了,這個時候跳出來,不是找不痛快麽。
才幾天就望了雒陽是誰打下來的?
耿摯再對上渤海王的臉,臉上帶着戲谑與不屑,而耿摯臉上的桀骜早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慚愧之色。
劉擎又道:“似爾等貨色,有何資格質疑爲大漢出力的功臣?”
耿摯臉色煞時一青,兩眼一瞪。
“噗!”
一口鮮血,噴薄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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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