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陽縣。
劉擎的腳下,踩着一幅巨型的雒陽周邊地圖,而他所踩的位置,正是地圖上的荥陽。
上面還放着一塊塊木牌,代表各方兵馬的動向。
“報——”
“韓遂軍已至偃師縣,約有萬餘兵馬。”
新的軍報傳來,班明上前,将韓遂的牌牌從谷城移到了偃師。
郭嘉上前道:“主公,袁術麾下紀靈駐紮缑[gōu]氏,而朱儁部在平縣沿河水一帶駐紮,防線初成,不過孫堅軍依然沒有動作,不知袁術作何盤算。”
“自然是因爲孫堅久戰,所以要好好休整一番了。”劉擎嘴上說着,心中卻不由得多了一個問号。
孫堅是最先攻入雒陽的,這一點,世界線倒是收束了,不過他在雒陽是否會有奇遇,這就說不好了。
萬一有呢?
按道理董卓大兵壓境,袁術應該全力以赴才對,身爲重要戰力的孫堅,不應該無動于衷才對。
然而數次軍報,都沒有孫堅進兵的消息。
“或許是袁術藏了什麽後手,也說不準!”郭嘉道,他一步踏上虎牢關城所在,接着道:“主公,董軍已至鞏縣,過了伏羲山,再向西,便就是雒陽腹地,再無險阻了,對西涼軍騎兵作戰,尤爲有利!”
“奉孝是更看好西涼軍嗎?”劉擎問。
郭嘉搖了搖頭,“主公說笑了,我隻看好主公!”
張遼道:“軍師,西涼軍未必就不可擊破,在定陶,董卓的西涼軍已經敗過一次了,而且董卓還折損了大将楊定,再加上先前牛輔慘敗,我覺得董卓雖然勢大,但現在下結論,爲時尚早。”
“文遠所言甚是,主公,我們得做好董卓慘敗的準備,這雒陽,豈能讓袁氏的人占據了!”趙雲也跟着說道。
顯然在将軍這個層面是,站不站在董卓一邊先不說,但肯定是反袁的。
而劉擎和郭嘉就不同了,如今司隸就在眼前,就局勢發展,劉擎可能随時出手,而西涼軍的存在,和這片土地格格不入。
董卓或許對他們會有縱容,但劉擎絕對不會。
“奉孝,文遠和子龍所言,皆有道理,不過本王所慮更多的,依舊是河南尹的百姓,戰亂一發,必然有更多的人向東而逃,荥陽乃必經之地,流民就地安置,實在要逃的,便往河内引,儁乂,維護糧草的同事,也要保障前往河内道路通暢,特别是渡口。”
“主公放心吧,渤海造的新船,已經進入河水,這不少糧草,都是通過大船輸送的。”
“哦?我倒是沒見過,看來得找時間見識見識新船。”劉擎笑道。
郭嘉跟着笑了笑,随後收斂,有些嚴肅的看了一眼劉擎。
“奉孝有話直言,此皆本王心腹愛将!”
“主公,這天子,在溫縣也待了些時日了,該如何處置?”郭嘉問。
楊奉領着劉協過江之後,便在最近的溫縣駐紮了下來。
“靜觀其變吧,與其劉協,本王現在最關心的是孫堅是怎麽想的。”
……
雒陽,骠騎将軍府上。
袁術一身灰色錦花袍子,莊重又威嚴,臉色帶着期待,望着客座的孫堅。
“文台啊,不知程普将軍,何日才會到啊?不是新城早已占了麽?”袁術問。
“回袁公,新城雖占,但周邊董軍餘孽尚多,新城一線事關南陽補給線,容不得半點馬虎,故而我命他細細搜尋殘兵。”
“可看你,眼下大戰在即,當務之急是對付董卓,而非什麽殘兵,你快催催他,命他早早歸來!”袁術道。
孫堅猶豫一下,還是開口道:“袁公,當初約定,孫某攻下雒陽,袁公就借孫某兵馬去攻長沙,如今袁公已在雒陽,袁公當兌現約定才是。”
“可你看,雒陽不是尚未守住麽,待解決了董卓,我一定給你兵馬,讓你南下攻取長沙!”
孫堅心中明白,袁術這是拖延之計,他還是想繼續利用他,爲其征戰。
孫堅一咬牙,打算攤牌。
“袁公,我在征讨牛輔之時,雖未追得天子,卻追得一件天子之物,袁公不妨猜猜,是什麽?”
袁紹眼睛依然一亮,爲官作将最重要的是什麽,當然是印信,那天子之物是什麽,袁術不假思索便猜到了就玉玺。
“是傳國玉玺?”
孫堅笑而不語。
袁術看着孫堅小得意的樣子,和人介紹自己兒子的時候一摸一樣,說明袁術才對了。
“真是此物?”
孫堅這才點點頭。
“此物何在?”
“袁公放心,此事機密且安全,除了袁公與我,沒有别人知道。”孫堅自動将自己幾個心腹省略了去。
“文台也真是,既然發現了傳國玉玺,怎能獨自收着呢,當奉還朝廷才是啊!”
“哦。”孫堅不鹹不淡的哦了一句,繼續道:“那末将明日便将其交給王司徒。”
“不不不!”袁術當即制止,“我不是這個意思,文台,你說你想攻取長沙?”
孫堅一拱手,正色道:“末将身爲先帝親封的長沙太守,曾親自平定長沙叛亂,如今郡縣又被他人所占,末将無時不刻企盼有收複長沙的一日!”
“好!恪職守土,乃大丈夫之志,我當全力支持!”袁術一改态度。
孫堅一喜。
“不過……”袁術再次轉折,“攻取長沙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應該做個萬全之策才是,而且一應軍資,糧草,都需要籌備,不是麽?”
袁術所言,不無道理,孫堅隻好點點頭。
“文台,你看這樣如何,征長沙所需之物,盡包在我身上,不過在我準備期間,文台還是爲我擋一擋董卓才是,若是連董卓都擋不住,還那什麽攻取長沙,你說呢?”
孫堅沒想到袁術繞了個圈子,還是想留他下來,不過他說的,确實有道理,如果能再增加袁術的物資支持,那麽說拿回長沙的勝算,又多了幾籌。
稍加權衡,孫堅隻好答應。
“袁公,一言爲定!”
“這是自然!”袁術說着,當即露出一個期待的表情:“東西呢?”
……
“報——”
“孫堅已進兵偃師!”
鞏縣府中,董卓接到軍報,最關心孫堅的人,也不止有劉擎,經過與牛輔一役,董卓對孫堅十分忌憚,而孫堅軍的動向,也成了他特别偵查的對象。
如今,袁術軍已經偃師集結,董卓軍想要向雒陽更進一步,就必須要啃下這座城池。
“孫堅已現,諸位說說,這仗該如何打?”董卓雖是對大家說的,不過目光一直留在李儒身上。
李儒回道:“主公,袁軍欲在偃師立足,此乃兵家大忌,主公無需強攻此城,隻需派大軍将其圍住,而大軍再殺往雒陽即可,出此鞏縣,一馬平川,區區偃師一城,斷然不會對主公大軍造成任何影響。”
“真如軍師所言?”董卓好奇道,依照兵馬,越過城池往後攻擊,才是大忌,這種兵法常識,董卓還是有的。
“主公勿慮,若是兵馬較少或者相近,自然不能越城而攻,而主公大軍人數大大占優,且以騎兵爲主,擅長奔襲,何況雒陽居此地屬實不願,即便攻到雒陽,也算不上是孤軍深入。”
李儒一解釋,董卓放心許多。
“好!既然如此,咱就開戰吧!”說着,董卓開始點将。
“華雄!以你爲先鋒,先到偃師挑戰,袁軍鼠輩定不敢出戰,先挫挫其銳氣!”
一位身形威猛的将軍出列,道:“末将遵令!”
“董旻,你率本部大軍,給我圍住偃師,不得任何人出入!”
“遵令,大兄!”
“牛輔,你與郭汜領本部兵馬,向南進兵,以防缑氏之敵偷襲。”
牛輔也應了一聲,不過聲音顯然萎靡不少,可見雒陽之敗,對牛輔打擊極大。
“餘下各将,随咱中軍開進!此戰無比一舉成功,不奪回雒陽和函谷,咱們可要餓肚子!”
董卓話音剛落,田景就提醒道:“主公,你當在後方坐鎮才是,沖鋒陷陣的事,怎麽能輪的到大将軍呢!”
田景這是高情商發言,因爲董卓如今身形過重,騎馬走一段倒還行,但跑起來,就很危險了,更别說随時可能遭受敵軍攻擊。
董卓擺擺手,道:“我可以乘坐戰車!”
田景也是沒辦法,隻能無奈搖頭。
……
五月上旬,雨水漸漸多了起來,這對常旱的大漢而言,無疑是大好事一件,然而對作戰的雙方,可就不那麽完美了。
“主公,董卓已圍偃師,不過前部卻并未停止,而是繼續朝着雒陽去了。”郭嘉彙報道。
“越城進兵,不是兵家大忌嗎?”
“區區十數裏地,如何能叫越城而攻?若是快馬,半日便能到雒陽城下,看來董卓是想困住偃師之軍,再直搗黃龍,攻取雒陽,此計若成,則攻守之上異也!而且南北各有兵馬策應,以防幹擾,出此計之人,不可謂膽大心細!”
“奉孝以爲,是誰出的主意?董卓身邊,無非那些人。”
“應該是李儒李文憂,若是賈文和獻計,應該會穩妥一些。”郭嘉評價道。
“怎麽個穩妥法?”
“主公你看,袁軍守勢,首重城池,平縣作爲要防之地,離雒陽過近,無無回旋餘地,此乃要害,若是賈文和用兵,斷然不會放過此等破綻,而李儒的攻勢,則簡單幹脆,他是自信能勝,所以不屑于此。”郭嘉解釋道。
“這也能看出來?”劉擎看着地圖上的牌子,根據情報,展現的信息也就這些,劉擎倒是沒多想這麽多,誰知道郭嘉竟然能看出董卓的計是誰出的。
不得不說,這用計,還得是專業對口,裏面門道這麽多。
“那奉孝以爲,此戰,誰更有把握?”
郭嘉卻突然看了看天,盡管是在屋内,他指了指天上道:“孫堅韓遂雖骁勇,不過成規模的西涼軍,在大規模混戰中,是可以占據極大優勢的,先前羌涼叛軍數次攻至長安城下,便可見一斑,可若是天公不作美,持續下雨,道路與戰場泥濘,騎兵無法施展,西涼軍這可就大打折扣了。”
這一點,劉擎倒是深有體會,常年征戰在外,劉擎也是體驗過雨中行軍,甚至經曆過雨中訓練的,泥濘陷坑,這些對騎兵而言,隐患極大。
“這麽看來,董卓豈不是要窮途末路?”
“也不盡然,要看董卓能否沉住氣,急流勇退……”
話音未落,一卒冒雨沖來,“報——”
“禀主公,戰場急報,孫堅突然雨中殺出偃師,襲擊了董卓先鋒華雄的營地,華雄被斬!”
“華雄就這麽死了?”劉擎下意識的回了一句?
“主公,你認得華雄?”郭嘉好奇的看着劉擎。
溫酒斬華雄,乃是三國演義十大名場面,雖然曆史上華雄本就是孫堅所斬,但能留名之将,自然是有本事之人,劉擎原本還想着,說不定自己能見見董卓帳下這位威猛之将呢。
“有所耳聞而已,聽說是董卓麾下,排的上号的大将。”
郭嘉打趣道:“主公這表情,怎麽看着像有些心疼?”
劉擎呵呵了,若是不死,說不定窮途末路之下,會跟董卓投自己呢?
西涼軍管不了,幾個出自涼州的大将,劉擎還是很感興趣的。
出自涼州,就是蠻子,這是刻闆印象,不可取,皇甫嵩,傅燮,不都是出自涼州的。
“本王能不心痛麽,漢家臣子,在雒陽外厮殺,你品品,痛,太痛了!”
郭嘉笑而不語,打算配合一下主公。
“那主公何不制止此次厮殺,此戰恐怕會有數萬将士埋骨泥濘之中!大王于心何忍!”郭嘉道。
劉擎眉頭一挑,聽得郭嘉陰陽怪氣的話,不懷好意的正式了郭嘉一眼。
“奉孝啊,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古話。”
郭嘉好奇問:“主公,什麽話?”
“陽光總在風雨後,不經曆風雨,怎能見彩虹?”
郭嘉顯然沒聽說過,彩虹是什麽東東?不過陽光在風雨後的其中道理,是懂一些的。
“主公,彩虹爲何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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