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程勳風塵仆仆的趕來。
蕭衍直截了當詢問:“禁軍整備如何了?”
“回禀陛下,末将按照您的吩咐在禁軍内組建赤字營,從兩萬禁軍中挑選精壯,奈何如今禁軍本就戰力微弱,末将始終秉持甯缺毋濫的原則,且家室清白者,如今隻剩千人。”
蕭衍沒有任何意外,輕輕點頭:“甯缺毋濫好啊!程卿辦事,朕甚是放心,一定要記住貴在精而不在多。”
“遵旨!”
蕭衍說道:“既然選擇精兵強将,待遇就不能被人比下去,吃穿用度,軍饷補貼,裝備器具等各個方面,要做到整個大佑最好。”
“朕會命工部給你撥一批九鍛刀和訓練器具,銀子不用擔心,朕會爲你想辦法。”
程勳暗暗心驚,他看得出來蕭衍這次是動真格的了,九鍛刀是大佑最優良的刀械,号稱無堅不摧,吹毛斷發,工部那些人恨不得天天防賊一樣的看着他們,就差點将刀抱回家睡覺了,而這種刀竟然供他們日常訓練使用。
豪橫!
“末将謝過陛下!”
蕭衍語重心長道:“記住,朕是想要打造一支有軍魂的軍隊。”
“喏!”
至此蕭衍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随之而來卻是一陣陣的心痛,從内帑中撥款的十萬兩銀子,已經消耗過半,不是程勳貪污,而是按照他的要求隻要通過選拔留在赤字營的就能得到二十兩銀子,再加上武器鍛造,場地,後勤補給,每個月的軍饷等等,不出意外這十萬兩也就夠兩個月的。
太燒錢了!
雖然心痛,卻不後悔。
内帑之中也隻剩下不到十萬存銀,皇商一事必須要加快進程了。
“林伴!你派人跟着陸明遠,告訴他務必一個月内結案。”
“奴婢接旨。”
蕭衍伸了個懶腰,這段時間事情衆多,即便是他此刻也感覺到深深地疲憊,皇帝雖然萬人之上,可這皇帝也很難做,早上五點早朝,之後又有源源不斷的奏折批閱,難怪皇帝不長命。
幸好蕭衍懂得偷閑,組建内閣替他分憂。
“皇哥哥!”
殿外傳來百靈一般的嬌聲。
蕭衍頓感心情愉悅。
普天之下,唯一一個不叫他陛下的人,隻有謝依韻。
謝依韻無視垂拱殿外守衛,手裏拿着兩塊冰塊降溫,額頭上微微冒出細汗,俏臉上有少許污垢,哪裏有皇貴妃的樣子,分明就是野丫頭一枚。
看到是她,林仲賢識趣的讓路。
蕭衍看到她的模樣,伸出手在她的臉蛋上掐了一把,富有彈性,說道:“又去哪玩了?”
謝依韻一臉壞笑,趁蕭衍不注意,将手裏的冰塊塞進他的衣袖之中,蕭衍立馬裝作勃然大怒的樣子。
“咯咯咯”
謝依韻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今天長安可熱鬧了,聽說杜老先生舉辦詩會,又恰逢七夕,很多學子特意從外地前來呢!”
“哦?”
蕭衍頓時來了興趣:“杜老先生是誰?”
“就是和我爹一起給你批閱奏折的老頭。”
蕭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是杜沛文啊!詩詞大會的話爲何朕卻不知?”
謝依韻立馬委屈道:“你每天都窩在皇宮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跟民間小媳婦一樣,怎麽能知道?”
蕭衍頓時滿臉黑線,用小媳婦來比喻當朝皇帝,還是當着他的面,這謝依韻也算是頭一人了,然而他卻對此無可奈何。
謝依韻大眼睛滴溜溜一轉:“要不這樣好了,今天晚上我帶你偷偷溜出去。”
林仲賢:“......你們真沒把我當外人...”
跟在蕭衍身邊多年,自然明白蕭衍心中所想,即将在蕭衍點頭同意之時。
“噗通”
林仲賢狠狠的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陛下!萬萬不可啊!詩會人員衆多,更何況您是微服出行,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奴婢愧對先帝啊!”
謝依韻立馬給了他一個白眼。
“掃興!”
蕭衍深以爲然:“朕也覺得于理不合,此事休要再提!”
本來已經想好一大堆說辭的林仲賢:“......”
一整天,謝依韻都在纏着蕭衍,在皇宮内逛了個遍,看得出心情不是太好,禦花園卻倒了大黴,兩人走後,看管禦花園的太監都快哭了。
林仲賢反而松了口氣,就連蕭衍都對謝依韻百依百順,他這個做奴婢的,隻要不做出格的事情,忍着就好了。
長安城作爲大佑京城,除非特殊情況,否則從不宵禁。
今日長安格外熱鬧,自古以來就有八水繞長安的美譽,八條河在長安城四周穿流,曾有言:蕩蕩乎八川分流,相背而異态。可見長安的巨麗之美。
大佑文風濃郁,可能是泥腿子出身的開國皇帝很羨慕那些文绉绉的文人,故此立下刑不上大夫的規矩,也正是因爲此規矩讓當時的氏族煙消旗鼓。
花開正盛。
杜沛文作爲當朝清流,如今晉升内閣,自然成爲天下學子典範,此次辦詩會本意是小聚,不成想天下學子聞言前來,爲了避免學子寒心,又恰逢七夕,于是這場小規模的聚會便演變成爲詩會。
地點就在渭水河畔,索性就叫渭水詩會。
長安繁華,是故:谯門畫戟,下臨萬井,金碧樓台相倚。芰荷浦溆,楊柳汀洲,映虹橋倒影,蘭舟飛棹,遊人聚散,一片湖光裏。
街道上商販衆多,人滿爲患,叫賣聲音不絕于耳,一眼就能看出長安繁榮。
此刻,皇宮大門宣武,大門悄悄打開一道縫隙,兩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離開,露出後面程勳抽搐的臉頰。
皇宮之中,由于早先蕭衍派出小六子假扮刺客,導緻現在皇宮内戒備森嚴,照例每過半個時辰就要巡查一番。
雖然謝依韻此時還未封後,卻依舊居住在坤甯宮,今日蕭衍來坤甯宮入寝,這裏的巡查自然落在了林仲賢身上,因爲除非皇帝允許,其他人擅闖寝宮是要殺頭的。
對于白天蕭衍一反常态拒絕謝依韻出宮的提議,林仲賢還是很欣慰的,畢竟在他心裏蕭衍雖是皇帝,但卻是他看着長大的,謝依韻那丫頭從小頑劣,他自然不想謝依韻将蕭衍帶壞了。
“小遠子!殿内已經熄燈,就代表陛下已經就寝,我們作爲奴婢的必須時刻守在殿外,若是半夜聖上呼喊,必須立馬出現,否則就是失職。”
此刻林仲賢正耐心教導着一個小太監。
“是!幹爹”
小遠子看起來年紀不大,眼神中流露出對林仲賢的羨慕和憧憬,入了宮即爲奴,林仲賢是皇帝貼身太監,常伴聖駕,這已經将這一行幹到了極緻。
“幹爹!爲什麽陛下睡覺不關窗戶啊?”
“怎麽可能?”
林仲賢順着小遠子的手看去,果然坤甯宮外的窗戶開着,臉色一變,神色不自然,心裏卻忍不住的往好的地方猜測,順便自我安慰。
“很正常!此時已經夏季。”
林仲賢終是忍不住順着窗口看去,殿内早已經空無一人,隻剩下謝依韻的貼身丫鬟紅鸾和他大眼瞪小眼。
“來人呐!快來人呐!”
手裏的拂塵掉落在地,林仲賢尖銳的嗓音在宮内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