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這老頭很是動情的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蕭衍一點都不尴尬,也是動情的回道:“朕也是十分感慨,不想摔了一跤,就這樣沖開了蒙蔽的心智。”
謝懷安心裏腹诽,表面還是絲毫看不出破綻:“我大佑國運昌隆啊。”
兩人親切的寒暄着,你來我往,自然無比,旁邊的林仲賢卻是越聽越害怕。
聊得一陣,謝懷安都有些招架不住,暗暗驚訝于蕭衍的老成,但随即釋然,畢竟能夠隐忍這麽多年,自然不是普通人。
此刻他又想起了蕭衍所做那首《漁家傲》,心底泛起疑惑:“難道真有人生而知之嗎?”可憐精明如謝懷安,他就是想破頭皮,也想不明白什麽是“穿越者”!
終于渡秒如年的時間終于到了破曉之時,三省的衆臣,六部的堂官,各有司衙門的主官和在京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員魚貫進入了寬闊的太和殿。
消息靈通的昨夜就已經知道了皇帝恢複靈智的事情,而更多的是看着皇帝一臉驚詫的官員們,不明白這個皇帝上朝有什麽事情。
林仲賢一掃拂塵,高呼道:“上朝~”
早朝正式開始了,蕭衍隻是靜靜的聽着,等待着自己想要的那個消息,終于兵部尚書的陳奏說到了那件事情。
“啓禀陛下,黃州廬山府水匪橫行,聚衆數萬,橫行無忌,上月底悍然殺入趙縣,劫走了幾名判爲秋決的江洋大盜,焚毀了一條街道,殺傷平民數十,衙役十六人,傷者無算,更是洗劫了當地府庫,損銀三十餘萬兩!”
這個消息一出頓時震驚了整個朝堂,但是蕭衍卻眼前一亮,這正是他等的消息。
外地來的軍報都有特殊的哨馬,蕭衍整天在宮裏“玩耍”實際上對朝野之事都在盡量的觀察。
之所以安排昨夜和甯若玉合卺,就是因爲昨天淩晨蕭衍察覺到了進宮的哨馬,将一切的事情都集合在一起,同時發動。
雖然并不知道哨馬帶來具體的訊息,但可以肯定必定是有軍情,軍權是他當前想要極力插手的領域,所以這個消息是他盼望的。
這次的匪亂已經是造反的程度了,朝廷必定要派兵,派兵就要有主将,而争取這個人選便是蕭衍今天上朝的目的。
蕭衍不動聲色,朝上的議論很快就定調,對于黃州自刺史起一應上下官員失職的處罰,還有後續用兵的大緻方略都敲定下來,接下來便是要往黃州剿匪的主将人選。
還是兵部尚書,他捧着笏闆陳奏:“陛下,臣以爲禁軍中郎将謝平勇武持重,深谙兵事,實爲剿匪不二之選。”
之前蕭衍都沒有開口,都是象征性的點頭,對于所有朝官的陳奏一律照準,此刻卻突然開口:“諸卿,朕還沒有親政,朝事有賴諸位卿家,卻不想出了這等大事,我大佑正是國運昌隆之時,竟有如此悍匪,實在觸目驚心!”
蕭衍這一開口,成熟穩重,一邊推脫了自己的責任,一邊表現了對朝上掌權之人的責怪,不用明說,凡是站在這太和殿裏的人沒有一個是聽不懂的。
同時他埋下了一個小小的陷阱,在話裏表現出了自己想要親政的想法。
這樣老辣的發言,讓很多不明真相的吃瓜臣公不明所以,有些人是沒有見過皇帝,但知道他心智不全,所以從未上過朝、會見過朝臣。
而有些人隻在皇帝登基那天,見過這個在龍椅上吃糖葫蘆的帝王,全然沒有料到他今天第一次上朝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謝懷安眉頭一緊,心頭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會輕易過去了,同時他從蕭衍話裏放出的第一手訊息判斷蕭衍是想要“親政”,他已經打好了如何反對的心思。
但面對指責,他必須要承擔責任于是他出列跪倒請罪:“都是臣下的過失,遺君父之憂出了這樣的事情,門下省難辭其咎,臣請罰。”
随着他這個沒有宰相之名,但有宰相之實的文官首領的請罪,一群人嘩啦啦的跟着跪下了,同樣高呼:“臣請罪!”
這場面實在是有些駭人,足見謝懷安在朝上的影響力,當皇帝的要真這時候罰了人家那才是不知趣。
蕭衍趕緊寬慰道:“謝卿不必如此,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況且國事繁巨,一時疏忽是難免的。”
“謝陛下寬宏臣下,然國有國法,此逆亂之舉,總是臣也有失察之處,臣自請罰俸一年。”
蕭衍允準了之後,謝懷安這才起身。
蕭衍自然的将話題轉到了自己後宮中,說起昨夜摔的一跤,靈智的恢複,半真半假。
除了少數如同謝懷安一般的真正人精,還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準确的知道皇帝到底是不是裝傻充愣這麽多年。
然後蕭衍表示,自己恢複健康是大喜事,昨夜已經封賞了一部分人,今天還要大賞朝臣,首當其沖的自然是爲國事操勞的謝閣老。
“謝卿勤勞國事,用心至誠,着加封晉國公,假節钺!賞食邑萬戶,娟一萬匹,絲綢一萬匹,金一萬兩,東珠十斛!”
如此重賞,叫人驚駭,财帛勿論,國公也罷了,依照謝懷安如今的地位,等到女兒封後,國公之位不過是早晚而已,重要的是食邑萬戶,假節钺,前者是實打實代代相傳的真正資本,後者則是出行以行帝王禮儀,這樣的尊榮自古以來都是少見。
“臣、萬不敢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