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雙年再也忍不住了,再次站了出來。
雖然之前他被蕭衍一頓臭罵,但此時也不失爲一個好機會,若是能抓得住的話,他還是有翻身的機會的,畢竟清流之首杜沛文都沒敢下場反駁,他卻敢。
到時候文壇之中就會傳,于司長不畏強權以死明鑒,挽救大廈将傾。
文人好名,清流更好名。
想至此處,于雙年跪拜,以頭搶地說道:“陛下,陸閣老這是誤國之計啊,我大佑禮儀之邦一切遵循祖制,陸集竟然出此惡毒之計,微臣認爲乃是居心不良,罪該當誅!”
蕭衍一看又是這個貨,樂了,他正愁找不到個典型呢,讓别人知道反抗他是什麽下場,這個于雙年就忍不住的往火坑裏面跳,他都怒斥于雙年了,沒想到還湊上來,這不是廁所裏挂燈,找死嗎?
當即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于司長振振有詞,想必是有其他解決黃州之亂的辦法了?”
于雙年微微一愣回答道:“微臣.尚且不知,但是所謂治國無非就是君臣同心,百姓同德,以聖人之言教化萬民”
于雙年又開始了長篇大論,絲毫沒有看小蕭衍早已經昏昏欲睡,蕭衍也是很佩服他,經典之言張嘴就來,搞得就像他已經身化大道一般,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滿天飛。
蕭衍不是不看重文學,聖人遺訓有無數的經典值得引薦思考,但是這個時代大多數人就如同于雙年一樣,讀書讀傻了,不能學以緻用,這才是這個時代最大的悲哀。
當初王陽明一句知行合一,直接封聖,就是這個道理。
蕭衍看來真正的治國的人才就是,既要知識淵博眼界開闊,德行具備,也要能腳踏實地,行動派才行。
滿朝文武,真正具備這些的可謂屈指可數。
于雙年小半個時辰的長篇大論,除了衆多清流叫好之外,所有人都腦袋發沉,于雙年還偏偏越說越興奮,有點自嗨的感覺。
"自打開天以來,曆經三皇五."
“夠了!”
蕭衍臉色鐵青,一聲冷喝,要不制止下去,這貨估計能說到明年。
于雙年微微一愣,喉嚨上下動了動,硬生生的把剩餘的話咽回肚子裏,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其實不止是蕭衍,就連杜沛文的臉色也不是太好看,讓你說幾句沒搭理你,見好就收就得了,在這裏說個沒完沒了,打的是誰的臉面,最響的不還是扇在他杜沛文的臉上嗎?
身爲清流之首,連自己的小弟都看不好,人家皇帝和朝中大臣議論國事,你一個小小司長,五品芝麻官,跑出來嘚吧嘚吧的沒完沒了,意圖說教這些人,放在是誰身上睡不難受?
“陛下息怒.”
于雙年再沒有眼色,也能夠看出蕭衍如今已經是暴怒狀态,結結巴巴的灰溜溜退下。
蕭衍也來了脾氣,冷喝一聲:“藏鏡司司長肖六何在?宣他進殿見朕。”
“喏!”
林仲賢一掃拂塵離去。
衆人還在疑惑,二十四司之中從沒有聽說過藏鏡司這個部門啊?哪裏冒出來的?
隻見肖六這個陌生面孔從殿外走來,神色不卑不亢,身穿的不是官袍,而是一身黑色緊身衣,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腰間竟然懸挂兩隻匕首,帶兵器上殿,這可是大逆不道之舉,要殺頭的。
然而宮中負責站崗守備的禁軍卻視若無睹,仿佛根本看不見一般。
不少人面色嚴肅看着肖六。
“小人肖六叩見陛下!”
蕭衍點了點頭:“平身!”
“謝陛下!”
“給各位愛卿介紹一下,藏鏡司乃是朕幾個月前初創,朕發覺如今朝堂各個部門辦公很大程度都依賴自覺,沒有監察部門,故此朕創立藏鏡司專門負責檢查朝中大臣工作是否失職,如今藏鏡司已經成立,肖六便是藏鏡司司長。”
肖六不卑不亢,環視衆人:“小人肖六,見過各位大人。”
這一刻蕭衍再次展示出自己的獠牙。
不少人聽到蕭衍介紹完畢之後,心中一凜,這哪裏是負責監察的部門,分明就是眼線,明晃晃的打着監察的旗子,窺探機密。
不少人對視一眼,心中充滿震驚。
藏鏡司的存在就如同懸在他們頭頂上的一把刀,從今往後行事必須要謹慎萬分。
至此蕭衍所有布局終于完畢。
段振國負責訓練十萬軍隊,甯虎臣和程勳分别擴建健銳營和禁軍,陳義負責擴編赤字營。
用武力管轄的同時,他也要讓藏鏡司往後世大明朝錦衣衛的方向發展。
“肖六,朕昨天聽說你去禦史台接了一件案子?給朕說說。”
肖六抱拳:“喏!”
“小人前些時日在街上閑逛,突然前方人潮湧動,偶然聽說有一女子投河自盡,小人特意打聽了一下,投湖自盡者爲張氏,不知各位大人可知此事?”
肖六看向群臣,似有所指的問道。
衆人無感,但是于雙年突然臉色變得慘白,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
肖六見狀,上前站在于雙年對面:“于大人這是作甚?莫非于大人認識此女不成?”
“修修要。胡說八道,本.本官如何認識她?”
于雙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一樣蹿了起來,大聲呵斥。
肖六笑呵呵的看着他:“于大人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啊,不過小人了解,這張氏可是見過您啊,就在投湖自盡的前一天晚上,于大人見色起意,将其擄到府.”
“你要血口噴人,本官怎能做出這種事?”
肖六搖頭:“于大人,你若不認也很好辦,張氏投湖自盡之前留有遺書一份,上面寫的是明明白白,于大人又作何解釋?”
于雙年臉色成豬肝色,伸出手指,指着肖六,支支吾吾的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頭上冷汗直冒。
“啪!”
蕭衍拍案而起,破口大罵。
“真是好大膽子,朕的京城之中,竟然還有如此事情發生,來人啊!給朕壓下去依法查辦!”
大理寺卿沈夢山立即出列:“喏!”
于雙年此刻已經吓破了膽,連忙跪地求饒:“陛下,饒命啊!微臣冤枉。”
蕭衍臉色鐵青:“還敢妄圖朕饒你一命?如此道貌岸然,自譽爲學富五車,實則卻是衣冠禽獸之輩,枉你剛才出口成章,引咎聖言,實則卻是如此肮髒下流之輩,那些聖言之訓,都學到狗肚子裏了?給朕壓下去。”
“陛下,饒命啊!微臣冤枉。”
看着跪在地上被人架走的于雙年,屎尿皆出,衆人一陣凜然。
原本以爲這個藏鏡司剛剛成立沒有多久,情報還未建立,他們的人也能滲透其中,但是藏鏡司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成型。
通過于雙年之事就能看出,隻要蕭衍想,他們所有人的案底都會被翻出來。
因此所有人不由得心中一寒,看向肖六那個瘦小身影的目光中帶着一絲絲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