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喬裝打扮一番之後,肖六帶路,幾名暗鏡成員在後斷路。
在廬山城七拐八繞之後甩掉了不少的尾巴。
直到出了内城。
肖六才說道:“公子,尾巴都甩幹淨了,您真的要以身涉險?”
蕭衍此時衣着破爛,臉上抹了點灰塵,腳下的鞋子滿是泥巴,這都是謝依韻的傑作,聽說蕭衍要打扮成一個難民,給她開心壞了,于是就有了蕭衍現在的打扮。
“放心吧,我這身打扮安居寨的人想象不到我就是當今皇帝,縱然事情敗露,我便以煙火爲号,泾水對面的一萬健銳營也不是吃醋的。”
沒錯,蕭衍今日的行程就是前往安居寨,看看這些人是否如同甯虎臣講的一樣,到底有沒有招安的必要,畢竟蕭衍打算将這些人打造成爲一支軍隊,到時候加上三萬健銳營,三萬禁軍,他便有足夠底氣。
所以他必須要親自前往,實地考察。
甯虎臣聽到蕭衍這個想法之後,被吓了一跳,但是蕭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勸說下,甯虎臣也隻好配合他。
他親自前往泾水邊一萬健銳營大營坐鎮,一旦安居寨中煙花炸開,他便強渡泾水。
安居寨位于廬山城南,往東一百裏的泾水。
蕭衍和肖六兩人騎快馬,早上天剛亮就出發,中午才到。
“公子前方就是安居寨了。”
蕭衍順着肖六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隔着泾水,隐隐約約能看到安居寨的輪廓,中午時分,此時正是生火造飯炊煙袅袅的時候,上空中一縷縷青煙,真有種人間樂土的感覺。
蕭衍翻身下馬,将缰繩扔給肖六。
“肖六,你就不必跟過去了,人多反而讓人懷疑。”
“陛下!”
蕭衍擺手說道:“無妨,你看看朕現在的樣子,就是一介難民而已。”
肖六見勸說無果,也不再相勸,索性說道:“陛下,小人就在泾水對面健銳營大營等您,一日爲期限,到時候無論如何小人都會讓甯将軍強渡泾水。”
蕭衍沉吟片刻:“一日足夠了!”
窺一斑而知全豹,他不必到安居寨了解所有事情,隻需要觀察觀察民情,民風,便知道這個安居寨到底是個什麽性質。
肖六離去,徑直前往大營。
而蕭衍卻劃着一艘小船駛向對面。
這艘小船是肖六早就準備好的,不大,也就能載重兩個人而已,看情形應該是從那個漁夫家中買來的,船槳上都被磨包漿了。
蕭衍熟悉了一會,便學會了怎麽劃槳,上輩子他在學校是龍舟隊的,自然不陌生。
半個時辰後,蕭衍此時已經滿頭大汗,再加上早晨沒有吃飯,所以現在臉色十分疲憊,渾身無力,這就更加符合現在他這個難民的身份了。
“那小子!不要亂動,驚擾了魚兒!”
突然岸邊,一個身披鬥笠的老丈大聲提醒着,從草叢中鑽了出來。
“不好意思,老丈,在下沒看到您在這裏下了網。”
蕭衍連忙道歉,看到水面上的漁網後恍然大悟,原來這老丈實在這裏打魚。
老丈眼看着魚群落荒而逃,一網下去啥都沒撈到,卻也不生氣,悠哉遊哉的躺回岸邊:“哈哈,不礙事不礙事!”
蕭衍略感詫異:“小子給您的魚驚擾了,緻使您無功而返,您不生氣?”
老丈笑道:“生氣如何,不生氣又如何?你看如今我們這安居寨還缺這點魚兒嗎?”
老丈伸出手向後指,蕭衍目光所過,心中一片震撼。
良田,水車,作坊,學堂,炊煙。
田間小路上,孩童歡聲笑語的聲音不斷傳來,偶爾夾雜幾聲犬吠,勢态祥和,自得其樂。
蕭衍震驚:“這是何處?”
震驚是真的,他真的沒有想到,這裏竟然真的如同甯虎臣所說,世外桃源不過如此,但是他不相信僅憑借兩個土匪頭子一樣的女子就能将這裏治理的井井有條,安居寨地處的小島上面積龐大,少說也要二十多萬人安居在此。
這已經相當于一個大縣了。
這個世界女子有治世之才的實在是太過少見,更何況從甯虎臣的描述中得知,夏家姐妹二人本是普通人家,如何能經營這麽龐大的安居寨。
背後肯定另有其人,有高人指點。
老丈笑容中帶着些許自豪:“安居寨!”
“這莫非是人間樂土不成!”
老丈笑容更甚:“哈哈,小子,這裏就是樂土,你是從外地過來的吧,欲去往何地?”
蕭衍神色落寞下去,作出一副悲痛的模樣:“老丈您有所不知,小子本是京城人氏,意圖前往揚州投奔親戚,沒想到沿路遇到打劫的了,身上錢财被搶個一幹二淨,卻也萬幸撿回一條性命,如今舉目無親,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
蕭衍一把鼻涕一把淚,聲容并茂。
原本演技就很不錯的他,又有了這一身行頭的裝扮,老丈信以爲真。
老丈歎了口氣:“小子,無須驚慌,可來我安居寨中做些短工,足夠養活自己了。”
蕭衍大喜過望:“如此就麻煩老丈了。”
“哈哈,我安居寨當初創建就是爲了讓窮人能活命的,别說是你這個落魄小子,就是哪天皇帝落魄了,來我安居寨,老夫照樣敢收。”
蕭衍:“.”
老丈帶着蕭衍上岸,兩人并肩而行,在一旁打量着蕭衍,說道:“對了,小子,看你身嬌體弱的,是個書生?”
蕭衍點頭:“小子有幸考上了國子監,讀了兩年書。”
老丈吓了一跳:“國子監?看你才十八九歲的年紀,竟然在國子監讀書?”
國子監乃是大佑最高學府,能在這裏上學的大多是王公貴族,寒門子弟的名額隻占了一半,天下學子爲了這一半的名額擠破腦袋就進不去,因爲從這裏畢業的學子基本上就是大佑官員了。
能考上國子監的一般都是三五十歲的了,讀了一輩子的書才勉強考上。
而這個少年十八九歲竟然從那裏畢業了,最重要的是他剛剛說是考上的。
這個少年莫非是天才不成?
老丈随即惱羞成怒,認爲蕭衍實在調戲他:“小子,休要胡言亂語,看你年紀不大,竟然口出狂言?”
誰知蕭衍不慌不忙:“老丈,小子沒有必要騙您,如若不信你可以對小子考校。”
蕭衍此時也看出了老丈的不簡單,言行舉止中看似放蕩不羁,實則卻是大道至簡,否則一個老頭而已,如何能知道國子監?
所以蕭衍才讓老丈出題考校,一方面是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另一方面是試探老丈真才實學。
誰知老丈絲毫不上當。
笑道:“你這小子,不老實!上了島就是安居寨了,這裏是老夫的家,你就先在老夫的草屋裏住着。”
“多謝老丈!”
兩人上了島,蕭衍特意觀察起了四周,不少人都在田間勞作,看到老丈之後,紛紛打着招呼。
對于蕭衍這個多出來的外人,也沒有人過來盤查,詢問。
一切仿佛就是這麽自然,祥和。
蕭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上一次體會到這種民情的時候,還是在上一世的社會主義中。
人人平等,隻要努力就有收獲。
全面奔小康!
蕭衍不禁熱淚盈眶。
蕭衍剛要說什麽,一回頭,那個老丈已經消失不見了,隻給他扔了兩條魚在地上。
他搖頭歎了口氣,摸了摸早就已經饑腸辘辘的肚子,看來今天隻能靠這兩條魚度過了。
沒多久,一股香味從草屋中飄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