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貴笑道:“好嘞,你就放心吧。”
說罷,他直接就轉身朝着堂外走去。
目送他多背影遠去,阿英笑了笑,然後轉身繼續忙碌了起來。
秦貴拎着酒水回來的時候,剛好在自家大門口碰到了韓年他們。
見二人蹲在自家門口抽煙,秦貴疑惑道:“韓首長,您們怎麽在門口呆着不進去啊?”
張大彪撇着嘴陰陽怪氣道:“這可不是我們不想進。”
“隻是,我們敲了半天的門,沒有人來開啊!”
秦貴聞言一愣,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
他連忙緻歉道:“實在抱歉,現在這個點我們家多管家應該是回家吃飯去了。”
“而阿英現在應該還在廚房忙碌着呢,可能沒有聽到。”
“韓首長,實在抱歉,真是怠慢了。”
韓年笑道:“沒事沒事,我們也沒等多久。”
“這不,一根煙都還沒抽完呢。”
秦貴尴尬地笑了笑,然後連忙上前打開大門:“韓首長,請。”
韓年也不客道,他把手中的煙屁股往地上一扔,然後直接就走了進去。
張大彪看了秦貴一眼,然後也連忙跟了上去。
秦貴走在隊伍的最後。
他随手将門關好,然後直接領着韓年二人就朝着會客廳走去。
此時,會客廳中間的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飯菜。
将韓年二人帶位坐下之後,秦貴直接就打開了自己剛買來的酒水。
把桌子上的酒杯斟滿之後,他将酒杯分别放到了韓念與張大彪的面前。
秦貴笑道:“韓首長,這是咱們酒泉鎮的原産酒,請品嘗。”
韓年點了點頭,他端起桌上的酒杯輕輕一聞,然後笑道:“這酒聞起來有一種特别的清香,好東西,好東西啊!”
張大彪見韓年對這酒如此推崇,忍不住也端起酒杯輕輕聞了一下。
他皺眉問道:“這是什麽酒?怎麽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竹子味兒?”
秦貴笑道:“長官好嗅覺,這酒名叫竹葉青,正是采用竹子釀制而成的。”
張大彪疑惑道:“竹葉青?我怎麽沒聽說過?”
“這酒泉鎮不是盛産汾酒的嗎?難道說這竹葉青也是汾酒的一種?”
韓年笑道:“大彪啊,這你就不懂了吧。”
“竹葉青乃是一種配制酒,最開始由黃酒加竹葉合釀而成的。”
“而秦兄弟買來的這竹葉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以汾酒爲基酒調制出來的吧?”
秦貴笑道:“韓首長果然見多識廣!”
“不錯,這壇竹葉青确實是以汾酒爲基酒調制出來的。”
張大彪疑惑道:“我之前也曾來過酒泉鎮幾趟,爲什麽我就不知道這酒泉鎮還産竹葉青呢?”
秦貴笑道:“長官不必困惑,您之前沒有聽說過,實屬正常。”
“不僅是您,恐怕就連我們酒泉鎮很多住了幾十年的老百姓都不一定知道有竹葉青的存在。”
張大彪疑惑道:“那是爲什麽呢?”
秦貴笑道:“因爲想要釀造竹葉青,就必須要用到竹子。”
“而我們晉地這邊的環境其實并不适合竹子的生長,隻有鎮南山腳下的那處山泉附近長着一小片的竹林。”
“而這片竹林,則是由鎮長還有幾個酒泉鎮最有錢的鄉紳共同掌管。”
“因爲竹子的稀少,所以竹葉青酒的産量也就一直提不上去。”
“俗話說的好,物以稀爲貴。”
“在酒泉鎮,竹葉青酒的價值是要遠遠高過大衆所熟知的汾酒的。”
“所以,通常來說,這竹葉青一般也就是在鎮裏頂尖的那幾個富人之間流傳。”
“老百姓看不見摸不着,自然也就沒有多少人會知道了。”
聽到這話,張大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看來,這竹葉青還是屬于财主專供了?”
聽到這話,秦貴的臉上頓時流露出了一絲的尴尬:“咳咳,這位長官言重了。”
“其實竹葉青也算不上什麽财主專供,隻不過确實價格不太親民罷了。”
韓年笑道:“如此一來,我們能夠享用這麽好的酒,還是要多謝秦兄弟了。”
“來,秦兄弟,咱們一起喝一個。”
秦貴點了點頭,然後他與韓年二人直接一仰頭,就直接将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韓年笑道:“入口清醇甜美,果然不同凡響啊!”
秦貴笑道:“韓首長喜歡就好,來,嘗嘗我家媳婦的手藝!”
韓年點了點頭,然後也不客氣,直接拿起筷子就開始吃了起來。
張大彪看了看韓年和秦貴一眼,然後他拿起酒杯放在自己的嘴邊輕輕抿了一小口。
突然,張大彪的瞳孔猛然放大,他一臉震驚地看了看自己杯中的酒液。
稍稍思量了一下,他直接将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一種清甜的感覺瞬間充斥了他的整個口腔,随後就是一種說不上來的醇香質感。
說實話,張大彪之前也在國軍大刀隊待過,并非什麽沒見過世面的人。
但他還是第一次品嘗到這麽奇妙的感覺。
張大彪砸吧砸吧嘴,最終還是忍不住地感歎道:“好酒,好酒啊!”
秦貴見他喝完,連忙再次斟滿。
他将酒壇放到了桌子上笑道:“二位可以盡情地喝,如果嫌小杯不過瘾,可以直接換大碗。”
張大彪聞言笑道:“那就麻煩幫我們換一隻大碗吧。”
秦貴點了點頭,然後直接起身就去了廚房。
來到廚房之後,他見阿英正坐在一個小凳子上吃飯。
秦貴頓時疑惑地問道:“阿英,你怎麽不去堂前吃呢?”
阿英笑道:“你們三個漢子在一起喝酒,我過去作甚?”
“有我在,你們反而喝的不痛快,你趕緊去吧,我自己在這兒吃就行了。”
秦貴歎了一口氣說的:“阿英,真是委屈你了。”
阿英笑道:“哎呀,女人不上桌,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平時沒有外人在也就算了了,今天家裏來了貴客,我斷不能失了禮儀。”
“你趕緊過去吧,别讓韓首長他們久等了。”
秦貴點了點頭,然後拿着碗直接離開了。
回到會客廳,此時韓年和張大彪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呢。
韓年見秦貴回來了,他笑道:“秦兄弟,怎麽弟妹沒來呢?”
秦貴笑道:“阿英不願上桌,說是怕影響了咱們的酒興,她現在已經在廚房那邊吃着了。”
韓年聞言一愣,然後說道:“秦兄弟,要不你去叫弟妹一起過來吧。”
“男人吃飯女人不上桌,那可是以前舊社會的規矩,我們八路軍可不施行這一套。”
秦貴笑道:“韓首長說的是,其實我們家也不施行這規矩,我現在就去叫阿英過來。”
說着,他就興高采烈的朝着廚房跑去了。
張大彪拿起酒壇,他先是給韓年倒了一晚,然後給自己也斟滿。
張大彪端起酒碗笑道:“來,韓指導,咱們喝一個。”
韓年微微一笑,然後直接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張大彪放下酒碗說道:“韓指導,剛剛那秦貴說的話你聽見了沒?”
韓年問道:“怎麽了?”
張大彪說道:“如果這秦貴不是忽悠咱們的話,那這竹葉青酒在這酒泉鎮就相當于是财主專供的酒水。”
“他一個外來戶,能夠在如此短短的時間之内就買下這麽多大宅子,還能喝上财主專供的酒水。”
“你要說他私下裏跟那些鄉紳沒有任何勾結我是斷然不信的!”
韓年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想要幹什麽?”
張大彪嘿嘿一笑:“俗話說,酒後吐真言。”
“等會兒,我打算趁着喝酒試探他幾句。”
“就像韓指導您說的那樣,如果這個秦貴沒有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那麽不管他再有錢跟咱都沒啥關系。”
“但是如果這秦貴是個漢奸,或者說是一個表裏不一的小人,那麽就别怪我拿他這家産充當我們獨立團的軍費了。”
韓年皺了皺眉頭說道:“你這人,我跟你說了秦貴不是壞人,你怎麽就不相信呢?”
張大彪嘿嘿一笑:“咱這不也是爲了老百姓着想嘛。”
韓年點了點頭:“行,你可以去試探一下。”
“但是我警告你,人家對咱們着實不錯,所以,你試探的時候悠着點,千萬不要把話說得太硬!”
張大彪點頭道:“好嘞,我心裏有數,韓指導您就放心吧!”
韓年點了點頭,然後又低頭吃起了菜來。
......
廚房那邊,阿英正在細嚼慢咽着一塊雞肉。
突然,她看到秦貴又跑了過來。
阿英站起來問道:“怎麽了?是又缺什麽東西了嗎?”
秦貴笑着搖了搖頭:“這回不缺東西,缺人!”
“缺人?”阿英聞言一愣,她有些沒聽明白。
秦貴也不等阿英思考,直接一把就抓住了她的手:“走,咱們不在這廚房吃了,直接上桌去!”
阿英這才明白他的意思,她一把掙脫秦貴的手:“可是,這太不禮貌了。”
“女人不上桌吃飯,那是自古以來的規矩。”
“韓首長可是咱們家的大恩人,你這樣做,就不覺得太失禮了嗎?”
秦貴笑道:“嗨!阿英,你多想了。”
“我這趟過來,還是韓首長下的命令。”
“韓首長說了,他們是八路軍,不管舊社會的那套規矩。”
“阿英你想啊,韓首長他怎麽說也是咱們夫妻倆的大恩人。”
“難道,你就不想敬他一杯酒嗎?”
“這...”阿英聽到這裏,頓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說實話,秦貴的話讓她有些心動了。
見阿英有些猶豫,秦貴直接一把拉住了她的手笑道:“哎呀,現在你還猶豫什麽?”
“咱們走,可千萬别讓韓首長他們等着急了。”
阿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那...行吧。”
說着,二人就手牽着手,朝着會客廳跑去。
韓年正細嚼慢咽地吃着菜呢。
見秦貴兩口子出現,他立馬就站起了身:“弟妹啊,就等你了,趕緊上坐吧。”
阿英的俏臉微微一紅,她低聲說道:“阿英讓韓首長久等了。”
秦貴微笑着将阿英帶到自己的身邊坐下。
他先是把自己的酒碗斟滿,然後給阿英也倒了一小杯酒。
秦貴和阿英對視了一眼,然後他們夫妻二人同時舉起了酒杯。
秦貴說道:“韓首長,上次一别雖時間不長,但我夫妻二人一直在想着下次何時才能再次見到您。”
“若不是韓首長仗義幫忙,恐怕我們夫妻二人至今還在漢奸保長的壓迫下虛度光陰。”
“來,這一杯酒,是我夫妻二人敬您的。”
“您随意,我們幹了。”
說罷,他們也不等韓年說話,直接就着手中的酒杯酒碗一飲而盡。
阿英見秦貴喝完了,于是也将自己杯中的酒直接一飲而盡。
他們喝的太快,韓年反應過來的時候,秦貴二人已經喝完坐下了。
他無奈地搖頭笑道:“秦兄弟說這話就見外了。”
“我們八路軍本來就是以對抗小鬼子爲己任,以保護同胞爲天職。”
“上次的事情,隻是順手而爲罷了,二位不用太過在意。”
秦貴笑道:“韓首長,這件事對您來說或許隻是順手爲之。”
“但對我們夫妻二人來說,那就是重新獲得了一場新生啊!”
“說實話,我秦貴虛度了二十餘年才遇到阿英。”
“但是在漢奸保長的壓迫下,我們倆隻能低着頭得過且過。”
“現在在酒泉鎮,我們倆可算過上了真正快活的日子。”
“我們現在所擁有的這一切,全是因爲韓首長您。”
“如果不是您的仗義搭救,我們就沒有今天。”
“韓首長,我再敬您一碗。”
說着,他給自己又倒了一碗,然後直接一飲而盡。
喝的太極,秦貴忍不住地咳嗽了兩聲。
阿英心疼地幫他拍了拍後背,希望自己丈夫能夠好受一些。
秦貴清了清嗓子,終于緩了過來。
他指着桌上的菜笑道:“韓首長,這些菜都是我家阿英親手做出來的。”
“您快嘗嘗,肯定好吃!”
韓年笑道:“已經嘗過了,弟妹的手藝确實不錯哈!”
聽到這話,張大彪則是在心中暗暗地撇了撇嘴。
他心中吐槽道:就這也能稱得上是手藝?這菜的味道跟我們家韓指導比起來,簡直差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