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居胥山腳下,明軍出現了一絲混亂。
這混亂是不可避免的,因爲狼居胥山腳下的地形并不如大草原那麽廣袤,有亂石有溪流,所以十萬大軍陣容列的很混亂。
此時此刻陡然敵襲,便是想要組成防禦陣型也很困難。
“别他娘組陣了!”
王弼也沒功夫在去管近在咫尺的封天台,大步流星的跑下來,喚來幾名傳令兵怒喝道:“前軍變後軍,先撤!”
必須離開這狼居胥山腳的不利地形才是上策,原地不動,那就是等死。
李遠慌慌張張的跑上前來:“将軍,敵人都是騎兵,一旦堵住東西兩側,咱們可就有被包圍的風險。”
“老子他娘的知道!”
王弼罵了一句,随後看向李遠:“你帶大部先撤,老子帶一萬騎殿後,這裏地形不利于我軍作戰,同樣也不利于敵騎沖鋒,一萬軍,夠老子阻擊鞑靼人了。”
“是。”
李遠也顧不上關心王弼是不是三軍之将,現在當務之急是把主力大部隊給活着帶出去,十萬精銳啊。
這可都是二三十歲正當年的銳健兒,要是一戰殁于此地,大傷國家元氣。
王弼也是知道這個道理,所以當仁不讓的親自留下斷後。
“父帥,讓孩兒來斷後吧。”
王祁還想來争,被王弼一腳踹倒:“快滾,老子就算撤掉也是死,戰死于此還可護爾等周全,滾!”
鞑靼人設伏于此,王弼心中清楚,自己敗局已定,盡量的保全元氣是唯一能做的事,就算自己撤了出去,自刎謝罪同樣是唯一下場。
既如此,還不如戰死在沙場上,留個家族體面。
現在王弼的腸子都快悔青了。
自己怎麽就不聽勸呢。
後悔已無作用,王弼隻盼着李遠能快速整軍帶大部撤出狼居胥山這周遭,轉移入大草原,這樣的話,自己就算死也有了價值。
可惜,阿魯台把鞑靼人全部主力于此設伏,怎麽可能隻攻一面,自然是東西兩線合圍,李遠帶兵都還沒出山口,拿望遠鏡一看,鞑靼人都沖到二裏外了!
就算自己帶兵沖出山口轉入大草原,這麽近的距離,明軍大部是步兵,在無邊無垠的草原上還不被草原遊騎吃個幹幹淨淨。
十萬人,一個也活不下來!
李遠沒有猶豫,立刻下令停止撤退,直接在山口構築防禦陣。
借助地形狹窄的優勢,一萬步兵組成的防禦陣,足夠将這個狼居胥山山腳堵個水洩不通。
一面面巨大的堅盾立起,一杆杆鋒利的刺槍挺出,草原人要是硬碰硬,十萬騎兵也沖不開這個鐵刺猬陣。
誰說騎兵一定能打過步兵。
起碼攻堅就不行。
看到李遠去而複返,王弼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要不是王祁扶着,整個人都能昏厥在地。
“你,你爲什麽要退回來。”
“敵騎已至,貿然奔逃于草原之上必全軍潰散、十萬兒郎一個都活不了啊。”
“可如此,我軍已被包圍了啊。”
王弼仰天悲呼:“此處山巒疊嶂,雖有淡水卻無食物,敵軍隻需圍而不攻,七日内,我十萬大軍就要活活餓死于此了!”
李遠年輕氣盛,直言道:“這個道理末将自然也知道,可事已至此,不都是将軍您的過錯嗎。”
“李遠!”王祁惱怒,喝罵道:“你說什麽呢。”
“難道我說錯了嗎。”李遠回怼過去:“還沒有找到鞑靼主力,就貪功冒進要封狼居胥,若不是如此,我大軍何以至此。”
“我操你娘。”
王祁揮拳就要打李遠,被王弼一手摁住。
“李遠說的是對的,過錯皆在本将身上。”
言罷解下自己的兜鍪,披頭散發間拔刀于頸,此舉吓了李遠和王祁二人一跳,趕忙上前勸阻。
“本将無顔面對十萬兒郎,李遠,本将死後你來統帥三軍。”
李遠氣的跺腳:“将軍,你現在要是自刎于此,那三軍才是真的全面崩潰,現在軍心還在,雖難,咱們還有機會,你要一死了之,那就真沒機會了啊。”
王弼一咂摸也是這個道理,遂棄刀于地哀歎。
“等戰後,本将再以死謝罪吧。”
“說說看,機會何在?”
“守。”
李遠一口咬死道:“堅守住,機會就來了。”
“軍中僅有三日糧,省着吃也隻能守七天。”
“軍中有戰馬三萬匹,殺之可夠十萬大軍吃半個月,加上糧食,堅守二十多天的問題不大,此處山腳下處處都是溪流,大軍飲水有保障,因此,我軍務必守住。”
李遠取出地圖,攤開指着胪駒河的方向說道:“胪駒河的戴将軍部離我軍僅八百裏,草原奔襲四日即達。
鞑靼人既然主力皆在狼居胥山,那麽胪駒河的戴将軍此刻必然是找不到鞑靼人蹤迹的,他可能會先去斡難河,此去斡難河必然也是撲個空,斡難河要是也沒有,戴将軍就會派斥候西向來探查,彼時,就能爲我軍解圍,救我等出去。”
堅守等戴次申。
王弼望向東面,憂心忡忡。
戴次申能及時趕來嗎。
他這裏急着等待支援,趕到狼居胥山的阿魯台卻是一點都不急,眼見包圍圈已成,阿魯台那叫一個得意萬分。
“漢人無智,已入死地!”
“父汗,咱們進攻吧,吃掉這支漢人。”
阿魯台之子脫歡興奮言道:“畢其功于一役。”
“不可冒失。”阿魯台搖了搖頭,手握馬鞭指向眼前的狼居胥山說道:“漢軍雖入死地被我軍包圍,但此處地勢狹窄易守難攻,漢軍有盾甲之利,一心死守的話,我草原兒郎都是血肉之軀,攻克極難,包圍住,餓死他們。”
“本汗這是效法冒頓單于當年白登山圍死漢祖劉邦,哈哈哈哈。”
阿魯台亦是驕狂得意,拿自己和冒頓來比,自覺已是勝券在握。
而此刻的斡難河,戴次申的靴甲踏足于此。
這是蒙古人的聖地,是成吉思汗登大汗位的地方,幾百年來,戴次申算是第一個涉足此地的漢人将軍。
但戴次申的心情一點也不高興,反而眉頭緊皺。
怎麽,還是沒有發現鞑靼人的蹤迹呢?
“鞑靼人,在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