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震直離開的時候腦子都是迷糊的,整個人像是踩着棉花一樣輕飄飄,他是想不明白,陳雲甫到底想幹什麽。
不過話說回來,想不明白的事情自己爲什麽要去想?
“去把那個阿拉伯人叫來吧。”
送走了嚴震直,陳雲甫這才想起殿外面還等着一個蒲順呢,便差人把後者給召了進來。
“方外小民蒲順叩見上國太師閣下。”
這蒲順還挺懂事,進了金殿就磕頭,規規矩矩的三個響頭後也不擡頭,老老實實伏首在地。
陳雲甫來了興緻便問他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上國太師閣下。”
“還有呢?”
蒲順就恭順的說道:“還是那日在下于廣州出借錢财者的父親。”
陳雲甫于是嗯出一聲,愠怒道:“你既然知道本輔的身份,還敢給本輔的孩子下套,你有幾顆腦袋夠砍的啊。”
這蒲順也是個人物,聞聽此言竟一點也不懼怕,伏首在地對答道:“在下如不這麽做,又哪有機會面見太師閣下。”
“哈哈哈哈。”
兩人都沒有聊還債的事,陳雲甫大笑可不單單是笑這蒲順識時務,更笑這蒲順有心機。
“起來說話吧。”
“謝閣下。”
“你說你一心想要見本輔,說說看,你見本輔想做什麽?”
蒲順就答道:“在下聽聞貴國正在打仗,打仗就勢必要用錢,在下略有家産,想資于閣下。”
一個阿拉伯人借錢給大明打仗?
聽着新鮮嗎。
陳雲甫呵呵笑了起來,說不出是輕蔑還是高興,言道:“我們中國啊有句話,叫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
你說你打算掏錢資我大明打仗,先不說你存的什麽心,就一點,你知道一場戰争下來,要燒掉多少錢嗎。”
“在下的國家盛産黃金,另外,在下于阿非利加有很多很多的金銀礦,每年的産出無可計數,在下想,應該是夠的。”
陳雲甫啜了一口茶水:“你真是一個聰明人。”
“在下家中世代經商,我爺爺的父親曾經在貴國大皇帝時期還做過貴國的官。”
大皇帝?
那就是元世祖忽必烈了,他在西方的稱号是萬王之王及大皇帝。
老忽一邊殺着天方人,一邊又重用天方人,也不知道他腦回路怎麽想的。
元朝的大都皇宮就是阿拉伯人設計和建造的。
“商人趨利避害,無利不起早,你要掏錢給我國打仗,總得有個理由吧,你想要什麽。”
蒲順就躬身道:“在下帶了一副地圖,被留在了殿外,可否帶進來?”
差了一名錦衣衛去取,兩人左右展開,陳雲甫就眯起了眼睛。
這是一副南亞的海陸圖。
“閣下知道這是哪裏嗎?”
“德裏蘇丹國,也可以叫祂印度,我們中國以前管祂叫天竺。”
見陳雲甫認了出來,蒲順就誇贊道:“閣下真是無所不知者。”
“說事。”
“幾百年前,一群突厥貴族帶着部落逃難到這片土地,他們組成了一個軍事貴族聯盟,很快征服了這片土地,擁有了數以千萬的奴隸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黃金、礦石、物饒。
但實際上這個王朝已經非常腐敗和堕落,在下的船隊在這裏有一個海港用來通商,經常受到當地人的剝削和索取,備受欺淩.”
“你在這裏有海港?”
“對。”蒲順咧開嘴,用手點在這地圖上:“在馬哈,在下有一個漁港,雖然不大,可它連接着加爾各答,附近都是淺海,擴建起來很方便。”
馬哈、加爾各答。
那不就是後世的孟買港嗎。
陳雲甫攏于袍袖中的雙手握了起來,眼中精光炸現。
“繼續說。”
“如果閣下有興趣的話,在下今明兩年會把那裏的海港擴建好,可以方便貴國的軍隊輕而易舉的開赴進去。”
“你想要什麽。”
“奴隸!”蒲順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每五十兩軍費換一個那裏的奴隸,在下覺得這個價格很公道吧。”
陳雲甫搖了搖頭:“賬不是你那麽算的,五十兩銀子,你在那裏當然可以買的奴隸甚至可以買到很多,但那是有上限的,你最買幾百或者上千個。
你就算再有錢,阿非利加和阿拉伯有很多的黃金礦也沒用,德裏蘇丹國是絕不會賣給你上萬奴隸的。
而仗一打起來,燒掉的軍費何止千萬,按照你這個價格,我大明豈不是要幫你抓幾十萬甚至幾百萬奴隸?
所以,二百兩換一個奴隸才是一個合理的價格。”
蒲順搖了搖頭:“閣下的價格太昂貴了。”
“一點也不昂貴,甚至還很低廉。”陳雲甫拾級而下,走到這地圖前和蒲順并肩站着:“你如果隻是做奴隸貿易的話,怎麽也不可能需要那麽多奴隸,歐羅巴那地方,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有能力消化幾百萬奴隸。
你想要的,隻怕是篡權吧。”
“把這些奴隸送往阿非利加進行軍事化訓練,給他們武裝,拿他們去颠覆你們阿拉伯的政權,你想做君王。”
陳雲甫一手搭在蒲順的肩頭,笑着看向後者:“你的野心我買單,你想要練兵,我可以幫你,我們大明有很多優秀的将軍,而且維持幾十萬的部隊,糧食就是一筆不菲的開銷,而糧食,我大明多的是,我可以用很低廉的價格賣給你。”
蒲順沒想到陳雲甫會猜出自己的打算,他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後笑了。
“閣下果然是無所不知者,在您的聖光下,世間的一切晦暗都無所遁形,如閣下所願,成交。”
“順便給本輔派點優秀的造船工和海員來,咱們多交流交流航海的經驗。”
蒲順瞬間就明白了陳雲甫的意思。
這個世界那麽大,咱們一起分掉它!
開心的蒲順連連點頭,貪婪的像一隻永無止境的饕餮巨獸,向陳雲甫介紹着他所知曉的一切南亞、東南亞國家的情況。
陳雲甫安靜的聽着,面帶微笑。
最後蒲順說完了,将這幅南亞海陸圖留給了陳雲甫做禮物,興高采烈的離開。
望着這家夥的背影,陳雲甫冷笑。
這個不怕死的東西,竟然想着從自己的盤子裏搶食?
不過。
人盡其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