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山林裏,随着天色暗淡,爲烏雲籠罩,羅網殺手們也終于沖了過來。
六國的高手本就與羅網有仇,吃驚之後,便迅速的冷靜下來,紛紛提劍迎上羅網的殺手們,絲毫不懼。
隻轉眼間,現場就亂做了一團。
混戰既起,嫪毐與六指黑俠這邊的戰鬥,似乎也接近了尾聲。
二人對決一招之後,天琊劍自動返回,剛剛六指黑俠所站的地方,也已然被塵沙飛葉徹底遮蔽,無法看清其中情形。
嫪毐收劍入鞘,銳利而冷酷的目光一轉,看向不遠處一棵大樹上。
那裏,一身黑衣的六指黑俠正站在一根小腿粗的樹枝上,手持墨眉劍,正居高臨下的看着嫪毐。
神情多了幾分凝重,人也狼狽了許多。
嫪毐一身白衫染成了紅色,他的身上同樣被鮮血浸濕。
左肩與左臂被劍氣洞穿,鮮血直冒,其他地方也有七八道被劍氣傷及的口子。
遮蔽視線的煙塵随風飄散,原本六指黑俠站立的位置,也已然空空如也。
嫪毐輕歎了口氣,暗道一聲可惜。
他沒想到六指黑俠竟也有如此高明的輕功,在剛剛劍氣快要将其淹沒的時候,這厮竟然瞬間從原地消失,然後便出現在了不遠處的樹枝上。
天行九歌和秦時明月世界裏,輕功高明的人有很多,但大體可以分爲兩種。
一種如電光神行步的盜跖,百鳥的第一高手墨鴉,風一般的少年白鳳,翩若驚鴻的冰山美人少司命。
與他們的輕功不同,曉夢與血衣侯白亦非的身法更是猶如鬼魅一般,是可以瞬移的絕頂高手。
二人不論是出場還是離開,都是特效華麗,神秘感十足。
從這一點上來看,曉夢似乎和血衣侯一樣喜歡裝逼,動不動就瞬移炫技一番。
他們的瞬移,完全是靠高深的修爲境界支撐,再配以獨門的功法。
這一點,倒是與嫪毐極爲神似,不同的是,嫪毐是在高深修爲的基礎上,憑借自己獨特的劍意來瞬移的。
所以這般一想,以六指黑俠的修爲,能瞬移倒也不算稀奇了。
看着六指黑俠明顯有些氣息不穩,嫪毐淡淡道:“傳說中的鬼神罰暴,似乎也不過如此。”
墨家主張兼愛、非攻、節用、明鬼和天志。
墨家的兩大絕學,鬼神罰暴和天誅地滅便是領悟自明鬼和天志。
天誅地滅江湖已久無音訊,從未現世,倒是鬼神罰暴一直流傳至今。
六指黑俠的氣息明顯不穩,唇角亦有殷紅的鮮血流出,但還是喘息着問道:“這是什麽劍術?”
二人同樣受了傷,嫪毐則顯得輕松了許多,淡淡道:“萬劍式。”
說完,便轉身向着農家一行人殺了過去。
如今六指黑俠明顯受了重傷,但嫪毐因爲連戰了地澤二十四、俠魁田光和六指黑俠,又使出了萬劍式這樣的大範圍攻擊絕招,體内真氣已然消耗殆盡。
想要趁六指黑俠受傷之際要他的命,必須快速補充真氣。
否則的話,萬一一招不慎被對方反殺,那就前功盡棄了。
此時場中早已亂做了一團,農家、墨家等江湖人士與羅網的殺手厮殺在一起,大有拼命之勢。
嫪毐仗着高明輕功,趁着兩方交戰之際,偷襲了兩名農家弟子,利用北冥神功快速吸收了對方的真氣。
然後借着這點真氣不斷在亂戰中瞬移,伺機吸人真氣。
不一會兒,實力便大約恢複了兩成,随即立刻調轉方向,首先殺向了重傷的田光和兵主。
六大堂主中兵主受了傷,另外三名堂主帶着一衆江湖高手與羅網厮殺在一起。
隻有谷神和曆師帶着十幾名弟子守護在俠魁田光和兵主的身前。
見嫪毐殺來,農家衆人立刻凝神戒備,各持武器對着一步一步走來的嫪毐。
“你想做什麽?”
谷神神色再不複當初的風輕雲淡,從他浮動的氣息和不安的眼神中,嫪毐能看的出,他們害怕了。
“呵呵,做什麽?”
嫪毐的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笑意,晃了晃手中的天琊劍,冷笑道:“你們來這裏要做什麽?”
“我就做什麽。”
曆師的聲音依舊威嚴十足,沉聲喝道:“嫪毐,你以爲就憑這點羅網殺手,就可以與我們相抗?”
說着他一橫手中長劍,喝道:“農家弟子聽令!”
“在!”
十幾名農家弟子齊齊回應,高亢的聲音,氣勢十足。
此次來殺嫪毐,農家派出了數十位高手,盡管大部分在與羅網殺手拼殺,剩下的人也足夠再起地澤二十四大陣。
“結陣!”
随着曆師的聲音再次傳出,農家弟子立時奔跑着要去陣位站定。
嫪毐的目光淡淡向四周掃過。
由于時間倉促,他此次召集到的殺手并不多,隻有四十多人而已。
最主要原因,還是在魏國殺信陵君時,損失了不少羅網高手。
而圍殺他的江湖高手,農家來了數十人,墨家來了十幾人。
剩下的便是六國的高手,大部分都是與羅網或者與掩日有血海深仇的。
雖然羅網的殺手們受了嚴格訓練,輕功高明,配合默契,劍術幹脆利落。
且剛剛聯合散發的殺意實在駭人,氣勢上壓住了這些江湖高手。
所以一開始占了上風。
但這六國的高手們也很快就穩住了陣腳,再打下去,吃虧的隻能是羅網。
畢竟羅網的殺手們最擅長的,還是刺殺,而不是這種光明正大的對決。
遍數羅網殺手,隻有黑白玄翦是喜歡和人正面對決的。
嫪毐神秘一笑,再次抽出了天琊神劍。
雖然他已然不怕這陣法,但此時亂戰已起,不是他逞威風的時候了,自然不會再傻傻的看着他們結陣對付自己。
随着一片片绯紅的飛花幻化而出,嫪毐的身影忽然消失,眨眼間,已然出現在農家弟子的人群中。
緊接着,一道道慘叫聲,伴随着一片血光,立時傳出。
眨眼間,便有六名弟子死于嫪毐的劍下,讓得曆師等人頓時目眦欲裂,怒發沖冠。
二人人紛紛出手,向着嫪毐急殺了過來。
奈何嫪毐似乎懷恨在心,并未與二人交鋒的意思,反而是憑借着鬼魅般的身法,不斷在一衆農家弟子中穿梭。
眨眼間,之前跳出來的十數農家弟子便倒下了六個。
隻是這一次的他們并未受到任何傷,但卻一個個委頓在地,神情滿是驚悚和恐懼,好似見鬼了一般。
施展北冥神功吸收了六位農家弟子後,嫪毐體内的内力得到部分補充,接下來,便再無顧忌。
仗着如魅如妖的身法和舉世無雙的輕功,他的身體猶如鬼魅般忽隐忽現,每次出現,隻輕輕一抓,都會有一名弟子委頓倒下,仿佛脫力一般,再也無法站起。
曆師、谷神氣得火冒三丈,有心想找嫪毐決一死戰,奈何嫪毐身法太過詭異,在農家弟子中不斷穿梭。
他們追又追不上,直接攻擊的話反而會誤傷自己門派的弟子。
即便二人将嫪毐截住,依舊能被對方輕松擺脫,一時之間,竟陷入兩難的境地,隻能追在嫪毐屁股後面,氣得哇哇直叫。
吸走農家弟子的武功後,嫪毐立刻殺向了墨家弟子。
墨家這些人來的雖然少,但明顯實力要比農家更勝一籌,其中八人更是達到了先天級别的高手。
隻是面對如今殺心湧動的嫪毐,依舊沒有還手之力,轉眼間,一道道慘叫聲再次傳出。
農家這邊,情況似乎更加糟糕。
“啊,我的内力!我的真氣!”
“他,他吸走了我的真氣!”
“魔鬼!他是魔鬼!”
.......
聽到衆弟子凄厲驚恐的慘叫聲,曆師面色大變,他原本以爲還活着的農家弟子們隻是受了傷而已。
待聽到他們的痛呼,連忙跑到最近的一名弟子身邊,伸手放在他身上檢查片刻,一顆心,便瞬間沉了下去。
空空如也!
這名弟子是他烈山堂年輕一輩的翹楚,有勇有謀,是他頗爲看好的後輩,此刻丹田内竟然空空如也,沒了一絲一毫的真氣波動。
他面色一陣變幻,立刻又來到另一名弟子身邊,手落在其丹田後,瞬間雙目一凝,随之圓睜,一臉的不可思議之色。
這一下,他便徹底明白發生了什麽,心中的怒火更是如火山噴發一般,徹底爆發。
其他長老見此,亦連忙蹲下查看,接着便同樣一臉驚駭的看向了在黑衣人中間穿梭的嫪毐。
曆師已然怒喝出聲:“混賬!你練的什麽邪惡功法,竟然能吸人真氣!”
要知道,這世上除了嫪毐,不論是天才還是資質平庸,幾乎每個人的真氣都是自己勤修苦練多年,熬了無數枯寂的歲月,才慢慢積攢而來的。
這種能吸噬奪取他人真氣的邪惡功法,他們也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一時間,看向嫪毐的目光極爲的複雜,既有驚怒、駭然、厭惡、恐懼,又有兇戾和無盡殺意。
一旁的顧豐等人同樣趕了過來,查明情況之後,亦是憤怒不已。
這等吸噬他人真氣的手段在他們看來實在歹毒至極,天理不容。
因爲之前農家出手,爲了顧及農家顔面,并未出手,不想轉眼事情就到了這等地步。
當下怒道:“修煉此等邪功,難怪小小年紀,就有如此高深修爲,也不知暗地裏害了多少人,今日斷不能留你!”
聽到他的話,其餘人紛紛附和,向嫪毐看去,發現嫪毐正在墨家弟子中肆虐着。
墨家弟子的慘叫聲并未持續多久,轉眼間,連那八名先天高手中,都有三人不慎中招,委頓在地。
六指黑俠見嫪毐舉起長劍,随後毫不猶豫的将其中一人一劍封喉。
接着又出現在另一人身前,在那名弟子絕望、驚懼的目光下,随着一道血光濺落,再次劃破了其喉嚨。
眼見着跟随自己的墨門弟子一個個被屠殺,六指黑俠驚怒交集,再也顧不得其他,強忍着傷勢向着嫪毐殺了過來。
“住手!”
“我殺了你!”
六指黑俠飽含憤怒的斷喝,讓嫪毐聞之,再次陰冷一笑。
天琊劍上藍光再起,随着他一劍斬出,恐怖的殺意蕩漾開來,一道藍色劍氣帶着尖銳的破空聲,以破竹之勢向着六指黑俠怒斬而去,似要将他斬爲兩半一般。
六指黑俠自然識得天琊威力,手中墨眉頓時黑氣流轉,接着淩空劈出一劍,精準無比的斬在藍色劍氣之上。
随後他面色陡然一變,墨眉劍劍鋒一轉,向後劃過。
“叮~”
金屬撞擊的脆鳴聲與火花同時浮現,一道清清如秋水的劍刃赫然與墨眉交鋒在一起。
嫪毐的身影,也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六指黑俠的身後。
恐怖的殺意籠罩在場中,嫪毐的實力似乎絲毫不受身上傷勢困擾,不論身法速度還是出劍速度,都與巅峰時期無異。
在天琊劍淩絕的劍氣下,嫪毐越攻越快,已然徹底将六指黑俠壓制。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