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微涼,呼呼而來,吹得枝葉搖曳。
月光下,寬闊華美的院中,冰冷森然的殺氣與厮殺聲、慘叫聲還有兵器的交擊聲混雜在一起。
刀光劍影四處紛飛,縱橫交錯。
血腥味随着夜風飄蕩在空氣中,鮮血噴灑如雨而落。
驚鲵的婀娜身影快速騰挪着,粉紅色的劍氣在院中劃過一道道詭異的痕迹,宛若黑白無常勾魂的鎖鏈,不斷地收割着人命。
面對披甲門和衆多先天高手的圍攻,趙曦兒絲毫不懼,反而有越殺越兇之勢。
場中雖然都是先天高手,但先天高手每一重境界,都有着極大的實力差距。
他們一起上還行,單挑幾乎都是被驚鲵瞬間秒殺的。
唯一能與驚鲵正面硬戰的,便隻有典慶一人。
此人頭發花白,身材異常高大魁梧,雖然有些駝背,但極爲兇猛,右肩有盔甲保護,由面部至全身有龍形紋身,胸間有古獸型護心鏡一身橫練硬功。
典慶早就将身體練做了盾甲,刀槍不入,被譽爲“銅頭鐵臂,百戰無傷”。
此刻大概是因爲同門師兄弟被驚鲵殺得死的死,瞎的瞎,徹底被激怒了。
那堪比大樹般粗壯的手臂揮舞着兩把“菜刀”,無視驚鲵的攻擊,到處追着驚鲵亂砍,魁梧的身體橫沖直撞。
且他修爲不錯,每一刀下去,但見刀氣縱橫,劈石石碎,砍地地崩,斬木木飛。
而驚鲵則進退有據,苗條婀娜的身子極爲飄逸靈活,速度也極快。
披甲門并不是誰都是銅皮鐵骨刀槍不入的,面對劍氣淩厲的驚鲵,許多人根本扛不住。
她憑借靈活的身法和高絕的劍法遊刃有餘。
但随着時間流逝,體力和真氣的消耗增加,漸漸地,随着所有高手逼迫而來,她也越發感覺力不從心,騰挪之地也越來越少。
對方配合的幾乎沒有缺陷,絲毫沒有給她逃脫之機。
趙曦兒行走江湖多年,對戰經驗極爲豐富,自不會坐以待斃。
當即雙眸一冷,刹那間,一股極爲恐怖的劍意自驚鲵身上爆發。
其餘人的攻勢剛剛被驚鲵擊退,便又有九名黑衣人持着長劍襲來,攻勢連綿不絕,不給她絲毫喘息之機。
趙曦兒見此,縱身一躍,身體如龍卷風一般,旋轉着臨空而起,人在半空中,瞬間連出九劍。
九道粉色的劍氣自驚鲵劍上湧出,速度快到了極緻,盡數将九人的攻擊攔下。
她人在空中,如懸浮空中一般,手持長劍,
下一刻,那股恐怖的殺意愈發濃重了幾分。
驚鲵劍上,粉紅色劍氣噴薄而出,随後淩空橫劃而過。
一股驚人的劍氣蕩漾開來,粉色的劍氣快如閃電一般,以橫掃千軍之勢向着九人斬了過去。
趙曦兒先天巅峰的修爲,以一敵多或許難以應付,但人數少的情況下,其恐怖的實力便徹底展現了出來。
從驚鲵連出九劍,攔下九人的攻擊,到其使出殺招,說來遲,其實一切不過眨眼之間。
伴随着一道尖銳的破空聲,粉色劍氣瞬間直接斬向數米之外的九人。
縱然九人各出絕招抵擋,奈何實力相差懸殊,驚鲵的劍氣實在太過強橫淩厲。
“啊~!”
伴随着一陣慘叫聲響起,恐怖的劍氣在劍意的增強下,将九人瞬間斬成兩半。
鮮血如銀樹煙花般綻放,濃重的血腥味與驚天的殺意相輔相成,更添了幾分懾人之勢。
這一劍之威,瞬間将當場的高手震懾。
出劍之後,驚鲵便好似料到這個結果一般,毫不遲疑的躍上高牆,眨眼飛出了桂陵君府。
待衆人反應過來,場中自是引起一陣騷亂,但他們接到的命令是活捉,自不肯輕易放過她,剩餘的七名黑衣人同時飛身而起,身手敏捷。
隻是當七人剛飛到高牆上空,天地之中,時間仿佛忽然凝滞了一般,無數绯紅的花瓣宛若飛雪一般,劃着優雅的痕迹,緩緩飄落在他們身上。
眨眼間,仿佛整個世間都彌漫在一片绯紅的花海中,浪漫而唯美中,卻隐藏着不盡的殺機。
片片飛花飄逸而優雅的落在了衆人身上,宛若冬天的雪花一般。
不少披甲門弟子眼中皆是露出迷惘之色,他們修爲本就不高,盡管防禦力驚人,但面對如此幻術,幾乎瞬間中招。
片片嬌弱的桃花飄飄落下,如一場桃花雨,盡管落在披甲門弟子身上無法立即出現傷口,但随着一片片飛花在同一地方落下,眨眼間,便又不少人身上出現了一道道血迹。
然而他們卻早已被幻術所惑,絲毫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不少人情不自禁的擡起了頭,望着飄落的桃花。
花瓣随之落向他們的眼中,盡管這些人眨了眨眼,閉起眼皮,飛花一片片落在他們的眼皮上,眨眼間,便有十幾人的眼中失去了光亮。
“呵!”
就在他們全部爲步步紅塵的幻術迷惑時,一道振聾發聩的冷喝之聲突然想起。
與此同時,典慶手中揮舞着雙刀,一刀淩空向着牆外的方向劈了過去。
而另一刀,則一招橫掃千軍斬向四周。
“轟隆!”
青色的刀氣狂暴而威猛,一橫一豎,一個劃過夜空,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将步步紅塵所營造的粉紅色世界斬成兩半。
而另一個,則将七名黑衣人腳下的高牆劈出一個大洞來。
典慶将橫練功夫練到了大成,雖然修爲隻是先天第二重,但卻能免疫大部分幻術。
所以他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并且以至陽至剛之真氣,兩刀破之。
随着桃花花瓣的消失,場中的衆人才漸漸回過神來。
隻是一切已然爲時過晚,那些眼中失去光亮的,從此再也不會看到光明。
幾乎所有人的身上,那些被花瓣落下的地方,都化爲了一道極細卻極深的傷口。
世上大多數人的劍意,都是加持在武器之上,從而達到提升威力的效果,這樣的人,追求的是武力的極緻。
比如驚鲵和玄翦,都是如此。
這很大層度上,與他們是殺手有關,所以她的劍意,是使自己的劍招更快,身法更飄逸,威力更強。
但也有些人,因爲體質或者天賦不同的緣故,他們領悟的意,卻有其他妙用。
有的是幻術,有的是改變天地,如形成一個領域一般,能讓人實力大減的,或者行動遲緩的等等。
比如嫪毐,便是如此。
除了這些外,還有一些極爲高明的功法,同樣可以有這樣的效果。
比如道家的天地失色和萬物回春,就是如此。
僅僅隻是功法,但配合修煉者的意,就能達到改變天地的效果。
衆人剛剛從幻術回神,七道快如閃電的藍色劍氣便已然自高牆外飛了過來。
劍氣淩絕,似有驚天之力,典慶心中一驚,想要張口提醒,但已爲時過晚。
一切不過是在眨眼之間,我明敵暗之下,七名先天一重的高手便就這麽當着典慶的面,瞬間被劍氣秒殺。
從戰鬥開始到現在,才不過一刻鍾的時間,十幾名黑衣人差不多死絕了。
唯一活着的一人早已吓的臉色慘白,顫抖着站在大院之中,滿臉恐懼的看着高牆之外。
透過牆體被劈出的破洞,可見外面一片漆黑,院中的火光似乎被囚禁在了院子裏,無法找到牆外一般。
黑暗,仿佛吞噬了光明。
“閣下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典慶向着牆洞之處沉聲喝道。
然而外面卻是一片死寂,沒有任何聲響傳來,更沒人回答他。
典慶見此,冷哼一聲,提着自己的兩把寬大菜刀便向着洞口沖了過去。
那宛若熊一般的身子震得地面都搖晃起來。
洞口正常人過去綽綽有餘,但他那高大的身體卻過不去。
仗着自己的銅皮鐵骨,他速度不減,就這麽硬生生的橫沖直撞,将牆體都撞的倒下了一大片。
而另一邊,嫪毐與趙曦兒也早已消失無蹤。
與玄翦分開後,嫪毐放不下趙曦兒,便打算去接應一下她,沒想到當他到了時,趙曦兒已然深陷重圍之中。
就是他釋放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意,讓趙曦兒分辨出自己的位置。
所以趙曦兒使出一記殺招後,便徑直向着他的方向逃了過來。
驚鲵有一個極爲特殊的能力,就是過目不忘,并可以融會貫通,原動漫中,無名與小顔路乘坐的馬車翻車,羅網殺手趁機一擁而上,卻被無名瞬間秒殺了所有人。
驚鲵那時候遠遠的看着,也隻是看到一陣淩亂的劍光閃過,所有人便瞬間慘死。
後來驚鲵懷着小田言被羅網追上,緊要關頭,她回憶起無名的劍招,瞬間使出,殺了所有羅網高手。
她稱無名爲師父,不隻是無名爲了她們母女而死,還因爲她學會了無名的不少劍招。
就連嫪毐的身法,驚鲵也早已學至大成。
剛剛的亂戰,她之所以沒有使出,便是要留作底牌。
二人一路飛縱,不一會兒,便在一處高樓的樓頂停了下來。
二人居高臨下的望去,便見下方街道早已是一片火海。
火海之中,身着盔甲的魏軍分做兩隊人馬,一對正在保護着一架豪華的馬車。
而另一隊,則試圖攔截那些沖來的殺手。
隻是若是戰陣之上,這些殺手自然不夠魏軍塞牙的。
但在這種街頭巷尾,還是黑夜之中,這些魏國的禁軍就無法發揮自身的優勢了。
面對一個個身手敏捷,劍法高超的殺手,很難抵擋。
大梁東城乃是貴族聚集之地,魏王宮亦在東城,距離桂陵君府并不算遠。
魏王宮與桂陵君府相距隻有六裏地,中間更是又一條寬敞的青石大道,軍隊行軍,幾乎轉眼便至。
按照嫪毐今夜的安排,乃是一出連環計。
驚鲵去桂陵君府刺殺,因爲太子增的嫡長子就在桂陵君的府邸。
太子增雖然喜歡酒色,但隻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肯定會親自帶着大隊人馬去桂陵君府。
所以嫪毐安排碧水帶着一部分殺手埋伏在這裏,襲殺太子。
如此一來,太子與桂陵君府都遭到襲殺。
信陵君魏無忌向來把家國大義放在第一位,太子是儲君,他若死了,魏國必會大禍臨頭,所以魏無忌不會坐視不管。
爲了救太子和太子的嫡長子,信陵君肯定會傾盡全力,派出麾下大量高手。
如此一來,信陵君府守備空虛,即便再有高手坐鎮,也絕不會多。
到了那時候,乾殺三人,則會帶着一部分殺手,趁機刺殺魏無忌。
而到了這個時候,嫪毐差不多已經見過了黑白玄翦,然後再去信陵君府,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被乾殺等人吸引時。
自己再去殺魏無忌,幾乎萬無一失。
等殺了魏無忌,再借機除掉乾殺三人,一切完美。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
他沒想到,信陵君那裏好似能看透未來一般,居然提前察覺了他的意圖,在桂陵君府埋伏了大量高手。
嫪毐一臉冷漠的看着下面的厮殺,心中念頭急轉,良久,才有些無奈的輕歎一聲。
他還是低估了魏無忌的實力。
這位名揚千古的信陵君,麾下謀士,智謀高絕,深謀遠慮,果然不凡。
“典慶帶人殺過來了。”
正當嫪毐沉思不語時,一旁的趙曦兒忽然開口提醒道。
嫪毐微微颔首,也不去看典慶趕來的方向,反而縱身一躍,向着信陵君府的方向趕了過去。
他人如鬼魅,在樓頂房檐上不斷穿梭,身後的趙曦兒緊随其後,并未落下。
.......
信陵君府;
今晚的信陵君府燈火通明,阖府上下,除了婦孺外,基本無人休息。
信陵君魏無忌更是坐鎮大廳,靜靜地等待着今夜的消息。
今晚是三日之約的最後之期。
今夜一過,若是沒有抓到重要兇手,那他就隻能任太子增責罰。
大廳内,除了他以外,另有二十多人,俱是他身邊信重的謀士或高手。
薛公和毛公二人年歲已大,須發皆白,身體早已有些承受不住。
信陵君曾數次相勸他們回去休息,但二老知道今夜事關重大,哪怕是坐在座位上眯着眼打盹兒,也始終堅持着不肯離去。
信陵君體諒他們,找人搬來坐榻供其休息,也都被二人拒絕了,年齡大了,他們怕一沾床榻就睡着,耽誤了大事。
偶爾坐着打盹兒也會忽然驚醒,詢問情況如何。
不得不說,這等君賢臣忠的場景,若是嫪毐見了,也一定會敬佩不已的。
正當衆人飲着茶水,有一句沒一句聊着時,忽然之間,一名身着武卒铠甲的士兵急沖沖的跑了進來。
進入大廳後,不等他單膝跪地行禮,便聽信陵君直接問道:“發生了何事?”
兵卒聞言立馬道:“回信陵君,剛剛有人來報,太子率領數百郎衛前往桂陵君府,半路遭遇殺手襲擊,因對方采取火攻,傷亡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