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劉意府邸停頓了片刻,随即一轉,來到了斜對面的一家酒樓。
“胡姐姐,我們到了。”
胡夫人掀起車簾,看了眼這平日裏常見的宜賓樓。
她面上蒙着黑布,露在外面的柳眉不由眉頭一皺,随即有些疑惑的看向嫪毐。
原本嫪毐說要帶她去一個地方,胡夫人還以爲,這位敢在劉意面前大膽直言,承認觊觎自己身體,垂涎自己美色的弟弟,會帶自己回他的房間。
然後,再對她做些讓人想想就面紅耳赤的事情。
卻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帶自己來這裏。
這宜賓樓乃是這道街最大的酒樓,就建在司馬府的斜對面。
是劉意最常去的地方。
她雖然從未進去過,但卻吃過不少從這裏買來的酒菜。
且畢竟在這裏生活了近十年,即便深居簡出,到底也會常路過。
“弟弟,我們來宜賓樓做什麽?”
随着雙方的不斷接觸,胡夫人已然可以坦然的稱呼嫪毐爲弟弟。
嫪毐聞言,卻是面帶神秘的笑道:“去見一位你認識的故人。”
說着,便在胡夫人疑惑的目光下,帶着她下了馬車。
嫪毐一手拉着胡夫人的手腕,擡頭打量起這宜賓樓來。
這宜賓樓并不大,隻有三層,平日了即便到了三更半夜,也多的是貪杯或者宴請的賓客。
不過今晚的宜賓樓雖然燈火通明,卻是并未開門營業。
嫪毐拉着一臉懵逼的胡夫人走到門口,輕輕叩了三下。
裏面立刻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隻聽“吱呀”一聲響,木門應聲而開。
開門的漢子見到嫪毐,連忙側身讓道,并恭敬的躬身行禮道:“柳申見過主人。”
嫪毐似乎對于柳申的出現毫不意外,隻滿意的點了點頭,微笑道:“辛苦你了,那人可還在此?”
說着,嫪毐便帶着胡夫人走進了樓裏。
柳申待嫪毐和胡夫人進來後,輕輕關上了門,這才道:“就在後院的柴房裏,可要屬下去喚他過來?”
嫪毐微微颔首,淡淡道:“帶他來二樓的雅間見我。”
柳申輕輕一拱手,便轉身快步離去。
嫪毐扭頭看了眼身段婀娜曼妙的胡夫人,也不解釋,隻面帶微笑的帶她上了二樓的雅間。
自從昨天姬無夜确定了那人的藏身之地後,将消息傳給了他,嫪毐便讓柳申将宜賓樓包了下來。
胡夫人面紗上的美眸水汪汪的,眼波流轉間,如一池秋水般,水光潋滟。
二人分别落座,那雙柔媚的妙目便有些疑惑四下打量起來,盡管心中疑惑,但嫪毐既然不願多說,她也就不再追問。
隻等那位神秘的故人過來,一看便知。
嫪毐見此,心中也不由暗贊胡夫人之賢淑。
他拿起旁邊的茶壺,親手爲其斟了杯涼茶,遞到她身邊道:“胡姐姐,這裏的涼茶乃是新鄭一絕,想必你也品嘗過,請。”
“多謝。”
胡夫人道了聲謝,順手接過了涼茶,低眸打量了一眼,便放在唇邊輕抿了一口。
嫪毐欣賞着眼前的美人,胡夫人的身材本就是頂級的火辣,雖腰不及紫女的小蠻腰那般勾人,但也纖細如柳。
大長腿亦不如焰靈姬那般纖細迷人,略顯豐潤,但也修長高挑,可玩兒年。
但兇脯卻是鼓鼓當當的,傲視群芳,比紫女都要兇上幾分,充滿了成熟風韻。
美人秀色可餐,他微笑着欣賞了片刻,忽然心中一動,透過珠簾,側目看向門口,便見一衣衫褴褛的老者緩緩映入視線。
嫪毐眼眸微眯,細細打量着眼前佝偻的白首老者,目光一轉,看向身旁的胡夫人。
“啪~”
幾乎同一時間,一道水杯落地碎裂的聲音随之響起。
而向來端莊賢淑,行事穩重的胡夫人,則正呆呆的看着一個方向。
一雙渾濁滄桑的眼睛,也在怔怔的望着她。
嫪毐看着眼前的“老人”,即便心中早就準備,亦是眉頭皺起,心情複雜。
他帶着胡夫人來這裏,見藏身在此的李開,自然不會是爲了讓二人破鏡重圓,更不是送女的。
他對胡夫人的垂涎之心,月韻小築的女人們早已心知肚明。
自然不會傻傻的來送女。
他帶着胡夫人來這裏,是想徹底斬斷她心中的美好的。
每個人都年輕過,自然也都有心中的白月光。
胡夫人的青春懵懂他無力改變,但卻可以把她心中的白月光給抹去。
這是個可憐的男人,也曾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将軍,忠義癡情,英俊帥氣。
如今淪落得,雖隻是中年,卻已滿頭灰發,身形佝偻。
其悲慘的遭遇,可憐到連嫪毐都忍不住唏噓,有些不知該如何處置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