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剛來沒幾天又讓你回去?”趙姬聽聞嫪毐要回鹹陽,不由面露不悅之色道。
嫪毐苦笑道:“一來,是統建騎兵之事,二來,則是呂不韋要蒙骜将軍攻打衛國,大王邀我回去商議。”
說着無奈道:“我也不想搭理這些破事兒,尤其是騎兵之事,初次統建,冗雜繁多,可現在身爲上将軍,總不能吃閑飯不是?”
趙姬見他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唇角頓時彎起一抹驚豔的弧度,似笑非笑道:“你若不想理這些俗事,推了不就行了?”
“那可不行。”
嫪毐搖了搖頭,斷然道:“我雖然不慕名利,卻也不想給别人做嫁衣。
那些東西都是當世之兇器,将來定會在大王統一天下時,爲大王立下不世功勳。”
“如果交給别人去做,十有八九會落到呂不韋的手裏,最後若再反過來對付我,豈不成了養虎爲患?”
“你若怕這個大可放心,本宮提醒一下政兒,讓他小心安排人不就行了?何苦爲難自己去親力親爲?”
說着,她依偎在嫪毐懷中,柔聲道:“本宮知道你不喜歡做這些,一如你希望本宮能逍遙自有的活着一般,本宮也希望你能過的開心快樂。”
美人清幽體香自呼吸而入,嫪毐頓覺一陣神清氣爽,片刻之後,還是搖了搖頭,無奈道:“統建騎兵裏面有許多門道,不論是選人,選馬,打造軍械器具,訓練,裏面都有許多精要所在。”
“尤其是訓練騎兵,要想讓騎兵在戰争中發揮出所向披靡的威力,盡可能的揚長避短,若無系統章法,至少要三五年才能練成。”
“世間除了我之外,再也沒人能在短時間内打造一支睥睨天下的鐵騎。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已經将蒙恬和李信兩人要來,我隻負責統建和前期的訓練,待他們學會之後,就會将騎兵交給他們統領。”
“他們二人皆是大王最信重的将領,有勇有謀,年輕有爲,交給他們再合适不過,到了那個時候,兒臣就有時間多陪陪母後了。”
蜜桃仰着傾國傾城的俏臉,美眸幽幽柔柔的望着嫪毐,滿眼愛意,盡是柔情。
忽然粲然一笑,嬌聲道:“世間男子對權力虛名趨之若鹜,怎就你這臭小子不求上進,偏喜歡流連在女兒堆裏兒女情長?”
嫪毐聞言,頓時嘿嘿一笑,樂道:“沒辦法,誰讓我是天生的情種呢?不然怎麽會如此天賦異禀?”
“天予不取,必受其害,大王是天授的大地皇者,我卻是天授的情聖,是上天派來造福你這般的美人兒的。”
蜜桃聞聽此話,忍不住嗔了他一眼,嬌聲道:“呸,本宮看啊,是上天派來欺負本宮的才是。”
嫪毐嘿嘿壞笑兩聲,反問道:“嘿嘿,怎麽叫欺負呢?太後難道不喜歡嗎?”
蜜桃難得露出少女那副嬌俏神态來,扭頭傲嬌道:“哼,不喜歡。”
嫪毐四下打量了一下,發現園子内的寺人宮女全都被露霜姐妹打發了,此刻園中再無外人。
當下不再客氣,決定将這美豔的太後以頭搶地,就地正法,順道又将露霜姐妹二人伏案埋頭,勞身勞形。
一個時辰後,萬事方休。
蜜桃斜卧在榻,修長的美腿擺在大紅的香榻上,任由嫪毐爲其膝蓋敷藥。
今夜月黑風高,一副風雨欲來的模樣,嫪毐離開大鄭宮後,便回了蕲年宮,绯煙好不容易答應住下,也就是接受了事實,願意做他的女人。
嫪毐自然要多費點兒心裏,把嫪月兒早點造出來,如此,想來她也就不會再偷偷溜走了。
偌大的蕲年宮,内有閣樓三座,原先的名字不好聽,被嫪毐分别改名爲清風樓,明月樓,煙雨樓。
三座樓内房間倒也不少,足夠他的女人住下。
焱妃選的是清風樓的三樓最東邊的一間房,因三樓隻有她和焰靈姬住在此處,白天焰靈姬會下樓陪着雪女和弄玉四處玩耍,隐然已有大姐大的趨勢。
是以這裏平日就顯得空蕩蕩的,又因爲焰靈姬不喜歡點燈的緣故,晚上更是隻盞獨明。
嫪毐上得三樓,便見焱妃獨自憑欄,清涼的風吹得她青絲飛揚,顯得飄然若仙。
嫪毐走到她的身邊,焱妃神情顯得有些落寞,主動伸手抱住嫪毐的肘彎,将螓首依偎在了嫪毐的肩上。
夜晚的少女隻着了一身淡黃色的睡裙,随着夜風的吹拂而緊緊的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了曼妙窈窕的曲線。
那如冰似雪般的肌膚也在半透明的輕紗下若隐若現,隐約間,似乎又大了不少。
嫪毐觀其雄偉規模,不由暗自點了點頭。
不錯!不錯!不錯!
如今眼見在“拆遷開發”之後,孩子的廚房明顯變大了,他要個寶寶的心思也就愈發堅定了起來。
有了愛的結晶,有了兒女的陪伴,他相信這樣會讓她更有幸福感。
“煙兒,我們要個寶寶吧?”
輕輕地呼喚,并未得到回應的話語,焱妃隻是依偎在嫪毐肩上,仰首擡眸,露出猶豫之色。
嫪毐眉頭一皺,繼續問道:“我們的孩子,你想要幾個?”
焱妃愣了一下,柳眉微蹙,似在細思,片刻之後,很是認真的吐口而出道:“我,我懷孕了。”
這下,輪到嫪毐驚愕了。
“一次就懷了?”
驚愕之後,自然是開心無比:“真的?太好了!”
焱妃見嫪毐如此興奮,不似作假,妙目微轉,稀世美顔之上,難得露出幾分嬌羞媚态。
她也分不清楚,自己是爲了孩子,還是爲了自己,選擇留下來的。
翌日,清晨;
柔軟的床榻上一陣浮萍随波,片刻之後,嫪毐方才從紅紗帳裏鑽了出來,守候的侍女聽到動靜,連忙端了一盆清水來。
嫪毐結果之後,先是洗了把臉,随後又清洗了一番身體,方才在侍女的服侍下,穿上了一身月白瀾衫。
昨天接到了呂不韋想要派兵攻打衛國的消息,也接到了嬴政招其回鹹陽的消息。
所以今日決定返程,先回去章台宮議政。
與衆女吃過早飯之後,嫪毐與她們交待了幾句,便乘着馬車來到大鄭宮,蜜桃初醒,平時也懶得梳妝,不一會兒,一身鮮紅睡袍的趙姬便在霜露的攙扶下,施施然走了過來。
原本就絕美妖豔的太後,此時一身紅妝,薄施粉黛,又塗着紅色的眼影,自是更加美麗不可方物,說其美豔絕倫也絲毫不差。
“太後,我要走了。”
趙姬聞言,默默點了點頭,對于此事,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沒什麽事的話,就去接了你的離秋公主,早去早回。”
嫪毐應了一聲,便乘着馬車遠去。
一路疾馳,到了第二天半夜,大約兩天功夫,便回到了鹹陽。
翌日一早,嫪毐整裝上殿,他的到來,倒是讓一衆文武頗爲意外。
嬴政對于嫪毐的到來顯得頗爲開心,他現在對嫪毐這樣的少年英才,那是欣賞有加,一番行禮之後,便直接問道:
“上将軍不在家裏陪你那上百美人尋歡作樂,怎麽跑這裏了啊?”
嬴政的話語略點幾分調侃的語氣。
嫪毐自然不以爲意,直言道:“身爲大秦之将,自然是王召必回。”
“哦?”
呂不韋聞言,頗有幾分興趣的呵呵一笑,笑問道:“我等正在商議,出兵攻打衛國一事,不知上将軍對此事有何高見?”
嫪毐望着兩鬓斑白的呂不韋,有些不能理解他也四五十的人了,爲何還如此貪戀權勢,不肯放手。
以他的韬略和深謀遠慮,自然看得清如今形勢。
嬴政雄才大略,秦國又是嬴姓天下,他真的以爲自己可以改天換日,做那田陳篡齊之事?
還是他真的有什麽覆天之謀?
嬴政胸懷大志,亦有雄主之勢,絕非甘于受人操控之輩。
如今加冠在即,是個聰明人都知道,大勢所趨,理應急流勇退才是。
可他卻始終不肯放手,反而變本加厲的安插門下舍人于要位。
經常當衆拒絕嬴政的提議或者用人之請,可以說呂不韋對朝堂的把控,已然到了可怕的程度。
以他的手段,如果是換成成蛟,相信用不了二十年,大秦就姓呂不姓嬴了。
當初田陳篡齊,趙、韓和魏三家分晉的先例,也并未過去多久。
可以說,秦國是幸運的,給了秦國一個相邦呂不韋,又給了秦國一個雄主嬴政。
但上天也是公平的,呂不韋雖然功勳卓著,卻也成了一名權相。
嬴政雖然一統天下,成就帝業,但大秦基業卻也在二世而亡,并未建立如他預想般的流傳萬世。
面對呂不韋,嫪毐的話鋒向來犀利的不留情面,這也是他和呂不韋無需明言的共識:
“呵呵,嶽父大人言過了,本君不過一武夫,隻知道兒女情長,流連閨閣香榻,和檀姬夫人夜夜笙歌罷了,一心隻想讓嶽父大人早點抱上外孫,對這軍國大事,哪有什麽高見?”
此言一出,呂不韋的臉瞬間就黑了,嫪毐如此自黑似的調侃,分明是讓人想到他與自己愛女整天風流快活、白日宣淫的事來。
此語雖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衆人當做風流韻事聽起,傳了出去,分明是對他們父女的清譽有損。
至于當事人嫪毐,則成了一種調侃而已,甚至說不得,大部分都是一副豔羨的表情呢。
呂不韋望着一臉從容微笑而立的嫪毐,臉上笑意微微收斂不少,淡淡道:“此乃大秦朝堂議政之地,還請上将軍慎言。”
嫪毐聞言,唇角頓時浮起一抹冷笑。
“多謝嶽父大人提醒,小婿盡量低調,等回了雍城,将檀兒接回家後,悶聲幹就是了,絕不外傳。”
“哈哈哈哈.”
嫪毐的一番話語毫不避諱,自是引得衆人哄然大笑,對于嫪毐的“大名鼎鼎”和貪圖美色的美名,衆人自是早就知道了,私下裏也多有以此爲談資。
嫪毐如此嘩衆取寵,就連嬴政都覺得有些過分了,何況呂不韋?
呂不韋深谙嚴慈相濟之道,處理政事時也是張弛有度,恩威并施,平日裏在朝堂之上,也經常拿某些公卿大臣開兩句無傷大雅的玩笑,活躍氣氛,引得一衆文臣武将開懷大笑。
但此刻衆人那憋不住的笑聲聽在呂不韋大耳中,卻是那樣的刺耳,那樣的羞辱。
呂不韋的一張老臉愈發鐵青,沉聲道:“既然上将軍如此沉迷男歡女愛,不如直接回府去吧,以後也不必再來了,争取多生幾個兒女。”
嫪毐聞言,冷笑一聲,不屑道:“若非有事,誰願意來這裏跟你一個糟老頭子大眼瞪小眼?”
呂不韋雙眼中寒光一閃而逝,威嚴十足道:“既然如此不願,那就請離開吧。”
嫪毐面對他的威勢,自然絲毫不以爲意,反而呵呵冷笑道:“本将軍是走是留,輪得到你來指手畫腳?”
嫪毐的話音剛落,便聽一名客卿道:“既然上将軍不慕名利,不屑與我等爲伍,爲何還要在此多留?如此豈非淪爲言行不一、虛僞圖名之徒?”
嫪毐見他一臉鄙夷的樣子,就知道他是呂不韋的人,當下莫名其妙道:“哪家的狗沒看好,在此亂叫?”
“你!”
那客卿是一名侍禦史,聽聞嫪毐此言,頓時一張胖臉漲的通紅,目眦欲裂,指着嫪毐怒道:“上将軍怎可如此粗鄙狂妄,竟于朝堂之上,口出污言穢語,辱罵老夫,實在是”
“閉嘴!”
不等他繼續義憤填膺的說下去,嫪毐忽然冷喝一聲,吓了朝堂衆人一跳,接着其冷眼看着這位禦史,眼中陡然射出一道寒芒。
那侍禦史如遭重擊,踉跄了兩下,便普通一聲跪趴在了地上。
他這一眼,自是普通人無法抵擋的,若非嫪毐手下留情,隻怕這位侍禦史已經當場七竅出血心髒驟停了。
但他莫名其妙的就這麽跪在嫪毐面前,依舊讓得一衆文武皆是驚疑不已。尤其是呂不韋見嫪毐竟然有如此睥睨之氣勢,更是不由得暗自心驚。
嫪毐在江湖上的名氣,在座各位雖然都是身處朝堂,遠離江湖,但還是聽說過的。
也都知道他是世間頂級的高手。
呂不韋冷眼望着嫪毐,他久居高位,一身威勢自是凜然,淡淡道:“呵呵,上将軍好大的威風。”
若是旁人,隻怕早就吓得大氣都不敢喘了,嫪毐自是絲毫不懼他,反唇相譏道:“诶,哪有相邦大人威風?”
見二人針鋒相對,高台之上的嬴政并無任何表情出現,隻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似乎跟自己沒關系一般,至于心中作何感想,或者有何謀算,就無人可知了。
不過眼看着大殿上安靜下來,終究還是開口打斷道:“好了,還不退下,朝堂之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嫪毐聞言,很給面子,立刻乖乖站好,呂不韋淡淡看了嫪毐一眼,亦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那位侍禦史見此,自然不敢再多說什麽,灰溜溜的回到了人群中。
嬴政見此,滿意一笑,随後看向嫪毐,微笑着問道:“上将軍突然來到章台宮,有何事啊?”
嫪毐拱手道:“回太後,臣聽說大秦要出兵衛國,特意前來請旨領兵。”
嬴政聞言一愣,皺眉道:“你想要領兵攻衛?”
嫪毐點了點頭,笑道:“是,大王太後待臣恩重如山,嫪毐每每思及,心中感恩戴德,所以願率領大秦銳士,爲大秦開疆擴土,掃滅衛國。”
嬴政道:“上将軍忠心可嘉,隻是你畢竟還要統建大秦騎兵,怎好再去攻打衛國?”
戰場之殘酷血腥,嬴政自然知道,在騎兵未成之前,他不想嫪毐冒險。
嫪毐搖了搖頭,笑道:“大王放心,臣已經安排好了,且區區衛國而已,用不了多久。
至于統建騎兵一事,不論是戰馬、騎兵的挑選,還是軍械的打造,都需要一兩個月的準備時間,并不會耽誤。”
“呵呵,”
聽聞此言,呂不韋淡淡一笑,随後道:“上将軍的确忠心可嘉,不過本相怎麽聽說,上将軍在衛國有一情人,乃是衛國名将公孫羽的孫女,其容貌生的傾世絕美,堪稱人間絕色,天下第一美女。”
“上将軍本無心軍政,突然想要領兵,莫非是爲了美人?”
此言一出,滿堂瞬間充滿哄笑之聲,就連嬴政都露出恍然之色,暗道一聲原來如此。
誰都知道嫪毐平日裏的秉性,此因自然更加可信,更能服衆。
嫪毐也不以爲意,皮笑肉不笑的道:“相邦對在下的事還真是上心啊,這點八字沒一撇的兒女情長,都了解的這麽清楚。”
說着又冷笑一聲道:“看來整個鹹陽城,恐怕都沒有相邦不知道的了。”
呂不韋聞言,眼底深處微微掠過一抹寒意,嫪毐此言明顯就是借機在給自己上眼藥,讓嬴政更加猜疑自己,抵觸自己。
當下淡淡道:“上将軍過譽了,你是本相之婿,身爲父母長輩,本相對你之事,理應多操心些。”
嫪毐翻了翻白眼,冷冷道:“多謝。”
開玩笑,若是娶個女的,對方父母就是自己的父母長輩的話,那他以後的父母長輩還不成千上萬?
都可以建個番号,直接編制成軍了.
“另外,相邦大人,公是公,私是私,在下願出征衛國,首要目的自然是爲大秦建功立業,至于兒女情長,隻是順手爲之罷了。”
呂不韋呵呵一笑,淡淡道:“公也好,私也罷,你雖然文武雙全,驚才絕豔,卻并無帶兵打仗的經驗,我大秦十萬銳士絕不會交于不懂帶兵之人手中。”
嫪毐聞言,唇角微揚,反問道:“那相邦打算讓誰去?”
呂不韋的手又不自覺的落在了自己的大肚子上,一邊揉着肚子,一邊笑道:“自然是上卿蒙骜。”
嫪毐無奈的聳了聳肩,道:“蒙骜大将軍乃是天下聞名的大将,你要派他去,在下自然不敢去搶了。”
說着又冷笑道:“不過此事還是要大王做主,他們說的話,那才算數。”
呂不韋微微點了點頭,看向秦王政道:“戰無大小,皆事關重大,絕不可兒戲,臣建議派上卿蒙骜出征衛國。”
嬴政猶豫了下,他心裏也是想讓嫪毐出征的,目的嘛,自然是考慮到他沒有領兵作戰驚豔,想讓他去戰場見識下,如此也能更好的去研究騎兵戰術,訓練騎兵。
衛國畢竟隻是一個附庸國,國力軍力,都無法跟秦國相比。
且他們也是收到魏王已死的消息,才決定趁機拿下衛國的。
之前的秦魏大戰,魏國大敗,損失慘重,魏武卒幾乎覆滅,國無再戰之力,士無抗秦之心。
若非龍陽君前來求和,呂不韋答應了,嬴政都想直接滅了魏國。
如今魏國自顧不暇,攻衛再無後顧之憂,可以說,此戰必勝。
同樣的,用來讓嫪毐刷戰場經驗自然再好不過。
“蒙骜将軍戰功赫赫,此次出征衛國,寡人也以爲蒙将軍最爲合适。
不過,蒙骜将軍伐魏雖然立下大功,然畢竟年歲已高,出征半年,想必也是心交力瘁,這才休養不足一月,若是再勞他遠征,隻怕會傷其根本。”
雖然年邁,卻依舊威風凜凜的蒙骜聞言,立刻出列跪拜道:“謝大王體恤,末将身體硬朗,願爲大秦繼續開疆擴土,建功立業。”
嬴政猶豫了下,随後看向嫪毐道:“老将軍爲我大秦征戰數十年,是我大秦棟梁,既有壯志,那就還由老将軍領軍伐衛吧。
另,上将軍嫪毐智勇過人,寡人就命其随蒙骜将軍一同出征,觀摩學習蒙将軍的領兵之道,輔助蒙将軍掃滅衛國。”
“嫪将軍以爲如何?”
嫪毐聞言,自然大喜過望。
他從一開始,就是想要這麽一個随軍出征的機會,離開鹹陽,在蒙骜攻打衛國的時候,自己趁機将公孫麗姬和公孫羽救出。
最好是勸降公孫羽,以不戰而屈人之兵。
這樣不僅可以立功,還可以保全公孫羽,如此一來,公孫麗姬和自己也就沒了國仇家恨,嫁給自己也就沒了阻礙。
“喏,臣奉命統建騎兵,爲大秦打造一支縱橫天下的鐵騎,然而臣并沒有在沙場曆練過,沒有見過兩軍對壘。
若是就這麽依靠想象去訓練騎兵,無異于當初的趙括紙上談兵而已,害己不說,還要贻笑青史。”
說着,又語重心長道:“不曆沙場血腥,不配爲将,大王放心,臣定會好好向蒙老将軍學習領兵對敵之道。”
嬴政微微一笑,心中想起剛剛嫪毐說的那句“不曆沙場血腥,不配爲将”,也不由得暗自點頭贊同。
朝會結束之後,嫪毐離開了章台宮,在路邊的酒館喝了一會酒,卻忽然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下官李斯拜見上将軍。”
鹹陽城,留香閣内,嫪毐望着眼前的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目光帶着幾分審視:
“李斯大人不必客氣,你我也算舊識,數月不見,難道李斯大人貴人多忘事,不記得我了?”
說着,便用手向對面的座位示意了一下,待李斯坐下之後,方才親自爲其倒了一杯酒,笑問道:
“李斯大人當初在稷下學宮時便已才名遠揚,本将軍亦是久仰。”
說着,執起酒杯拱了拱手,随後将杯中酒一飲而盡,笑道:
“本君知道,李斯大人有輔助帝王之術,同樣也有大志,隻可惜啊,大秦的相邦是呂不韋,難免懷才不遇。”
李斯同樣舉杯飲酒,聽問嫪毐話中深意,當下道:“呂相文韬武略,四海皆服,于大秦而言,更是功勳卓著,李斯同樣敬服。”
嫪毐唇角微微揚了一下,李斯什麽心思,他自然也是知道一些的,當即輕笑道:“所以方才可惜斯兄這樣的大才。”
“話說回來,據說稷下學宮之内,大才雲集,其中又以李斯大人和韓國的公子非名氣最大,才華更盛。李斯大人來到秦國,那位傳說中的韓非公子呢?”
記憶裏,韓非歸國是先于李斯來秦的,但嫪毐曾在鹹陽見過李斯,卻從未在那新鄭見過韓非。
因此嫪毐有些困惑,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自己的到來,讓某些事提前了,或者說發生了改變。
“餘曾居于新鄭數月,聽說一直在學未歸。”
李斯聞言,眉頭一皺,深深地看了嫪毐一眼,繼續道:
“韓非兄之才,遠勝于李斯,在下離開稷下學宮之時,韓非兄尚在荀師門下靜心受教。”
嫪毐微微颔首,笑道:“李斯大人貴爲客卿,随侍大王身邊,聽候問詢,不知今日來見本将軍,是爲何事?”
李斯呵呵一笑,淡淡道:“并無所求,在下本想在此飲酒消遣,沒成想恰巧碰到上将軍。”
嫪毐不置可否的笑道:“這個巧字倒的确是妙啊。”
說着,嫪毐自顧自的斟了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随後斜靠在低矮的軟塌上,淡淡道:
“呵呵,嫪某向來喜歡直來直去,不喜歡拐彎抹角。說起來,嫪某與相邦不和之事,鹹陽人盡皆知。
李斯先生又身懷大才,心有大志,不甘心久居于他人下。”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你我并無利益沖突,于你而言,嫪某不慕權力,是最好的合作對象,李斯大人既然來找嫪某,何不坦誠相待?”
李斯淡淡道:“上将軍雖然所言不錯,但的确誤會了,在下來此,與上将軍的确隻是偶遇。”
嫪毐随意的喝着酒,似笑非笑道:“偶遇就偶遇吧,反正話本将軍已經和李斯大人說了。”
“我相信,李斯大人心中已經有了選擇和答案。”
說着嫪毐便不再多言,起身離開。
他今日來鹹陽城中,并不打算回去,晚上還想去韓霓那裏,聊聊人生,寂寞寒夜,陪這位俏寡婦說說話,解解悶兒。
不過如今才中午,是時候該去青樓吃飯了。
對于李斯此人,嫪毐還是頗爲了解的,不論有心,還是果真偶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相信,李斯一定會站在他這邊。
這,就足夠了。
酒樓之上,李斯起身來到窗邊,望着嫪毐緩緩離去的身影,雙眼亦是微微眯了起來。
時至今日,他還是有些難以置信,短短幾個月,對方從一個浪蕩的流氓。
已經成長爲鹹陽新貴,封上将軍,當真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嫪毐走到半路,忽然想起蒙家來,便決定去拜訪一下,順便與蒙恬和蒙毅交好一下。
蒙家乃是武将世家,虎父無犬子,在鹹陽的地位極高,即便嬴政和呂不韋也要禮讓三分,若能與其交好,自然再合适不過。
蒙府;
對于嫪毐的到來,蒙府上下倒是顯得頗爲重視,蒙家爺孫四人,蒙骜、蒙武和蒙恬還有蒙毅全都出來迎接不說,言語之間,也都極爲客套。
嫪毐原本以爲,以蒙骜和蒙武這等武将世家出身的将軍,戰功赫赫,功勳卓著,都是靠戰場的屍山血海堆砌出來的,應該會傲氣十足,看不起自己這樣的驟起新貴才是。
沒想到蒙骜和蒙武雖然平日裏與他交往不多,如今突然拜訪,不請自來,對方居然還表現得如此客套,不論蒙骜還是蒙武,言語之間,竟也不敢自高。
一番客套之後,衆人各自落座。
蒙骜端坐主位,舉杯敬茶道:“呵呵,老夫已經聽蒙恬提起,說上将軍性情高潔,不慕名利,打算統建騎兵之後,将其中一支交由他來統領。
老夫初聞之時,亦是心中敬佩不已,今日借以清茶,謝上将軍對蒙恬的提攜與栽培。”
以蒙骜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騎兵的威力。
嫪毐亦雙手舉杯,淡笑道:“哪有什麽栽培提攜,當日在下就已經與蒙恬将軍說了,是他自己自幼胸懷大志,且熟讀兵書,勇武過人。
大秦需要的,就是蒙家這般忠心報國又文武雙全的将領。”
說着又看向蒙恬蒙毅兩位兄弟,笑道:“打鐵還需自身硬,是蒙恬将軍足以堪當大任,嫪某偷懶求閑,說起來,還要感謝蒙恬兄呢。”
“好一個打鐵還需自身硬,上将軍大公無私,一心爲國,且身負文韬武略,看來傳言果然不可輕信。”
嫪毐呵呵一笑,與蒙家爺孫将杯中酒飲盡,方才笑道:“蒙将軍,晚輩冒昧到訪,乃是有要事相商,咱們就不必再互相恭維了。”
蒙骜呵呵一笑,拂須道:“願聞其詳。”
嫪毐微微颔首道:“将軍此次出征之衛國,雖已經延續數百年,然此時不過區區彈丸之地,國力衰微,既無明君,又無強軍。
即便有公孫羽這等精通韬略的鬼谷傳人,也無濟于事。”
“魏國早在衛懷君三十一年,懷君朝魏,魏囚殺懷君。更立嗣君弟,是爲元君。元君爲魏婿,故魏立之。自此,衛徹底淪爲魏國附庸。”
蒙骜笑望着嫪毐道:“上将軍的意思是?”
嫪毐微笑道:“衛國兵少将寡,國力衰微,主君懦弱,根本難以抵抗我大秦十萬銳士,又無魏軍支援,本君以爲,其主君必然會不戰而逃,如此彈丸小國,合該史書除名。”
“不過我大秦銳士雖然骁勇無雙,然尚要東出,理應減少傷亡,此次伐衛,在下淺見,當以泰山大勢壓之,古有不戰而屈人之兵,蒙将軍何不來個不戰而滅人之國?”
“不戰而滅人之國?”
蒙家爺孫四人聞言,皆是一愣,随之雙目圓睜,面面相觑一眼,随後蒙武笑道:“這隻怕不可能吧?”
“據老夫所知,那位鬼谷傳人的公孫将軍,隻怕并不甘心。”
蒙骜亦是點了點頭,老臉之上,川字眉緊緊皺起,一臉凝重的道:“若真能如此,老夫自然求之不得。
隻是衛國雖弱,亦有數萬守城之軍,有公孫羽這等鬼谷傳人在,要想破城也絕非易事。”
說着,又沉思道:“且衛國乃是魏國之附庸,魏國雖然剛經曆大敗,但也未必會坐視不管,
若有魏軍相助,我大秦虎狼之師雖然不懼,隻怕也難以輕易滅之。”
嫪毐呵的笑了一聲,搖頭道:“蒙老将軍隻怕有所不知,如今的魏國魏無忌被相邦的暗手除去。
魏無忌一死,魏國死灰複燃的星火徹底湮滅,且魏安厘王已死。
魏太子初掌朝堂,本身就自顧不暇,絕不敢輕易與我大秦爲敵。”
蒙骜雙眼一亮,眼中熱切的望着嫪毐,略有幾分激動的問道:“此話當真?”
嫪毐笑道:“在下隻喜歡跟美女開玩笑,比如,那位妹妹是誰?”
說着,嫪毐的目光忽然看向蒙骜身後的蕭牆一角,衆人随之望去,便見一隻小腦袋突然縮了回去。
蒙家四将自然知道躲在蕭牆之後的人是誰,蒙武苦笑一聲,道:
“小女蒙靈自幼深受父親寵愛,養成了古靈精怪的性子,任性胡鬧,讓上将軍見笑了。”
嫪毐腦海中閃過少女那清麗如芙蓉般的美麗俏臉,不由微微一笑,随意道:
“内史大人客氣了,青春活潑,俏皮可愛,乃是少女天性,朝氣蓬勃,如花一般的年紀,最是惹人羨煞的時候,何來見笑之說?”
“哈哈哈哈.”
蒙骜聞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孫女性子活躍,本就讨他喜歡,如今見嫪毐誇贊,不由深以爲然。
當下學着嫪毐的樣子,笑着反問道:“上将軍言之有理,隻是上将軍如今也未及冠,又何來豔羨之說?”
嫪毐愣了下,亦是不由啞然失笑。
“不知蒙老将軍意下如何?”
嫪毐問的,蒙骜自然知道是什麽,當下正色道:“若是果真能如上将軍所言,不戰而滅人之國,自是大功一件,老夫求之不得,隻不知上将軍打算如何去做?”
嫪毐聞言,不由唇角深深揚起,自信十足的道:“在下也算半個江湖中人,江湖人做事,有江湖人的套路。”
蒙骜眉頭頓時一皺,有些訝異道:“上将軍的意思,是要孤身潛入帝丘?”
帝丘,也就是後世的河南濮陽,如今的衛國王城。
嫪毐點了點頭,一臉的風輕雲淡道:“将軍以大軍圍城,在下則在城内,設法勸衛王開城投降。”
蒙骜聞言,臉色頓時一變,皺眉思索片刻,終究還是搖了搖頭,斷然道:
“不可,上将軍身份貴重,怎可孤身涉險?萬一出了什麽事,老夫也沒法向太後和大王交代。”
蒙骜一聽此言,立刻斷然拒絕,他蒙骜自然知道太後和大王對這位上将軍有多看重。
尤其是太後,更是視如己出,萬一他有何閃失,即便他們蒙家戰功赫赫,隻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嫪毐見他态度堅定,自然知道他的想法,當下笑道:“蒙老将軍放心,不會有事的,在下也是惜命之人,若無絕對把握,絕不會拿自己的命任意胡爲。”
蒙骜依舊堅決的搖了搖頭,沉聲道:“不可,此事太過危險,很簡單,衛君隻需要上将軍抓起來,就可逼迫我大秦退兵。”
嫪毐笑道:“此事将軍自不必擔心,将軍乃是兵家,也算是江湖中人,理應聽說過在下的武功,以在下的實力,隻要見到衛君,别說抓嫪某了,哪怕千軍之中,亦可輕易取其首級。”
“再者說,富貴險中求,世間又哪有百分百的安全,一切後果,自有在下負責,在下隻有一個請求,額,不,兩個請求。”
蒙骜依舊有些擔心,但還是開口問道:“上将軍但說無妨。”
嫪毐端起酒杯,自顧自的飲了一口,方才微笑道:“第一個請求,便是你我裏應外合,待到帝丘附近,在下另有謀算,不過不論如何,請将軍勿要傷及公孫羽的性命。”
“這可以。”蒙骜略一思索,便滿口答應了下來。
嫪毐自是滿意一笑,爲了那天下第一美人,他也算煞費苦心了,還要操心她的外公。
唉,隻盼那丫頭長點心,可别按照原著把清白給了那荊轲,想到這裏,嫪毐忽然有些心慌起來,暗道這可不行,一切皆有可能。
不能幹等着盼着别人不怎麽樣,而應自己行動起來,還是早點啓程出發的好。
萬般念頭,在腦海中瞬間閃過,嫪毐方才笑着繼續道:“這第二個請求嘛,在下想求娶蒙府靈姬姑娘,不知蒙老将軍和内史大人,可看得上在下?”
蒙家四人聞言皆是一愣,随即便俱又面色古怪起來.
鹹陽傳言,嫪毐所過之處,各家男人皆要看好妻女,不然.
“這,傳言果然還是可信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