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安靜,極少與外人來往,尤其是與青龍王的舊部。”
“平日裏,頂多也就跟幾個文士來往。”
“其中去的次數最多的,是一個叫劉文林的人府邸。”
“劉文林是本朝的探花,寫的一手好文章,當初慕容緒廢慕容平的時候,他曾上書爲慕容平抱屈,此後被冷落,一直沒再受重用。”李庶道。
“這個劉文林,有什麽背景嗎?”江寒問。
“沒有。”
“他隻是個普通的讀書人,不過在書生中,聲望還不錯。”
“這也是慕容緒容忍不殺他的原因。”
李庶分析道。
“你跟他聊過嗎?”江寒給李庶續了茶水。
“沒有,不過我在茶樓聽過他和旁人的談話,這人喜歡高談闊論,不像是胸有大略的人。”李庶分析道。
“嗯,慢慢來,不要急于一時。”
“等咱們這邊鋪墊好了,慕容緒的屠刀舉起時,再聯系慕容平。”
“你先想辦法打入這個文士圈,跟劉文林交上朋友。”
“我待會還要去見一趟陳國老。”
江寒站起身道。
“是,主公。”李庶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
以前從來都是他謀劃大局。
但現在看來,江寒亦是有謀之人,尤其是陳國老這步棋,他原本還準備提及。
沒想到江寒已經主動下手了。
果然是同道中人,大事可期啊。
江寒痛快的沖了個澡。
沙狼已經從萬福樓買來了上好的晚餐。
“主人,該用膳了。”沙狼道。
“不用了,在王宮吃過了,我得出去一趟。”
“不管任何人來,一律擋在門外。”
江寒吩咐了一句,按照許旺給的地址,去尋陳國老家。
陳國老住在青龍街。
作爲三朝元老,他的府邸卻不大。
前面帶一個小花園,後面一進屋舍,祖孫二人居住其中,有兩個随身的老仆服侍,足矣。
自從慕容緒篡位以來,陳國老就隐居不出了。
雖然慕容緒多次相邀,但他深知慕容緒乃是虎狼之徒,心狠手辣,請他出山不過是做門面用的。
再加上年紀老邁,重病纏身,也就懶的應付了。
即便是如此,慕容緒也在這屋子四周安排了不少眼線,時刻盯着他。
“陳國老,近來可好啊。”
陳國老正在菜園看孫子給菜澆水,隻聽到門口有人喚了一聲。
卻見是平日裏極其厭惡的一個鷹犬。
此人面門有顆大黑痣,沒事了就會找借口上門來查探,盯的可死了。
“有什麽事嗎?”陳國老的孫子陳子龍冷冷問道。
“沒事,就想過來讨杯茶喝。”
那人笑眯眯的,也不客氣,自行進了裏屋。
“指不定又是慕容緒想搞什麽花招。”
“爺爺,你等着,我去轟走他。”
陳子龍扔掉木勺,光着腳就要去找他。
“不急,洗幹淨了,再會會他不遲。”陳國老不慌不忙道。
作爲沙場征戰的老将,他早已看慣了生死,區區一個鷹犬,無非就是耀武揚威,用不着太過上心。
待陳子龍洗淨了臉面、手足,穿戴整齊了,這才推着老爺子回到了裏屋。
“老朽這粗茶淡飯,也沒啥好招待的。”
“有事不妨直說。”
陳國老開門見山道。
“我這人喜歡的就是粗茶淡飯。”
“不急,喝完這盞茶,慢慢聊。”
江寒慢悠悠的喝起了茶。
一邊喝,他摘下了臉上的僞裝,現出了本來面目。
“你是?”陳國老大爲詫異。
“我叫江寒,是夷外來的使者。”江寒道。
“是你。”
“我聽說過,你殺了圖力木,折了慕容展的威風,滿朝震動啊。”陳子龍興奮道。
“這都是小事,我還有大事要做。”江寒道。
“什麽大事?”陳國老問。
“我知道前太子慕容平是老龍王的外孫,現在他慘遭排擠,甚至有性命之憂,陳國老世代受青龍王朝厚恩,就這麽眼睜睜看着嗎?”江寒問。
“你是慕容平的說客?”陳子龍皺了下眉頭。
“我不是說客,我隻想不忍見前太子就這麽沒了。”
“我是個商人。商人就喜歡幹投機倒把的事,如果我能助太子恢複青龍王朝,天下一家,有何不可?”
“那時候,我就是域外的名臣。”
“而且,我去過宮内,當今太子慕容飛懦弱無能,根本不配爲太子。”
“國老就這麽忍心看着江山葬送在這樣的廢人手中嗎?”
江寒連聲發問。
“你是夷外來的間諜,想把域外攪得腥風血雨,然後,你們夷外就能大軍揮入對嗎?”陳國老冷笑道。
“我說過我是商人。”
“其實我在夷外比在這危險,所以迫使我有很強的開拓欲望。”
“我看中了慕容平,願意出巨資助他重建青龍王朝。”
“但是一個好漢三個幫,我需要你們助我一臂之力。”江寒道。
“爺爺,慕容緒欺咱們太盛,我看遲早得向咱們揮刀。”
“我看江先生說的有道理,咱們世受老龍王厚恩,與其在這等死,還不如跟太子反了。”陳子龍激動道。
他年輕氣盛,滿腔軍事才華,卻每天隻能跟泥巴打交道。
這種日子過的簡直比死還難受。
如今江寒一番話,勾起了他心頭沉寂已久的火焰。
策馬崩騰,厮殺疆場。
陳國老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父親就是死在慕容緒手下,難道你想讓老夫再看到你去送死嗎?”
“爺爺……”陳子龍還欲說話,卻被國老給瞪住了。
“江先生,你走吧,老夫這廟堂小容不下你。”陳國老下了逐客令。
“不急。”
“我聽說國老這幾年腿疾複發,正好我懂點醫術,幫你治療一下。”
江寒掏出了金針。
“老夫不要你治,以免被你的人情拖下水。”陳國老道。
“國老放心,這樣的話我隻說一次,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江寒笑了笑,然後扶起國老的腳,金針照着膝蓋落了下去。
陳國老隻覺得早已失去知覺的膝蓋,莫名傳來了一股暖流,不由得詫異了起來。
他這腿已經廢了很久。
沒想到還有複蘇知覺的一天,真是奇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