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不休,他這次圍堵你丢了手藝,整個域外都傳開了。以慕容展的霸道,他是咽不下這口氣的。”朱進皺眉愁苦道。
“那不就對了。”
“既然我和他不死不休,那幹嘛還要給他面子呢?”
“今天來的人,不少都是想跟大人你發财的。如果我喝了那杯酒,他們就會以爲我向慕容展服軟了,這會讓很多人喪失信心。”
“所以,我沒必要再給慕容展任何顔面,橫豎是個死,那就來個魚死網破了。”
“順便再惡心他一把,這樣不挺好的麽?”
江寒旋轉着酒杯,森然笑了起來。
“哈哈,江老弟這性子,我老李是服了。在咱們黃龍一朝,敢這麽跟慕容展明火執仗對着幹的,江老弟怕是第一人了。”李濟民大笑了起來。
朱進無奈的苦笑:“話雖如此,慕容展實力太大,我還是怕你吃虧啊。”
“不會,那是你們不了解黃龍王。”江寒道。
“哦,這事跟大王有關系?”朱進不解。
“你們大人爲何要給我派黃龍衛士,就是因爲他亦想借我的手,打壓慕容展的威風。”
“慕容展公然在萬獸山、東海郡攔截朝廷已經明令請入的特使。這何嘗不是在打你們大王的臉,他不會明着打壓慕容展,而我甚至朱大人就是你們大王的殺威棒。”
“所以,隻要龍王心中有數,慕容展就不敢公然做的太過分。”江寒仔細分析道。
别的不說,作爲一個現代人。
他看得宮廷劇,五千年文化君臣關系,早已展現的淋漓盡緻。
黃龍王這一手,早被曆史上那些君臣玩透了,這點小心思他豈能看不穿。
“你這麽一說我就放心了。”
“江老弟,我就實話跟你說吧,别看慕容展威風八面,這朝中說話的仍是我們大王。”
“他可是一位英明神武之君啊。”朱進恍然大悟道。
江寒笑了笑。
神武算不上,隻能說有點小聰明。
真正要神武,坐擁四域中經濟最發達,地理最優渥的東域,早就謀求擴展了。
而不是龜縮于一隅,沉醉于朝堂權術,把朝臣們當棋子一樣擺弄。
當然,能讓他入東域。
證明慕容緒還是有一點先見之明的,這座礦山他若不挖,一旦被黑龍王知道,遲早也得替他來挖。
“喝酒,喝酒!”江寒笑道。
幾人吃喝正酣,一個穿着黃袍的青年手持酒壺跌跌撞撞上了樓來。
“你,你就是江寒!你,你禍害了南朝,又想來破壞我東域。”
“還有你朱進,你們這**臣!”
“别以爲我不知道你們藏的什麽禍心,有,有我在,你們不會得逞的。”青年指着江寒醉醺醺罵道。
幾個黃龍衛士上前,就要攔阻這人。
“放肆,我是前太子,你們膽敢攔我?”青年大喝。
衛士們有些猶豫。
“裕王,朱進給你請安了。”朱進與李濟民連忙離席向他行禮。
“你們這群狗一樣的小人,休想亂我東域。”裕王指着二人鼻子痛罵道。
“來人啦,裕王喝醉了,還不快扶裕王回府邸歇息。”朱進大喝。
顯然,這位龍王身邊的紅人,對前太子并不是什麽尊重,并沒有太放在眼裏。
江寒眼眸一轉,意識到撿到寶了。
不過他并沒有當場流露,目送裕王被衛士給拖了下去。
“江盟,讓你見笑了,一個廢太子而已,不要影響了咱們的雅興。”朱進回到座位,重新給江寒上滿了酒。
“能跟我說說這位裕王嗎?”江寒笑問。
“他叫慕容平,是黃龍王的長子。他母親張皇後以前是青龍王的公主,黃龍王兵變奪取嶽父的江山後,爲了平息青龍王派系,将張氏封爲皇後,封慕容平爲太子。”
“三年後,大王以鐵腕徹底平定了疆域,掃清了青龍王的舊臣,天下一統後,皇後驟然薨逝。”
“後來,龍王又立了當今太子的生母何貴妃爲皇後。”
“去年,眼看太子就要加冠,大王以慕容平與後宮某個妃子私通爲由,廢除了慕容平的太子之位,正式策立了何皇後的兒子慕容飛。”
“慕容平被貶爲了裕王,即便是如此,每日仍然有宮内的内侍嚴加看管。”
“這個人算是廢了,完全沒有了價值。”
朱進何等聰明,以爲江寒想要結交慕容平,趕緊先把關系點明了。
“原來如此。”
“無情最是帝王家,這位裕王也是可憐人啊。”江寒感慨道。
“籲!”
“這話可不能說,傳到宮内可是要殺頭的。”朱進連忙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哎,誰讓他出身不好呢,被張皇後的身世給害了。”
“大王最忌諱的就是青龍王朝的餘孽,這是他的底線,誰碰誰死。”
“照我看,裕王也沒幾年了,哎。”朱進四下看了一眼,壓低聲音道。
“哈哈,不說了,不說了,言多必失。”
“也就是江盟是夷外人,咱們有兄弟之誼,要跟别人說這話,我這腦袋都夠砍上一百回了。”朱進哈哈笑道。
吃完酒,朱進與江寒各自回府。
江寒剛到府門外,就看到門口站着一個青衫客。
年紀在三十歲之間,背着包裹,滿身風塵仆仆。
林天龍剛要上前質詢,江寒打了個手勢,自行走了過去。
“這位兄弟,有事嗎?”江寒問他。
“求死。”那人平靜道。
“求死?你我無冤無仇,我爲何要你死?”江寒大覺有趣。
“我是李庶。”那人道。
“李庶?”
“哈哈,有點意思,進府吧。”江寒笑了起來。
李庶是樸威的軍師,當初就是這家夥給樸威出謀劃策,想在南域北境堵死他。
這人頗有才智,沒想到他的膽量也不差。
居然主動找上門來了。
進了府邸,江寒讓沙狼泡了茶。
兩人對坐而談。
“先生有智有勇,非常人啊。”江寒笑道。
“比起江先生,我又算得了什麽?”
“你用一個老頭子換了南朝最有權勢的大将軍,這才是真正的高手。”李庶黯然苦笑。
“你本有機會殺了我的。”江寒道。
“沒錯。”
“我屢屢勸樸威趁熱起勢,借着你和雄貴禍害内朝的機會,讓他清君側,掌控王權,行王者之事。”
“他若我聽我言,大軍臨朝,到時候哪怕你有宗師,也插翅難飛。”
“隻可惜此人愚忠,最終錯失了良機。”
李庶搖頭歎息。
“你來找我,就不怕我殺了你嗎?”江寒問。
“樸威這次徹底被你玩廢了,我蹉跎一生,空有滿腔才智與抱負,卻再無用處。”
“不如痛痛快快來求一死,也好過碌碌而終。”李庶直言道。
“我聽說你自比諸葛孔明,看來你對我龍國曆史還蠻了解嘛。”江寒笑道。
“我一生最敬重諸葛孔明,也曾在域内推行過這位智聖,可惜真正願意靜下心來去研究這位傳奇人物的卻很少。”
“我一直認爲,他的智謀、兵法包括人品,都是其世第一。”
“而當今這個世上,真正能接納有智慧的明主卻如同鳳毛麟角。”
“縱觀域内無不是酒囊飯袋,而江先生的手腕令李某深深折服,李庶願求明君!”
說到這,李庶一撩袍子單膝給江寒跪了下來。
“先生請起。”
江寒連忙扶起他。
他自認頗有智謀,但對于域外的人文、曆史、地理總歸是遠遠不如李庶的。
“我遲早要離開這的,你跟了我隻怕也難以有所作爲,回頭怕耽擱了先生。”江寒如實說道。
“此言謬矣。”
“爲何要把龍國與域外區分的這麽清楚?你若把他當成一個整體,把這些當成外在的諸侯勢力,就是天下一家,談何離開。”李庶道。
江寒眼中精芒一閃,大有醍醐灌頂之感。
“你接着說。”江寒道。
“域外力量分散,各自攻殲,你缺的隻是一塊地,一面旗幟,一個族群的支持而已。”
“至于兵馬,有錢即可招兵買馬,在四大龍王之外,依然有些并未受管的部落。”
“要是能再收服他們,你就是第五個龍王。”
“然後再使用計謀一一分化他們,奪取域外江山絕非紙上談兵。”
李庶慷慨激昂道。
“旗幟在哪?地在哪?”江寒亦是熱血沸騰。
他對長老會是有忌憚的,尤其是三長老這回玩了一出,一旦日後撕破臉,他将會成爲龍國的公敵。
而域外立足無疑是一部不錯的棋子。
至少到目前爲止,域外的實力依然是在外面世界之上的,令各方聞風喪膽。
李庶從背包裏掏出一張地圖,跪在地上攤開了。
他目光如炬,很快圈了其中一塊地。
“這!”
“太古山。”李庶道。
江寒對域外并不了解,靜聽其談。
李庶道:“太古山位于白龍王與黑龍王之間的東北角。此山極其險要,易守難攻,可藏十萬兵。”
“在太古山的西南側,是太古平原,其守将年老昏聩,連山賊都應付不了。”
“一旦起勢,則可占據太古城,太古城之後是整個西巴盆地,很是富庶。”
“白龍王是最弱的,又與紅龍王交惡,主公隻要有精銳大軍三萬人,就可以雄踞整個西地。”
“退一步說,若是攻不下去,哪怕是紅龍王發兵,你也不用怕。”
“太古山西南是太古湖,天然的可隔檔火龍軍。你即可發兵穿過太古山進入北邊大草原,另尋機會。”
“至于旗幟,嘿嘿,這不有現成的嗎?”
李庶說到這,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