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給宗師賜座,賞美食。”雄四海擡手道。
宗師如龍,在哪都是人令人敬畏的存在。
哪怕是雄四海,此刻面對林天龍的發難,他也沒有絕對求全的把握。
沒人會相信,堂堂一尊頂級宗師,竟然會給江寒當仆從。
林天龍看向江寒。
江寒打了個手勢,林天龍這才坐下,大口吃肉喝酒,俨若在自家廟堂。
“還未請教宗師高姓大名。”雄四海問。
“山野村夫,但願長随江先生。”林天龍淡淡道。
“昔日常平山之戰,老先生可曾出戰?”雄貴笑問。
“不曾。老夫志在武道,對國戰之争無興趣。”林天龍道。
“不知先生比貴國的北真掌教如何?”雄四海問。
“北真掌教與我在伯仲間,但若作生死論,他不是我對手。”林天龍傲然道。
“先生高人啊。”雄四海等人無不敬佩。
要知道當年常平山之戰,北真掌教曾是龍國宗師之首,哪怕是域外宗師也是人人敬服。
林天龍竟然隐約還在掌教之上,可見其強橫。
雄四海等人無不是捏了把汗,還好沒有聽從樸威的,對江寒痛下殺手,否則,被這麽一位宗師給盯上,朱雀城怕是沒有甯日了。
由此可見,江寒願意隻身被困南王都,确實是抱着友好之心來的。
否則,就憑他手下這兩個死士,樸威又怎麽能留的住。
“江使,你如今已爲我南朝使者,日後還盼多以我南朝公心爲慮,交各方之好。”雄四海朗聲道。
“這個自然。”
“大王器重我,江某若謀利,必爲兩國之好。”江寒點頭應允。
他心中卻是暗笑。
域外皆是龍國之敵,他這次來是抱有野心的。
摸清域外的防務與各國真實情況,一旦日後新軍有成,一統域外,将這塊肥沃之敵,徹底納入自己的版圖。
這樣的話,如三長老這種心思狡詐之徒,哪怕是日後有心發難。
他憑借着域外之地,依然可以占據優勢,壓制整個龍國。
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這才是他真正想謀。
“好,來,飲酒。”雄四海大喜。
“江使難得來朱雀城,如今既然已爲我南朝之臣,不如留在城中好好遊玩幾日,再行起身前往東域不遲。”柳妃笑道。
“謹遵王妃吩咐。”江寒欣然應允。
離開王宮,雄貴親自把自己的一座私宅送給了江寒,并配了漂亮的侍女,以作江寒在王都的安身之地。
接下來幾天,雄貴每日作陪。
這位王爺是個富貴享受人,朱雀城裏哪有好吃的,好玩的,沒有比他更清楚的。
江寒自然是好好享受了幾天。
到了第七日,江寒向雄四海辭别,與李濟民前往東域。
“江老弟,本王與你可是相見恨晚,隻可惜各有使命,留不得你。”
“本王已經通知了親衛隊,派出三百人沿途護送你前行。”
貴賓樓外,雄貴拉着江寒的手,久久不願放開。
江寒豪爽、會玩,也灑脫,很對雄貴的胃口,這要走了,他是真舍不得。
“這趟離開王都必然有險,若是大車隊随行,反而多有不便。大人心意,我領了。”江寒道。
“也好。”
“我看樸威不會善罷甘休,雖然你有宗師相随,但也要多加小心。”
“畢竟一人之力,終是不敵萬人啊。尤其是到了邊境,三軍将士都由樸威節制,我真是擔心你的安危啊。”雄貴頗是擔憂。
“嗯,有勞大人費心了。”
“不過,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江寒欲言又止。
“老弟有話隻管直言,咱們之間就不用那麽客套了。”雄貴道。
“我看樸将軍的威風确實太大了,我擔心你和龍王、柳妃的安危啊。”
“自古臣爲君制,而這位樸将軍從外到内,士兵皆唯他是從,一旦哪天發難,你們如何能防範?”
“我可不希望下次來朱雀城,上面坐着的是樸威。”
江寒眼中寒眸一閃,神情凝重道。
“老弟所慮極是,放心吧,樸威嚣張不了幾時了。”雄貴臉色陰沉、狠厲道。
“好,送君千裏終須一别,保重,告辭。”
江寒翻身上馬,三人打馬疾馳而去。
大将軍府。
樸威濃眉緊鎖。
桂芳的死,傷了他的元氣。
原本他還想把江寒困在朱雀城,沒想到這小子身邊有宗師坐鎮。
一個人能令宗師俯首折腰,當他的仆從。
這是何等的可怕?
偏偏這人野心極大,妄圖在四域遊走。
江寒是不會忠于任何人的。
這人太危險了,如果不除掉,一旦他真的與東域聯手,未來必成禍端。
“将軍,江寒出城了,雄貴親自相送。”一個老仆恭敬彙報。
“李先生,你看怎麽辦?”
樸威擺了擺手,轉身看向一旁坐着的中年人。
中年男子頭戴綸巾,手持鵝毛羽扇,一身太極八卦長袍,生的是劍眉星目,面如朗月,一看就是飽含智慧之人。
他叫李庶,本是落魄之人,飽讀經史、陰陽之學,對四域山川地理更是了如指掌。
他本人有經國大志,自幼對龍國史上的諸葛亮極爲推崇,公推爲古往今來第一智聖。
是以,打扮亦如諸葛。
“将軍,你與江寒還有成爲朋友的機會嗎?”李庶問道。
“本帥不是雄貴,永不會與這等伺機尋利小人爲伍。”樸威冷冷道。
“那你就隻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了,殺了他,不惜一切代價。”
“如今你已爲大王所忌,情況不算太妙。将軍若留在朱雀城,隻怕會兇多吉少。”
“不如将軍退一步,辭去朝中兵部尚書職務,以北域黑龍王邊界摩擦爲由,去前線大本營。”
“隻要大軍在你手裏,就沒人敢動你。”
“同時,你可以調動三軍在東北邊境攔截江寒,不惜一切代表斬殺他。”
“到時候可把所有的責任全都推給兵亂,甚至可以讓軍士穿黑龍軍铠甲,把這貨禍水引給北域。”
“讓北域與東域兩國相争,如此一來,可以說是一石三鳥之計。”
李庶搖動着羽扇,仔細分析道。
“甚妙,甚妙!”
“我有先生相助,南國便可一柱擎天,萬世可立。”
“不過,就不知大王會不會放我走?”樸威大喜之後,又多了幾分憂慮。
“他一定會放你走的。”
“不過将軍要造點勢,放出你惱恨雄貴、柳妃的風,一旦這兩人感受到了危機,他們會力勸龍王放行。”
“有他們說話,可比你去求反而引起多心要好的多。”李庶仔細分析道。
“嗯,有先生謀,樸某畢生之幸啊。”樸威撫須點頭道。
“将軍,其實以你現在的處境,正是實力頂峰之期,若不抓緊機會,我擔心有一天飛鳥盡,良弓藏,龍王會對你……”
李庶話還沒說完,就被樸威打斷了:“先生,這種話不可再言,樸某世代身居高位,深受曆代龍王厚恩,唯有一心謀國以死相報,豈能有不臣之念。”
說完,樸威拂袖而去。
“哎!”
李庶長長歎了口氣。
他一心尋明君舒展才智,妄圖在這四方之地,攪他個風起雲湧,最終能一統天下,實現畢生報複。
然而,可恨四方之人。
要麽是樸威這種有德有權有勢有時之人,卻偏偏一心愚忠。
要麽是野心勃勃,卻又奸詐、卑劣、狂妄之徒,不配他這滿腔的卧龍才華。
四域死水一潭,卻不知這攪局之人在何方啊。
樸威對李庶的智謀還是很信任的,除了謀反一事,餘者幾乎是言聽計從。
他立即着仆人在朱雀城四下散播對雄貴、柳妃不利的話。
待謠言發酵了幾日,樸威這才前往朱雀宮,求見了雄四海。
這麽重要的事,雄四海當然不敢一口答應。
當召來了雄貴。
“樸将軍想辭去朝堂職務,前往北塞統兵,抵擋黑龍軍南下,你意下如何?”雄四海問道。
雄貴大喜:“這是好事啊,大王,樸威天天在朝堂上指手畫腳,前日還敢抗旨傳令金吾衛士,他留在朝堂對大王太不利了。”
“既然殺又不能殺,撤又不能撤,打發他走再合适不過了。”
現在外面都傳樸威對桂芳之死,極爲不滿,認定是他故意引來的江寒,痛下殺手。
桂芳可不是簡單人。
是宗師,門下弟子高手如雲。
這使得雄貴在朱雀城不得不小心翼翼,出門多帶甲兵衛士。
如今樸威主動想走,向來隻有短謀,且極其好利自私的雄貴,當然是巴不得他趕緊滾蛋。
“嗯,柳妃也有這等考慮。”
“本王看就打發他去北疆吧,不過,得派個咱們的人去做監軍,你來挑人吧。”雄四海道。
“放心,我挑的人一定會死死盯着他。”雄貴狠厲道。
次日,雄四海下召,準樸威辭去尚書一職,直接去了北境任統兵都督。
樸威帶上李庶連夜快馬趕到了北境。
北境駐紮的是南王朝最精銳的火龍軍,這些軍士全都是樸威親手打造提拔的。
回到火龍軍大本營,就相當于回到了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