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紫氣與大漢國運金龍相連,如同大江大河交彙!
連帶着,陳勝的系統面闆都再一次主動從他眼底彈出,華麗的半透明面闆之上,無數亂碼急速的滾動。
甚至連他剛剛才穩住的亞聖之境,都被國運反饋強推着,再次向前邁出一大步。
然而陳勝此刻卻根本無心關注自身的變化。
他将雙眼瞪得如同鈴铛一般,目不轉睛的眺望着孔老夫子。
在他的視界中,孔老夫子的氣息正在直線拔高……
上頂青冥!
下接九幽!
既像是傳說中開天辟地的盤古大神一樣,迎風九漲、身高萬丈。
又像是傳說中女娲大神用來支撐天穹的四根柱子那樣,頂天立地!
然而,在場的人中,隻有他能看到。
二人之間的對話,落入下方觀禮的數十萬軍民眼中,就是他們所表現的那樣。
儒家之祖、天縱之聖,已經歸隐山林兩百多年的孔丘孔聖人,也被他們所尊敬、所愛戴的皇帝陛下的賢明所吸引,主動入世稱臣,輔佐大漢!
大漢必定崛起!
華夏必然大興!
眼前這一幕,也必将傳爲千古佳話,流芳百世!
人海歡呼着,圍繞着祭壇湧動着,徹底将開國大典的氣氛,推至巅峰!
陳勝被他們的歡呼聲喚醒,他飛快的左右看了圈,目光再次回到孔老夫子身上時,嘴角終于多出了一絲絲笑意。
雖然被那些不知死活的腦癱,攪了他開國大典的好心情……
但是,看着他們的笑臉、聽着他們的笑聲,陳勝仍然覺得很高興。
被認同、被認可、被表揚的那種高興。
天是很黑。
風也很大。
但有你們相伴,我便無所畏懼!
他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從今往後,每年驚蟄前後七日,定爲國慶節,慶賀我們大漢開國!”
“節日期間、舉天同慶,各地官府,牽頭組織廟會、集市、燈會,全體漢民,當休沐則休沐,不能休沐則一率發放三倍例錢,無論官民、不分貴賤,皆受朝廷保證,違者一律重罰!”
心血來潮之言,他一邊思索一邊宣告。
起先他還說得很慢,怕思路不周、留下隐患。
但說着說着,他的口條就順暢了起來,越說心頭越豁然開朗。
‘就這麽辦!’
他心下暗道。
在亞聖境的力量加持下,他的聲音放大了萬倍,清晰的傳入了在場每一個大漢軍民的耳中。
實話說,他們并不太能理解“七天國慶節”以及“三倍例錢”,到底代表着什麽意思……
可他們又不傻,陳勝言語中保護誰、打壓誰的偏向如此明顯,他們豈能聽不出來?
出于對陳勝盲目信任,他們根本就懷疑這番話裏是否有陷阱,是否别有用心!
雜亂的歡呼聲迅速統一,“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山呼海嘯之聲,再一次響徹金陵。
‘萬歲什麽的,就别奢望了!’
陳勝心中低低的呢喃着:‘就……五百年吧,給我五百年,我必将給你們一個和平公平、繁榮昌盛的日不落帝國!’
王侯将相甯有種乎的宣言,已經浸潤了太多太多漢軍将士的鮮血。
陳勝一刻都不曾忘、也一刻都不敢忘!
但湯師爺曾經說過:酒要一口一口地喝,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步子邁大了,咔!容易扯到蛋!
對于陳勝這種滿腦子都是“奇思妙想”的跨時代天才,克制住整活的欲望,其實比由着性子去整活,更加的艱難。
他現在,太強太強了!
就像是大象行走在螞蟻窩裏,稍微不慎,都會誤殺成百上千隻螞蟻!
餘音尚在九州回繞的公審大會,某種意義上,就是他手中力量的一次體現——連曾經真正主宰九州的血脈貴族、王侯公卿,在他的威嚴面前都隻能如同雞鴨一樣任人宰割,更遑論底層的百姓?
他若不是克制住整活的欲望,讓任何一個不夠成熟的“奇思妙想”落到了底層,那都将是一場堪比天災的巨大災難!
更可怕的是,在中央集權、封建獨裁的時代背景下,他這個帝王若是造孽,大漢朝從上到下都會替他粉飾太平。
被他害死的百姓,隻會默默無聞的死在暗不見天日的角落。
或許連一個能夠代表他們的數字,都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而他也會在好大喜功中,逐步變成一個劊子手。
直到,天下的百姓再一次團結起來,掀了這天下,重新來過……
陳勝不想好心辦壞事,更不想做劊子手。
所以他必須得忍耐、得克制,收着自己的一腦子的“奇思妙想”,慢慢的将它們都掰開了、揉碎了,一點一點的投入到拉長的時間線裏……
比如現在,用一個國慶節,先埋下的《勞動保護法》的伏筆,同時也用假期和大規模的廟會,作爲拉動内需、刺激商業行爲的開端。
然後再借着這些由頭,慢慢的擴展,一點一滴的改變所有大漢子民的觀念。
那或許需要一段十分漫長的歲月。
但這已經是他所能想到的,代價最小、最平穩的方式了。
誰都隻有一生。
也沒有任何一代人,是可以被犧牲的一代人。
所幸……
他現在應該還挺能活的。
孫子,活了三百多歲,在亞聖中都還算不得喜喪。
他也是亞聖,今年才二十三……
那就先訂一個小目标,活他個五百年吧!
嗯,也别再勞煩唐宗宋祖成吉思汗幾位了。
你們的活兒,我陳勝一人兒幫你們全幹了!
不用謝,請叫我活XX!
……
陳勝思索間,那廂融會貫通大漢國運的孔老夫子,也已經到了關鍵時候、
孔老夫子以儒家之學,行教化之事兩百載,修行早已在功德圓滿之上再進一步,成就半步人皇,得百裏紫氣相随。
若非姬周以天子代人皇,斷了人皇道途,說不得孔老夫子早已經順利跻身人皇境。
現在孔老夫子就是向大漢借了一把梯子,看能不能通過這把梯子,把落在人皇境外的這隻腳,也給踮進去……
而陳勝,之所以先前不願孔老夫子入大漢爲漢臣,這次卻又同意了,原因有很多。
一則,朝中法家力量,借着公審大會的東風扶搖而上,威嚴日益森嚴、手段日益酷烈,這個時候扶持儒家,能有效的中和法家給大漢帶來的冷氣。
二則,形勢所迫,以帝俊爲首的北冥妖族,亡華夏之心不死,若孔老夫子能百尺竿頭再進一步,陳勝自身的壓力也能小很多不是?
三則,陳勝自身晉升亞聖,底氣足了,并不懼旁人鸠占鵲巢……即使是人皇境的孔老夫子!
在陳勝的眼中,人皇境隻是一個代稱,代指聖人境之上的那個境界,并非真與人皇之位畫直接等号。
那個境界在人道,喚作人皇境。
在佛門或許就叫菩薩、佛陀了。
在道門或許就叫金仙、大羅了……
就見伸出氣運風暴風眼之中的孔老夫子,忽然一手從虛空之中拖出一條青銅戰戈,一手從虛空之中摸出一卷古樸的竹簡,須發噴張的昂首大喝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話音落,一隻燃燒着熊熊暗金色烈焰的巨掌,從天而降,拍向孔老夫子。
孔老夫子怡然不懼,揮舞着青銅戰戈卷起一股凜冽似三九風刀的狂風,迎向那隻金色的巨掌。
陳勝見狀心下一窒,正要開口令這二人要打換個地方打、别傷及無辜之時……
眼前一花,忽然又見到孔老夫子老神在在的端坐在牛車之上。
但他頭頂上消失的那道接天連地的氣息巨柱,卻提醒着陳勝,他方才看到的,并不是他的幻覺!
他怔了怔,心頭一亮,意志超脫肉身軀殼,沒入高空。
就感覺到眼前的畫面一轉,視線在恢複之時就隻見星光搖曳、周天生白,十數道耀眼的日月光輝糾纏在一起,每一次碰撞都令這片空間震蕩不已。
陳勝晃眼一掃,就在那十數道日月光輝之中,找到了化身冰藍巨鲸,到處拱火的莊子。
以及一手戰戈一手詩書,與一頭渾身流轉暗金色烈焰、通體鮮紅如血的三足金烏,殺得難分難解。
更高處,還有更加恢弘的力量,在不斷碰撞……
可怖的毀滅氣息,仿佛海浪一般前赴後繼的沖擊着這片空間。
連孔老夫子與那三足金烏之間的激戰,都不曾打穿的空間,卻在更高處朦朦胧胧的恢弘力量餘波下,出現了無數細小的裂紋,如同裂而未碎的琉璃杯!”
‘一個大宗師都沒有……’
陳勝攤開雙手往上一擡,刹那間,千萬道淩冽的牛毛劍氣漂浮而起:‘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高端局!’
他左臂在前右臂再後作開弓狀,瞄準雙方那頭金光閃耀的三足金烏,陡然松開右臂。
“嗖嗖嗖……”
凄厲的破空聲瞬息間響徹整座空間,千萬牛毛劍氣就如同倒卷而回的傾盆暴雨般,朝着高空射去,一邊飛一邊不斷的融合!
飛至那龐大如山嶽的三足金烏前時,已經凝聚成了一隻足以洞穿三足金烏整個身軀的雪亮箭矢。
“帝俊,還記得東海之濱的漢王陳勝嗎?”
千鈞一發之際,三足金烏扭頭噴出一道純金火柱,針鋒相對的與雪亮箭矢對攻,雪亮箭矢隻是破開純金火柱七八尺,就被定住了!
下一刻,一道迅猛的身影後發先至,一劍直取三足金烏噴火的雞頭!
金光一閃,龐大的三足金烏消失,身披一襲火紅十日淩空大氅的三丈高身影,瞪着一雙亮金色的眸子,眼神睥睨的看向陳勝,一拳轟來!
陳勝怡然不懼的再次挺身而上,卻隻感到一股狂風自身旁疾馳而過,偏頭一瞧,不是駕牛車如飙手扶拖拉機的孔老夫子,又是誰?
‘大毛你不争氣啊!’
陳勝惱羞成怒的暗罵了一句,腳底炸開兩團強橫的真元,強大的反推力将他的身形炸得如同火箭發射,追上前方的牛車。
“铛。”
拳戈相交,聲音洪亮如洪鍾大呂!
三丈高的身影微微一顫,便穩住了身形。
而孔夫子卻是連人帶車倒飛了出去……
下一秒,陳勝的身影自倒飛的牛車身後躍起,瞄準前方的帝俊,以手作劍、一劍劈出。
帝俊怡然不懼的再次一拳轟出。
劍氣拳影即将碰撞之際,雪亮的劍光忽然分化千萬,以前赴後繼之勢一劍接一劍的劈砍在了碩大的拳影之上。
拳影光芒大熾,還未等帝俊反應過來再補上一拳之時,劍氣已經破碎拳影,餘勁去勢不絕的斬向帝俊。
帝俊見狀大怒,一把抓住鮮紅的十日淩空大氅,朝着頭頂上的陳勝猛然一揮!
刹那間,暴烈而黏稠的亮金烈焰,如同火山噴發般卷向半空中的陳勝。
亮金烈焰還未至,可怖的高溫已經令陳勝大感心悸,正要爆發大招避其鋒芒,忽然聽到高空之中傳來一聲清冷但清晰的女聲:“好了,你們是想将天打出個窟窿嗎?”
陳勝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句話是怎麽個意思時,眼前的事物就猛地一花,此起彼伏的歡呼聲旋即傳入耳中……
他定睛左右一看,果不其然,他已經回到了祭壇之上!
他思索着淩空飛向前方不遠處的孔老夫子,目光上上下下的端詳這位剽悍之氣大減,面色平和之中甚至帶着點和光同塵之意的偉岸老者。
“您老這是……”
陳勝喜出望外的詢問到:“成功了?”
孔老夫子不疾不徐的一縷雪白的長髯,輕描淡寫的搖頭道:“老夫若是功成,帝俊老賊豈敢來犯!”
“失敗了?怎麽可能!”
陳勝怔了怔,旋即抓狂道:“這麽大的事,您老可不可不要如此淡定啊?”
孔老夫子笑了笑,蒼老的面容上除了平和之色外,還多了幾分釋然之色,豁達的微笑道:“早先便說了,一半一半嘛!”
他已拼盡自身所能,若能成,自然是喜悅。
可既不能成,自然也是再無遺憾……
懊悔,往往是出自于事前的不盡心、未竭力。
但是陳勝還是想不通:“您老爲這事兒準備了這麽多年,怎麽還會失敗呢?”
孔老夫子上不下,這壓力可就落到他肩上了!
孔老夫子沉吟了片刻之後,由衷的輕歎道:“人皇境人皇境,老夫原以爲隻是功德、人望,未曾想,竟非得治世之功不可!”
陳勝:???
什麽?
人皇境竟不隻是境界,還真與職業、地位挂鈎?
孔老夫子輕歎了一聲,理了理發冠、衣袋,鄭重的向陳勝捏掌作揖道:“下臣無能,未能平華夏浩劫,九州未來,便盡皆交與陛下了!”
在此之前,所謂的大漢太傅一職,隻是虛銜。
但現在,恐怕得是實封了……
陳勝定定的看着他,忽然苦笑道:“您老不後悔,我卻是有些後悔了!”
孔老夫子的存在,從他決意沖擊人皇境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一顆戰略級核彈!
無人知曉他何時沖境。
也無人知曉他能否順利晉升。
因爲不知,所以忌憚!
你敢肯定,他不會在你肆虐九州的過程中晉升,反手将你全家打死?
你敢肯定,他不會在你侵略完九州之後晉升,沖上門來将你全家打死?
衆所周知,核彈這玩意,不扔比扔更具有震懾力!
若是一定要扔,就一定要扔的轟轟烈烈、明明白白、整整齊齊。
而這回,孔老夫子這顆核彈扔出去。
但是顆啞彈……
這回敵人都知道,大漢并沒有核武器!
可要說因此而怪孔老夫子這顆核彈,自作主張……
好像又沒這個立場!
畢竟這事兒孔老夫子已經醞釀了四五年之久。
明明早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卻還硬拖到大漢一統天下之後。
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再說,這誰能想到,這顆怎麽看怎麽戰略級的核彈,會是顆啞彈呢?
“兵來将擋、水來土屯!”
陳勝深吸了一口氣,整理好沉重的心緒,說道:“稍後我們仔細商議商議,看怎麽對付那些老妖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