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長甯宮大宴。
别開生面的“春節聯歡晚會”,在第一任春晚總導演陳勝的把控下,以語言類節目的方式,帶着一班文武群臣,重新回顧了一番大漢鼎定九州的幾大關鍵戰役。
奇襲洛邑、巨鹿之戰、井陉之戰……
包括當下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的九州公審大會,都被陳勝搬上了戲台。
鑼兒敲、鼓聲齊,熱血的怒吼聲與悲傷哭泣聲,在方寸之間輪番上演。
夜宴的氣氛,在化名陳小六的紅衣軍兵丁,在高台上一把火點燃代表姬周春秋宮的紙紮宮殿的瞬間,随着竄起的火苗抵達巅峰……
“好!”
“六哥壯哉!”
“六爺尿性!”
喝彩聲喧嚣,點亮了長甯宮的夜。
這一刻,沒有文臣武将之别,也沒有外臣、内侍之分,所有人都在用力的鼓掌,面紅耳赤的大聲叫好,恨不能以身代之!
許多人都在偷偷的仰望王座,黯淡的燈火光芒之中,隻依稀能見到兩點亮晶晶的光芒。
再一盤點今晚的節目單……
反應遲鈍的人,還隻顧着熱淚盈眶、鼓掌喝彩。
反應快的人,已經從這些節目之中,看到了陳勝釋放出的政治信号。
時間轉入子時四刻。
烽火連天、跌宕起伏的仁武一年,在響徹金陵城的新舊交替鍾聲當中,漸漸落下帷幕!
十二聲鍾鳴落下,分别安置于四方城門之上的二十四面牛皮大鼓同時擂響,以振奮的鼓點,爲到來的仁武二年鼓氣!
宮外,守歲的金陵百姓們,自發走出家門、走出家門,歡笑着相互祝好、肆意的高舉火把沿街奔跑,慶賀新年。
他們期盼着新年,也由衷的相信在新的一年裏,他們的日子一定能變得更好……
宮内,文武百官退場,更換九品十八階朝服,站班重新進入長甯宮,向殿上同樣已經換上七龍衮服與旒冕的陳勝行禮道:“微臣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群臣這一拜,華麗的系統面闆就自動在陳勝的眼中彈出,面闆之上亂碼一片。
與此同時,他卡在宗師境巅峰的修行境界,也像是被人從身後輕輕推了一把,一腳跨入大宗師境,青雲直上三千裏!
何謂宗師?
開宗立派者,爲宗師!
何謂大宗師?
源遠流長者,爲大宗師!
站在陳勝現在的位置……
他終有一天會崩殂。
大漢的基業,也終有一天會分裂。
但他現在所創立的三省六部制與九品十八階官制,必然會流傳下去,直到被更具有優越性的政治制度所取代。
這就是源遠流長……
他是源。
流雖然剛剛開始,但這并不影響他的偉大!
陳勝閉着雙眼,心神被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拔高,超脫肉身軀殼、穿過大殿穹頂……仿佛一顆星辰般,淩駕于大地之上。
“恭賀漢王殿下,開宗立派、源遠流長!”
“爲殿下賀!”
“爲殿下賀!”
一群略帶着幾分恭敬之意的笑聲,自四面八方傳來。
陳勝一邊适應着當前狀态,一邊移動“目光”,向着周圍打量去。
就見一顆顆仿佛星辰般,但光芒有熱有冷、有強有弱的人形物體,漂浮在四面八方,此刻那些散發着暖色光芒的“星辰”,都面帶謙卑笑容的向自己行禮。
仔細看,還能依稀看出那些“星辰”當中的一道道高冠博帶的人影。
他正想開口回應,忽然感覺眼前一亮,一隻圓頭圓腦的冰藍色迷你鲨魚,一個絲滑的飛躍從虛空中蹦出,“好崽子,這麽快就大宗師了……”
陳勝愕然:‘怎麽哪兒都有您老的事兒?’
“你崽子這是什麽眼神兒?”
迷你鲨魚不滿的揮動鲨臂,一記漂亮的上勾拳打在他的下巴上,打得他一個後仰,視線上移。
然後就看到,在自己的上方,還漂浮着一道道星辰光輝。
不同于他四面八方這些如同星星般的人形事物,頭頂上的這些星辰,光輝最黯淡的都如同牙月,光輝最盛的幾與盛夏中午時的烈日一般耀眼。
晃眼一掃,仿佛百月十日橫空!
隻一眼,他就知道了這些大星的身份……那顆最耀眼的星辰,真就如同烈日般,一波一波的向四面八方發散着孔夫子的氣息,他就像是想忽略都沒辦法!
他正想細看其他大星,冰藍色的鲨臂就又一次遮蔽了他的視界,一鲨臂将他打得頭重腳輕:“看夠了就先回去吧,伱第一次神遊天外,神魂不穩,小心爲外賊所趁……”
“老家……”
他氣氛的張口怒罵,然而髒話才吐出一半,就感覺眼前一花,視界再回複之時,入眼的已是群臣俯首的晏清殿。
他心頭“啧”了一聲。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晉升了,但好像并沒有什麽卵用。
現在打得過的,以前也大概率打得過;以前打不過的,現在依然大概率打不過。
好消息是:他終于能看到自己與莊老夫子、孔老夫子他們的差距了。
雖然這個差距依然大得猶如雲泥,但至少知道差距了。
但相比以前隻知道孔夫子他們很強,可他們到底有多強,隻能全靠腦補……這無疑是質的飛躍!
陳勝微微揚起唇角,雙手虛扶,長聲道:“衆卿平身!”
……
新年過後。
如火如荼的九州公審大會漸漸步入尾聲,各州郡巡回審判組相繼進入到最後的工作盤點階段。
此番九州公審大會,共處斬罪大惡極者,多達十萬之衆。
其中大部分都是窩案,且大都集中在各地的世家身上,基本上都是一個案件追查到某一個世家大族中人頭上,然後就拔出蘿蔔帶出泥,一波就牽扯出百十人,幾波下來就全家覆滅,其中還不乏眼見事敗、武裝抗法,阖族整整齊齊的蠢貨!
有時候也不能全怪這些世家中人沒人性,而是他們所經受的教育,根子上就沒将普通百姓,當成是和自己同一物種的生物。
說得直白點,就是他們壓根就是既不将自己當人,也沒拿底層的百姓當人。
生長在這樣的環境中,自幼耳濡目染的都是自家高高在上、百姓如豬如羊,在這樣的認知當中,人祭這樣令人發指的惡行,或許就與後世祭祖烤乳豬一樣,用是正常的,不用才是不正常的!
拿大漢以保護百姓生命财産爲最高宗旨的律法,去衡量這些世家,可不就是抄家才是正常的,不抄家才是不正常嗎?
處斬多達十萬之衆,關押收監的重刑犯,更是将近四十萬人!
這四十萬人,以各郡縣爲富不仁的大族富戶,以及被逼落草的山賊流寇爲主,大都是些有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劣迹,但又都罪不至死的人。
這個标準卡得就沒那麽嚴格了,用後期陳勝給出的指示是,但凡找得出值得活命的閃光點,就可以令其活着接受勞動改造。
畢竟實在找不出活路的罪大惡極者,已經多達十萬人了,若是還繼續按照一開從嚴從重的标準去審判,這四十萬人裏,恐怕還有大半得拉上法場砍頭!
反正拿修改後的标準,去衡量以前的行商陳家,家主陳守也頂多隻是關押兩三年……畢竟是以行商立世的人家,大抵上還是與人爲善的,至于陳守他們在外邊做過的那些血案,應該是不會有苦主上門報案了,就算是真有苦主上門報案,他們那也是自衛,頂多也就隻能判他們一個防衛過當。
各州都緊急興建了勞改農場,分散容納這四十萬勞改犯,未來大漢的基礎建設,就指着這四十萬勞改犯發光發熱了。
放心,大漢以人爲本,一定會給這些勞改犯發放工資的!
至于其他經過審判後,當場遊街示衆、鞭打處刑的不三不四之輩,更是數不勝數……
此番公審大會,既是九州有史以來第一次的打黑除惡行動。
也是大漢首次将雷霆手腕,施展到九州各地的郡縣一級。
一次性處斬十萬人、關押收監四十萬人,這無論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一個令人瞠目結舌的大工程、大壯舉。
而在當前的九州,那就是一次劃破黑暗、照亮天下的石破天驚之舉!
更重要的是,這次公審大會,向天下人傳遞了一個不畏強權、蔑視權貴、愛民如子的鐵血帝王形象!
任你是千年世家。
還是郡望大族。
你敢犯法,我就敢舉屠刀。
你敢抗法,我就敢大軍鎮壓。
不協商、不妥協!
硬到作惡者,瑟瑟發抖,惶惶不可終日!
硬到受欺者,揚眉吐氣,農奴翻身把歌唱!
一時之間,九州的風氣爲之一清。
小媳婦敢出門了。
大姑娘也敢上街了!
披堅執銳的官兵找上門,都敢開門了……
一時之間,陳勝多出了無數的信奉者。
金陵城的百姓們近水樓台,每個人都指着自己家大門,信誓旦旦的說大王到我們家吃過飯!
揚州、兖州的百姓們不甘示弱,每個人都想盡了辦法的從各式各樣的渠道中打聽到漢王說過的言語,背誦得滾瓜爛熟!
哪怕是偏遠如益州、幽州的百姓,再遇到惡吏吃拿卡要的時候,都敢怒吼一聲“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這有用嗎?
當然是有用的!
說漢王上他們家吃過飯的百姓,無論真假,任誰都高看他們一眼。
将漢王的語錄背誦得滾瓜爛熟的百姓們,根據他們之間特有切口,交友、結社,成群、結隊,積極配合着當地官府的一切倡導……後來,這些高舉着漢王大旗,又積極配合官府引導的百姓,也成長爲了大漢各個圈層的中流砥柱。
哪怕是那些隻知道一句“王侯将相甯有種乎”的百姓,都憑這句話屢屢喝退吃拿卡要的惡吏和**!
尤不得這些惡吏與**不害怕,此番公審大會給世人印象最深刻的,當然是漢帝國最高的漢王殿下。
可要說最狠、最令人害怕的,還得是已經正式更名錦衣衛的前特戰局!
這既是特戰局的謝幕禮。
也是錦衣衛的成名役!
錦衣衛密探們那種無孔不入,咬人一口入木三分的陰狠勁,誰人聞之不驚懼?誰人聞之不喪膽?
而陳勝最直觀的感受就是,自新年後,熾烈的國運就一波高過一波的反饋于他身,将他才剛剛踏足大宗師的修行境界,又無聲無息的擡高到了巅峰,一擡眼就能看到亞聖的門檻……
什麽,修行境界提升得快,根基不穩?
完全沒有這個隐患!
陳勝修的是王道,他的根基就是大漢朝!
大漢朝若是崩塌,他就算是不會立刻跌落當前境界,也會困死當前,永生永世不能再進分毫。
但隻要大漢朝還在,那麽他的根基就比泰山還穩,而且隻要他立足于大漢疆域之上,就無人能在耗空大漢國運之前耗幹他的真元,堪稱究極人形永動機!
至于推到大漢朝的統治……單殺陳勝,不比強推大漢更容易?
若連容易的都做不到,還想一步登天?
……
公審大會的餘韻還在九州回蕩。
四大軍區的百萬大練兵行動,又在九州掀起了新一輪的熱潮!
各種各樣紅衣軍、虎贲軍習以爲常,其餘軍隊卻聞所未聞的隊列訓練、體能訓練,時常引得各地百姓的呼朋喚友的前去觀看。
整齊的隊列、雄壯的軍勢,在九州公審大會的餘韻引導下,吸引了無數青壯前往各軍區投軍。
然後他們得到的,卻都是軍中暫且不募兵,後續要等待京師通知。
可人就是這樣。
你越是生拉硬搶的要募兵,青壯們是越是躲之不及,哪怕是棄家舍業,遁入山林與禽獸作伴,也不肯去從軍。
可你越是不募兵,哪怕他們死皮賴臉、哭天搶地都不松口,他們就越是心癢難耐,心心戀戀的都是建功立業……
以緻于,各軍區都漸漸積累了一大批欲投軍不可得,死皮賴臉不走的青壯,各軍區主官被這些人纏得是門都沒法子出,隻得不斷向京師遞交募兵申請。
這麽多棒小夥兒,他們心裏能不饞?
隻可惜,得到的結果都是冷冰冰的兩個字兒:不允!
還有轟轟烈烈的屯田運動。
陳勝在規劃四大軍區駐地之時,就已經考慮過屯田的問題,特地将四大軍區都設在了各地的平原之上,方便各軍用最少的兵力,耕種最多的糧食。
比如白虎軍區所在的灞上,也叫白鹿原。
玄武軍區所在的巨鹿,地處華北平原。
朱雀軍區所在的江陵,地處江漢平原。
青龍軍區所在的淮南,地處長江中下遊平原。
天氣一開春,連地都還沒化凍,各軍區的屯田運動就開始了,整團整團的剽悍士兵開動到軍區下轄的田地裏,拿出沙場揮刀的氣概揮舞鋤頭和爬犁,将被凍得硬梆梆的土地薅得如同羊毛一樣柔順!
那架勢,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大姑娘、小寡婦見天就心懷不軌的紮在田地周邊,趕都趕不走!
而她們柔情似水的眼神,又反過來刺激了這些當兵三年,母豬都賽貂蟬的牲口們,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鋤頭揮出殘影、耕地耕出火星子!
吓得各個軍區,慌忙下達不允許在駐地周圍亂搞男女關系的文件……這要是搞出人命來,那可咋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