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先登

第436章 既生良 何生勝

鼓,作爲冷兵器戰争的重要指揮工具,從材質、形制,再到節奏,可以細分爲很多種。

戰場上最常用到的兩種鼓,就是戰鼓和步鼓!

戰鼓雄壯且密集,如狂風驟雨。

其作用。

一是傳達統帥的進攻号令。

二是作爲激勵士卒奮勇殺敵的戰歌。

久經沙場的老卒,甚至能通過戰鼓,判斷出敵我雙方的态勢。

比方說己方戰鼓節奏穩健、鼓點整齊,而敵軍的戰鼓卻亂作一團、隻恨不得将鼓皮都錘破。

不消說,肯定是己方大軍已經占據上風,這個時候就當奮起餘力,一波徹底沖垮敵軍的軍陣,這就是“一鼓作氣”的由來。

而步鼓則不然。

步鼓是作爲統帥指揮大軍推進的工具,一來可以通過步鼓把握大軍推進節奏。

二來,可以通過步鼓穩定軍心,将大軍擰成一股繩。

有點類似于“一二一、一二一”這樣的口号。

須知冷兵器戰争,雙方數萬、數十萬大軍面對面的列陣厮殺,對底層士卒造成的心理壓力,足以将一名訓練有素的成熟士卒活活逼瘋。

這種時候,若沒有一個聲音替他們頂住心頭的巨大壓力,告訴他們下邊該怎麽做,極大可能就是統帥的進攻命令一下達,麾下的兵将就将平日裏反反複複訓練的軍陣、配合、指令等等内容,全部抛到九霄雲外,如同烏合之衆一般全部一窩蜂的沖上去。

這既打亂了大軍的統一部署,也會令士卒将寶貴的體力消耗在毫無意義的沖刺和奔跑上。

試想,正常人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完兩三裏地,手軟腳軟得連吃飯的家夥都抓不穩了,那是去殺敵的嗎?那是送上門給敵軍屠殺!

戰鼓、步鼓細說起來或許有些複雜。

但戰場區分這兩種鼓聲卻十分容易。

戰鼓的鼓點是:‘咚咚咚咚咚……’

而步鼓的鼓點卻是:‘咚、咚咚、咚……’

哪怕是初次上陣的新卒,都能在十夫長的提點下,明明白白的區分兩種鼓聲。

而現在令韓信面色大變的,顯然不是虎贲軍的步鼓本身。

李信部迂回二渡漳水,本就在他的掌握之中,連李信大概率會在今夜發起襲營,都在他的算計之中,他又怎麽可能會因爲漢軍的步鼓,在自家大營外響起而面色大變?

韓信爲之面色的,是李信部擂動步鼓,背後的含義。

誰人襲營會用步鼓啊?

用步鼓的襲營那還能叫襲營嗎?

襲營襲營,襲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襲的就是一個措手不及!

等你用步鼓穩紮穩打的推進到敵營轅門前時,營中敵軍早就披挂整齊、列陣以待了。

這不叫襲營

這叫攻營!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但似李信這種高段位的奇兵大家,又豈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

既不是錯誤!

那就說明,李信早就知道他們巨鹿天軍大營中有埋伏!

否則,解釋不通李信爲何會大費周章的迂回數百裏,二度漳水運動至巨鹿天軍大營前,卻在臨門一腳之際,放棄襲營,轉爲攻營。

如此這般,他與張良絞盡心機、費盡周折爲李信準備的“接風宴”,立刻就報廢大半。

而當面鑼、對面鼓的交戰,縱然邯丹那十萬天軍能如期回轉巨鹿,配合巨鹿本部兵馬,前後夾擊李信部,也頂多殺得李信大敗,甚至連李信部的主力,都極有可能留不下。

畢竟李信也是當世一流的戰将,而漢軍的兵馬又是九州出了名的精銳之軍,想要一戰打沉一支兵力超過十萬的漢軍,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這還是往好的方面想。

若是往壞的方面想……

李信又不是什麽死心眼的蠢物,若無應對之策,他豈會在明知他天軍大營中有異後,還敢領軍來攻?

這就是高手之間的對決,一子錯、前功盡棄,牽一發、而動全身……

可……李信的應對之策,是什麽呢?

韓信極力保持冷靜,踱着步子在軍帳之中來回的思索,但大營之外一陣高過一陣的步鼓聲,卻攪得他煩不勝煩,難以聚精會神思考問題。

他知道,那是李信在向他示威、在嘲笑他:‘哈哈哈,玩砸了吧後生崽兒?’

“呵,殺人誅心?”

韓信停下腳步,遙望向步鼓聲傳來的方向,眼神似乎穿越了空間,與李信森冷的目光相對:“就憑你李信,也配堪破某韓信的計策?”

他輕蔑的喃喃自語道,言語之中的強大的自信,猶如千仞絕壁,任爾狂風駭浪,我自巍然不動!

話音剛落,他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心下悚然一驚,失聲道:“漢王到了?”

此念一生,他心中的疑團頓時迎刃而解。

可舊的疑團剛剛解開,新的疑團卻更多了,心頭積郁的危險感,也成倍的暴增!

漢王的戰績,韓信也琢磨過。

或者說,當世的統兵大将,少有未琢磨過漢王戰績的将帥。

未琢磨過的都是不值一提、愚不可及的蠢材。

如果說,韓信觀李信用兵,還如觀掌紋、盡在掌握的話。

那麽,他看漢王用兵,就如同霧裏看花,似是而非……

就和陳勝回憶韓信指揮過的那些著名戰役,隻覺得這厮當真乃是天人降世,專打神仙仗一樣。

韓信看陳勝用兵,同樣隻覺得這世間上或許真有人生而知之,可能人所不能、化腐朽爲神奇。

說人話就是:

‘卧槽,這他媽也能赢?’

‘卧槽,這不兵法!’

‘我看不太懂,但我大受震撼!’

一個看不懂的對手,以一種看不懂的方式出現打破自己的布局出現在自家營寨門外,韓信焉能不壓力山大?

隻有同行才明白同行的強大……

韓信不敢耽擱,一把抓起佩劍沖出軍帳,翻身上馬。

“天公将軍何在?”

他拽着缰繩厲聲爆喝道。

當即便有傳令兵回道:“回禀大司馬,天公将軍已升台集結三軍迎敵!”

韓信當即撥轉馬頭,往中軍方向奔去。

……

“嗡!”

低沉而強勁的弓弦顫動聲中,沿着黃巾大營寨牆奔騰的五千龍骧師騎兵,齊刷刷的射出箭矢之上的火箭!

五千支火箭仿佛煙火般,在夜空之中劃過一道圓潤的抛物線,越過寨牆飛入黃巾大營之中。

而守寨的黃巾兵卒們還未來得及松開弓弦,營外的五千騎兵已經駕馭着戰馬脫離他們的射程之外!

此時正直初夏,巨鹿天幹少雨,火箭一落入大營中,便點燃内大營内木質的營房、草料等等事物,火苗四下竄起,救火的黃巾軍兵卒雖疲于奔命,也抵不過營外那五千縱火犯一波又一波的火箭。

火勢眼看着便要彌漫開了……

然而頂盔掼甲伫立于高聳将台之上的張良見狀,卻絲毫不慌,隻是随手取出一塊将令淡淡的下令道:“執朕将令,速請諸賢升壇做法,祈雨滅火!”

“喏!”

傳令兵單膝跪地,雙手接過将令,轉頭奔下将台。

張良擡眼,眺望夜空下沸反盈天的大營之外,豐神俊朗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決絕之色:“也好,既然計謀無用,那便堂堂正正一戰罷……傳朕将領,大開寨……”

“且慢!”

堪堪趕到的韓信,聽到張良的大喝聲,連忙阻止道:“将軍,不能出擊!”

張良瞥了韓信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輕蔑之意,但見他氣喘籲籲的模樣,還是壓下心頭不悅,鎮定的不疾不徐道:“給朕一個理由!”

韓信也沒心情與他勾心鬥角,徑直開門見山道:“漢王來了!”

張良面色一僵,握劍的手青筋暴起、再平複、暴起、再平複的循環了好幾遍後,才沉聲道:“你幾成把握?”

他乃三軍主帥,他都沒接到漢王已至巨鹿的消息,韓信自然不可能比他知道得更多。

所以,此事隻能是韓信的推斷。

韓信沒有正面回答:“若非漢王親至,單憑他李信,豈能堪破末将的謀劃?”

這雖有強行挽尊之嫌,但張良心下快速複盤了一遍後,還是認可的點了點頭……李信先前的種種表現,的确是中計的表現。

他回過頭,望向大營東南方那一支步鼓聲震天的漢軍,再次發問道:“就在營外?”

韓信徐徐搖頭:“尚難以确定。”

張良皺起眉頭:“那我等便坐視他李信于大營之外耀武揚威?”

韓信沉吟了片刻,抱拳道:“回将軍,戰局變化徒生,末将一時半會也難以斷定漢王定計爲何,爲今之計,唯有以不變應萬變,優勢在天軍,任他算無遺策,想破天軍也唯有攻營一途!”

他們怕漢軍攻營嗎?

自然是不怕的。

他們怕的是,漢軍不入營!

張良很不願再聽信韓信之策,但想明白個中關節之後,他卻又不得不承認,韓信之策的确言之有理。

無論漢王這次玩兒的是哪一出,隻要他們閉門不出,漢王想勝,就隻有攻營這一條路可走!

雖然據寨而守,也并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但這也好過稀裏糊塗的一頭紮進漢王給他們挖的陷阱裏。

“既生良、何生勝啊!”

張良眺望着營寨之外,面色鐵青的長歎道。

韓信立在一旁,面色同樣十分的複雜,有羨慕、嫉妒,也有無力與畏懼……

他曾以爲,自己已經做好了面對漢王的準備。

可真正面對的漢王時候,他才發現,面對那個男人,做再多的準備都不夠。

一面未漏,隻憑一個名字,甚至連這個名字都還僅僅隻是猜測,便将他們十數萬大軍吓得隻能躲在營寨裏當縮頭烏龜!

這般驚才絕豔的人物……恨不能取而代之啊!

……

突如其來的瓢潑大雨,迅速澆滅了黃巾大營中剛剛掀起的火勢。

前功盡棄的灌嬰,隻能無奈收兵,回歸虎贲軍本陣,慚愧的向李信彙報道:“末将無能,請上将軍責罰!”

李信從正在飛速散去的雨雲上收回目光,伸手将灌嬰扶起,和煦的笑道:“此非戰之罪,乃是那張良、韓信打定了主意要鼈精,誰去都一樣!”

他的兵法造詣較之陳勝、韓信,雖稍有不足,但當下敵我雙方幾乎都已是明了牌在打,他豈能不知張良、韓信在打什麽主意?

恐怕,這二人已經猜到大王已至巨鹿了罷?

真是難纏的對手啊!

灌嬰的面色這才稍微看了一些,他看了看前方盡被大雨淋濕的袍澤弟兄們,遲疑了片刻道:“但這樣耗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啊,如若不然,末将再帶着弟兄們去沖殺一合?”

李信調侃道:“伱龍骧軍可都是騎兵,如何沖殺?”

灌嬰毫不猶豫的回道:“回上将軍,我龍骧師上馬是騎兵,下了馬就是步卒,這沖鋒陷陣的看家功夫,我龍骧師的弟兄們可還沒丢!”

李信“哈哈”一笑:“算了吧,就算要沖殺,也輪不到你龍骧師上,你們可是大王的心頭肉,磕了傷了,某家可不好向大王交代!”

灌嬰心下一急,失聲道:“上将軍,戰前您可說好了此戰由龍骧師爲大軍前鋒的,軍令如山倒,豈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李信擺了擺手:“用不着争,某家誰也不會派,大王的來信上說得清清楚楚,穩紮穩打、步步爲營,若無戰機也無須着急,大王會給我等創造戰機……咋的,你還想與大王搶主攻任務?”

灌嬰面色一僵,連忙讪笑道:“末将就是吃雷的膽子,也不敢與大王搶主攻任務啊,就末将這點微末本事,還是大王教的呢……”

二人正說話間,忽然聽到西南方傳來一陣喧嘩之聲,沉重而雜亂的腳步聲,就如同剩下滾雷般,一聽就知,至少是數萬兵馬才能鬧出這般大的動靜兒來。

李信聞聲一笑,提起身畔大槍徐徐起身道:“這不,戰機就來了麽?”

灌嬰聽言,眼珠子一轉,心下雖還未弄清楚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但本着有棗沒棗先打他三杆子準沒錯的心态,麻利的一抱拳道:“末将謹遵上将軍将令!”

說完,轉身牽着馬就跑,就上馬都沒顧得上,唯恐李信強行将他喊回去。

李信愣了足足有三四息,才啼笑皆非的失聲道:“好小子,不敢和大王搶主攻,就搶某家的先鋒是吧……傳某将令,三軍備戰!”

(本章完)

追書top10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道詭異仙 |

靈境行者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深海餘燼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詭秘之主 |

誰讓他修仙的! |

宇宙職業選手

網友top10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苟在高武疊被動 |

全民機車化:無敵從百萬增幅開始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說好制作爛遊戲,泰坦隕落什麽鬼 |

亂世書 |

英靈召喚:隻有我知道的曆史 |

大明國師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這爛慫截教待不下去了

搜索top10

宇宙職業選手 |

苟在妖武亂世修仙 |

靈境行者 |

棄妃竟是王炸:偏執王爺傻眼倒追 |

光明壁壘 |

亂世書 |

明克街13号 |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

道詭異仙 |

大明國師

收藏top10

死靈法師隻想種樹 |

乘龍仙婿 |

參加戀綜,這個小鮮肉過分接地氣 |

當不成儒聖我就掀起變革 |

牧者密續 |

我得給這世界上堂課 |

從皇馬踢後腰開始 |

這個文明很強,就是科技樹有點歪 |

熊學派的阿斯塔特 |

重生的我沒有格局

完本top10

深空彼岸 |

終宋 |

我用閑書成聖人 |

術師手冊 |

天啓預報 |

重生大時代之1993 |

不科學禦獸 |

陳醫生,别慫! |

修仙就是這樣子的 |

美漫世界黎明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