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當命

第232章 當命

“解兵卸甲?”

陳勝将一口鋼牙咬得“咯吱咯吱”作響,猩紅的雙眸中燃燒着熊熊怒火,神色猙獰如餓虎!

他伸手高舉,猛然握拳。

霎時間,上空盤旋的數百柄人高大劍,随着他握拳的動作,齊齊從四面八方彙聚至一處,“叮叮當當”的融彙成一柄足有十多丈之長的龐大巨劍!

“噗哧。”

巨劍成型的一刹那,兩股鮮紅的血液自陳勝的鼻腔之中噴濺而出。

他的面頰赤紅得似要滴出血來,光潔的額頭上爬滿了一根根猙獰的青筋。

“那你他媽再解給我看看!”

陳勝怒吼着,拳頭對前方退守郡守衙大門的數百黑甲大劍士,猛然向下一拽!

“安危:存亡在虛實,不在于衆寡!”

郡守衙門前的青衫中年文士一步跨出大門,快速誦吟……念誦這些文章的時候,他倒是一點都不口吃。

浩瀚的赤紅竹簡虛影再度顯現,于千鈞一發之際擋住下墜的龐大巨劍。

“轟。”

轟鳴聲震爆,滾滾氣浪席卷郡守衙上的青瓦,宛如風吹落葉般漫天飛舞。

雄渾的反震力道奔湧而至,陳勝一連向後退出兩三步,一腳踏碎青石條鋪就的地面後,才艱難的穩住了身形。

“噗……”

穩住身形的刹那間,陳勝隻覺得喉頭一腥,張口噴出一小口鮮血,緊握的拳頭幾乎被震開!

“大郎!”

“上将軍!”

陳守與諸多紅衣軍将士見狀大驚,正要湧上來護住他,卻被陳勝一擺手制止。

他橫起左臂抹了一把嘴邊的血迹,仰頭凝視着半空中那柄被赤紅竹簡虛影擋住的巨劍,振奮起精神,神色猙獰的再次一搗拳頭,仰天咆哮道:“給老子破!”

話音落。

數百口人高大劍齊齊爆發出鋒銳無匹的劍氣,凝聚成刺目的浩蕩劍氣狂潮,一舉洞穿阻擋在劍鋒前的赤紅竹簡!

“嘭!”

劍氣狂潮落地,卷起三丈浪頭,徑直拍向郡守衙大殿!

伫立于大殿之外的數百黑甲大劍士首當其沖。

恐怖的劍氣浪潮奔湧過去,數百人連一聲哀嚎都未能發出,便被密不透風的鋒銳劍氣,切割成一堆堆手足難辨的碎肉!

再然後是腰身粗的梁柱、厚實的青磚牆壁、繪雲雕獸的精美大門……恐怖的劍氣浪潮所過之處,一切盡皆化作殘骸!

“铛。”

巨劍墜落郡守衙大門前,“哐當、哐當”解體,碎裂成一地暗淡無光的破銅爛鐵。

當耀眼的劍氣狂潮煙消雲散之後。

映入陳勝與衆多紅衣軍将士眼簾中的,就是一地碎屍殘骸,與一座搖搖欲墜的破爛郡守衙……

一劍之威,恐怖如斯!

……

陳勝在數十甲士的簇擁下,緩步走進破碎的郡守衙之内。

殘破的郡守衙内,一青一白兩名中年文士仰躺在地面上,身上覆蓋着少許瓦礫殘骸,生死不知。

方才他看得分明,在劍氣狂潮破開青衫文士竹簡虛影的一瞬間,站在郡守衙門後的白衣中年文士一把拉着青衣文士,飛身撲進了郡守衙内,躲過了劍氣浪潮拍擊郡守衙的那一波……

待到走近一些之後。

陳勝就看到方才與他交手的那個青衫中年文士,雙腿已齊膝而斷,雙目也已經變成了兩個血肉模糊的血洞。

很顯然,他躲了。

但沒完全躲開。

令陳勝心下微微有些觸動的是,青衫文士的身軀還在劇烈的顫抖着,顯然神智還處于清醒的狀态,但他卻愣是死死的咬着一口鋼牙,沒吭一聲!

單是這份過人的意志力,就無愧于他在法家一途所取得的成就!

而另一個白衣文士的狀況就好很多,除開額頭上些許擦傷,四肢都還整整齊齊的長在身上。

此人也沒有暈厥,但一臉的驚駭得恨不得暈厥過去的表情,下身還彌漫着一大灘褐黃色的液體……

“你是誰?”

陳勝面無表情的俯視着他,淡淡的問道。

“我,我……”

白衣文士磕磕巴巴的開口,‘我’了許久,才‘我’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是法家弟子,韓非。”

“韓非?”

陳勝皺了皺眉頭,指向一旁那個殘廢的青衫文士:“那他又是誰?”

白衣文士順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仰躺地上,雙腿仍在血流不止的青衫文士,心頭默默的一咬牙,說道:“他,他,他是颍川,颍川郡丞,方意!”

“方意?”

陳勝眯了眯雙眼,心頭略有些懷疑。

韓非這個名字,他耳熟。

李斯曾對他提起過,言他與韓非同出一門,都曾在儒家大賢荀子門下求學,其後又一同轉研法家學說,李斯盛贊其爲百年内法家學說集大成者,當代無人能出其右!

而方意之名,他便極其陌生了,似是前世今生都不曾聽聞過。

一個名不經轉之人,竟也能以不善争鬥的法家之術,将他逼到這般田地?

須知他方才擊破竹簡虛影那一劍,絕對是他習武以來最巅峰的一劍!

那一劍之中,不單單隻有他一人之精氣神,還包含了那些劍奴數年如一日、十數年如一日修習殺伐劍術,凝結于那一口口大劍之中的殺伐劍意!

莫說是他現在無法複制這一劍的風采,就算是後邊晉升後天境了,能不能複制這驚才絕豔的一劍都很難說!

那一劍的風采,據他自己估計,已經無限接近于先天武者的全力一擊……反正像蓋聶那樣的後天劍客,他那一劍,可以殺一打!

就在陳勝思考着是不是去找個本地人來辨認一下的時候,陳守忽然領着一個滿臉堆笑、像生意人多過于像軍人的陌生将領走了進來。

“咦,方郡丞?”

來人見了地上仰躺着的兩名文士,驚訝的低呼道。

陳勝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看着的,竟是那個白衣文士,不由的皺眉道:“你是誰?”

陌生将領慌忙單膝點地,垂首畢恭畢敬的見禮道:“降将胡泰,拜見上将軍!”

陳勝看向陳守。

陳守對他點了點頭。

陳勝收回目光,指着那白衣文士問道:“他是誰?”

胡泰答道:“回上将軍,此人名叫方意,颍川方氏家主,據傳乃是神農後裔,世居颍川郡丞之位!”

陳勝再指向那個因爲失去過多,已然陷入昏迷當中的青衫文士:“他又是誰?”

胡泰擡起頭看了一眼,回道:“回上将軍,此人名叫韓非,廣有賢名,去歲行經颍川,君……許賊請他入陽翟設堂授學!”

陳勝微微一挑唇角,回過頭俯視着滿頭大汗,牙齒“咯噔、咯噔”打架的白衣文士,輕笑道:“方郡丞,你可騙得我好苦啊!”

白衣文士驚恐往後方爬着,哀聲道:“上将軍,罪臣非是有意欺瞞……”

陳勝淡笑着微微點頭:“無妨,下輩子小心一些便是……來人啊,拖出去,剮他!”

“傳我命令,即刻兵發颍川方氏,抄家滅族!”

一群紅衣軍将士應聲一湧而入,雙目赤紅的一把攥住方意的發髻,像拖死豬一樣拖着他就往外走。

方意心志瞬間崩塌,屎尿齊流的瘋狂掙紮着,高呼道:“上将軍饒命、上将軍饒命,罪臣知曉許氏去向,罪臣知曉許氏去向啊上将軍……”

陳勝充耳不聞,擰着眉頭打量地上昏厥過去的韓非。

“也罷!”

幾息之後,他才展開眉頭,輕歎一聲說道:“你識人不明,賠上這雙眼睛也算是給自己的愚蠢行爲買單了……來人啊,将此人擡下去救治,能救則救,不能救便無須浪費湯藥!”

他雖然來得遲了些。

但他看得分明,此人雙手并未沾染他紅衣軍将士的鮮血。

殺他不嫌多,饒他也不嫌少。

既然如此,那就先留他一命,以觀後效。

當然,問題的關鍵,不在于他想不想殺。

而在于,這厮的确不好殺……

陳勝要記得沒錯的話,李斯曾說過,他們那位老師“荀子”,仍然在世!

以前他便常聽人說起百家同修,今日他算是真正見識了,到底何爲百家同修!

一個還未成氣候的韓非,都将他逼到了近乎山窮水盡的份上。

若是引得那位開宗立派的荀子前來,隻怕一巴掌就能将他拍到牆上,扣都扣不下來。

如今陳勝也理解了,爲何當初在莊周的夢境中,他提及“孔子”之名時,莊周會是那副牙酸的表情。

這些個能尊稱上一聲“子”的人物,當真是個頂個的棘手、個頂個的麻煩啊!

……

“你怎會來?”

父子倆肩并肩的站在郡守衙大門前,凝視着前方的部下們收斂戰死的袍澤遺骸,如出一轍的陰沉之意,盤踞在父子倆眉眼極肖的面頰上。

遠處偷偷摸摸的朝這邊張望的紅衣軍将士們,都覺得這父子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孩兒知曉郡衙可能會有一場硬仗,就讓大毛帶着,提前趕了過來。”

陳勝頭也不回的低聲回道。

劍道修至劍心境,已具備擺脫地心引力、禦空而行的能力,隻是禦空而行消耗太大,難以持久,十餘裏便會耗盡一身内氣。

但如果單單隻是以劍氣提溜着自己,抵消地心引力,保持淩空而立的姿态的話,消耗卻并不是太大!

于是乎,他便隻以劍氣減輕自身重量,趕路的工作便交由鷹隼。

“提前?”

陳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陳勝使勁兒的抿了抿嘴角,低聲道:“大毛沒來過陽翟,它不認得路……”

陳守歎息了一聲,側身重重拍了拍陳勝的肩頭,溫言道:“不怪你,你做得已經夠多了,要怪,也是怪我這個做師長的,是我思慮不夠周全,不該讓弟兄們硬沖,該先調弓箭營來上十輪八輪攢射……弟兄們打得很勇猛,那麽多弟兄戰死在前方,都無有一人後撤一步!”

說到後邊,這個走南闖北小半輩子的豪邁漢子,竟也紅了雙眼。

陳勝沉默了許久,才重重歎息了一聲,平靜的說道:“作爲您的兒子,孩兒能理解您的失誤!”

“但作爲你的上司,作爲他們的上将軍,我不能原諒你的錯誤!”

“你是他們的師長、是他們的将軍,他們全身心的信賴着你,勇猛的按照你的指揮去作戰,你卻讓他們死在了不該死的時間、不該死的地點!”

“雖然我紅衣軍的軍法還未制定完善,但這麽大的過失,至少也得重責八十軍棍,職降一級!”

“軍棍,孩兒代您領了!”

“降職,孩兒沒法兒代您領!”

“等回師陳縣後,我會撤掉你一師師長的職位,改爲代師長。”

“孩兒希望,您能好好看看這些弟兄……”

“記住他們樣子!”

“也記住你的職責,不是沖鋒陷陣,而是率領他們,用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

“若再有下次……”

陳勝再次歎了一口氣,似是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道:“說起來,咱們紅衣軍還缺一個管武庫的後勤部長,也不知道誰能勝任。”

說完,他仰天吹了一聲口哨。

不一會兒,一頭神駿的鷹隼就出現在了他頭頂上的天空之中。

陳勝轉身,向着陳守一揖到底,躬身道:“阿爹,孩兒還得趕回六團七團,指揮軍隊對豫州府兵殘軍的圍剿,陽翟便先交由您坐鎮了……孩兒告退!”

說完,他縱身躍起,直上青雲。

四周忙碌的衆多紅衣軍将士見狀,不約而同的放下手中的活計,朝着他的背影抱拳高呼道:“恭送上将軍!”

陳守仰着頭,一言不發的目送陳勝離去,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很不服氣陳勝對他的說教。

但卻無法指責他的說教。

不單單是因爲今日之事。

還因爲陳勝一直以來的指揮作戰,的确符合他所說的理念。

他的确一直都在努力的用最小的傷亡,換取最大的勝利!

哪怕是他處于絕對的上風,也從未有過絲毫的麻痹大意!

往常他總對陳勝說,刀兵一起就會死人……

原來真正不懂這個道理的。

不是陳勝。

而是他自己。

難怪這麽多紅衣軍将士,盡皆唯他命是從。

這崽子,的确拿紅衣軍将士的命,當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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