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貴妃聞聲,擡起眼睛,朝外看了看,慵懶地說:“進來。”
宮人這才撩起紗幔,請宮櫻進去。
“宮貴妃真是好大的架子。”宮櫻不屑地說了一句,這才擡腳走了進去。
宮貴妃不以爲意,隻道:“本宮身體欠佳, 沒起身相迎,皇太女可别介意。”說着話的同時,她擺擺手,令宮人退下。
宮櫻哼了聲,往裏面走了幾步,打量了眼此處的環境, 然後在一旁坐下。
宮貴妃緩緩坐起身來,含笑打量她一眼,然後親自執壺, 倒了杯茶,遞給她,“來,喝杯姑姑泡的茶。”
宮櫻沒有接,而是不耐道:“你找我進宮,到底所爲何事?”
宮貴妃見狀,也不勉強,直接自己喝了一口,不疾不徐地問:“你母皇近來還好吧?”
“托你的福,我母皇好得很。”宮櫻語氣譏诮地說。
宮貴妃動作一頓, 含笑看着她,“櫻櫻對我好像頗有成見?”
“姑姑會在意麽?”宮櫻反問。
宮貴妃一愣, 旋即若有深意地說:“不出意外,你将會是滄瀾國的女帝,我自然是在意你的看法的。”
宮櫻聞言,悄然握緊了拳頭。
不出意外……
她腦海裏霍然閃過蘇氏那張臉, 眸底翻湧起殺意。
宮貴妃将她的反應看在眼裏, 目光閃了下, 卻是不動聲色。
宮櫻壓下浮動的心緒,沉聲道:“别忘了,你早已叛離滄瀾國。”
宮貴妃面色淡了下,但很快便面色如常了,歎了口氣,“是滄瀾國容不下我。”
“還不是你觊觎帝位,并陷害我母皇。”宮櫻嗤笑。
宮貴妃意味深長地說:“小外甥女,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未來你也會走我走過的路?”
宮櫻聞言,面色一變,旋即冷笑,“我是滄瀾國的皇太女,是母皇屬意的未來女帝,我永遠不可能會走上你走過的路。”
“話别說得那麽滿。”宮貴妃不以爲然,“若是你母皇隻有你這麽一個女兒,那你自然會是滄瀾國的未來女帝,但就怕,事情生變, 你知道的,我們滄瀾國有立長不立幼的規矩。
而且, 我們皇室中人,生的孩子,一向都是一胎雙生……”
宮櫻眼睛微眯,眸底翻湧起駭人的殺意。
片刻,她故作冷靜地說:“我母皇隻生了我一個女兒,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是啊,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宮貴妃漫不經心地說,“可就怕,突然冒出來一個……”
宮櫻目光淩厲地看向她,“姑姑到底想說什麽,直說便是。”
宮貴妃把玩着手裏的杯子,輕聲笑了起來,“皇太女是個聰明之人,應該不用我提醒吧,那蘇氏……與我那姐姐,仿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呢。
你說,這天底下,真的有相貌像極,卻又沒關系的人嗎?”
宮櫻拳頭緊緊攥緊。
果然,連她的姑姑宮靈都看出來了。
宮櫻面上還算鎮定,但心裏卻風起雲湧,有些坐不住了。
爲什麽這天底下,有一個與母皇長得那麽像的人?
人人都說她長得像母皇,她也一直引以爲傲,可是在大晏國,竟然還有一個人,比她長得更像母皇。
而那人,不但容貌像,連神态氣質也像極。
乍然一看,還以爲那是年輕時候的母皇。
宮貴妃見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嘴角幾不可見地勾了下,歎着氣道:“但願是我想多了吧。畢竟,當年你母皇回來的時候,隻抱了一個你,也未提及還有另一個女兒的事情。”
說到此處,她語氣忽然一轉,“但是呢,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成大事者,萬不可婆婆媽媽,婦人之仁呀。”
後面這話,算是說到了宮櫻的心坎裏。
從鹿鳴殿見到蘇晚的那一刻起,她便對她動了殺心。
宮貴妃最後說的那句話,像是魔咒一樣,刻進了她的腦海裏。
這緻使她心裏一刻也平靜不下來。
從華清宮離開後,她便一直謀劃着一件事情。
入夜後,她穿上夜行衣,剛打開屋門,便看到她的太傅司徒明曦站在門外。
聽到開門聲,她轉過身來,目光淡淡落在她的衣衫上。
片刻,她歎了口氣,上前來,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拉進了屋裏,并随手将屋門掩上。
“皇太女今日見過宮靈了吧?”
在這世上,宮櫻最害怕的三個人,其一是她的母皇,其二是她的父後,其三便是這個自小負責督促她功課的太傅。
因此宮櫻心裏再不高興被攔下來,都沒有對其隐瞞。
“是。”
“宮靈這個人,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當年你母皇在她手裏吃了不少苦頭,如今她雖然早就離開了滄瀾國,但她一定從沒有死心過。”司徒明曦皺着眉道。
宮櫻聽出來她對宮靈的忌憚,有些不以爲然地說:“那又怎麽樣?她如今被困在這大晏後宮,已經廢了,什麽也做不了了。”
“那可不一定。”司徒明曦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轉而問,“她此番請你進宮,與你說了什麽?”
“與我說了些無關痛癢的事情。”宮櫻敷衍地說。
司徒明曦見她如此态度,心裏有些無奈,這個孩子生來便被定爲了皇太女,又被女皇和皇夫保護得太好,以緻于養成了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但有些話,她還是要提醒。
“你現在穿成這樣,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應當是想去丞相府吧?”
宮櫻吃了一驚,但面上卻淡淡道:“我去丞相府做什麽?”
司徒明曦深深看了她一眼,“你忌諱蘇氏的存在,故而想殺她,以絕後患。”
宮櫻聞言,卻是不吃驚了,“既然太傅也看出來了蘇氏的不妥,便該支持我,您可是我的太傅。”
司徒明曦歎了口氣,勸道:“你必須放棄刺殺蘇氏的計劃。”
“爲什麽?她的存在,已經威脅到我了。”宮櫻不同意。
司徒明曦道:“你切莫中了宮貴妃的詭計,我們現在是在大晏,你若輕舉妄動,到時候,不要說我們能不能全身而退,而事情一旦鬧大,才會不好收拾。
你不要将一個蘇氏看得太重要,她在大晏,你在滄瀾,本應井水不犯河水。
你若自亂陣腳,才會讓事情變得糟糕。”
宮櫻聽到這裏,終于冷靜了些,但還是道:“我無法視若無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