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紅塵剛到飯店門口，就被方東進這個大光頭給熱情地拉住了手，一路領着進了包廂。
“杜先生今晚能賞光，讓我真的很高興。”
陳偉在旁笑道：“誰說技術專家的情商不高，我看方博士現在就很會說話嘛。”
杜紅塵白了陳偉一眼，你小子的情商怎麽還沒提高呢？
他拍了拍方東進的胳膊，說道：“咱們别整那些虛頭巴腦的，你别稱呼我杜先生，我也不叫你方博士。
咱們随年紀稱呼，我叫你老方，你叫我小杜。”
方東進臉上現出難色，說道：“您叫我老方，那是給我面子，可是我可不能叫您小杜……”
“欸，你要是不叫我小杜，我轉身就走。”
杜紅塵作勢欲走，被方東進連忙拉住，妥協道：“好好好，我就托大稱呼老弟一聲小杜。”
“這就對了嘛，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我可還欠着你門牙的醫藥費呢。”
方東進笑了，露出兩顆白晃晃的種植牙，說道：“嗯，現在種植牙還真不便宜，要不是你讓陳經理給我貸款，我也沒錢去做。”
“哎，老方，你這是厚此薄彼啊，能管塵哥叫小杜，那我還怎麽敢稱陳經理，必須是小陳！”
陳偉雖然搞不清楚爲啥杜紅塵對方東進這麽熱情，但是想來必有用意，自然就需要在旁敲邊鼓給予支持。
“行啦，大家都是朋友，稱呼随意就好！”
三人說笑着坐下，方東進立馬通知服務員上菜。
這兩個月對于方東進來說，比他過去小半輩子經曆還多。
說起來是情商提高了，其實更多的未嘗不是經曆了太多人情冷暖，再不複當初的莽撞冒失。
對于杜紅塵對自己的熱情，方東進心裏感激之餘，也有着幾分警惕。
所謂無利不起早，自己現在也就剩下這個吞金獸一般的研發項目，或許杜紅塵就是對此有心，才會出手相助。
方東進對于資本控制欲望早已了解，說起來，如果他肯放棄一些原則的話，想要投資他這個項目的大有人在。
所以，今晚這個飯局，他存了摸摸杜紅塵底細的打算。
如果杜紅塵也和那些資本一樣，那雙方沒啥好談的。
萬一杜紅塵真的是看好自己、看好這個項目，願意與自己共進退，那麽這個朋友就是真朋友！
不說方東進心裏存的小心思，三人随意地聊了些當前經濟形勢和熱點新聞後，酒菜上齊。
方東進舉杯說道：“小杜、小陳，這杯酒我敬二位，若非你們關鍵時候拉兄弟一把，我的公司和項目早已玩完了。”
“老方，别再謝啦，這是咱們三個的緣分。我提議，爲了我們的友誼，幹一杯！”
杜紅塵說着與兩人碰杯，喝了一杯。
酒氣霎時間上湧，杜紅塵連忙吃點菜壓一壓，說道：“老方，我先說一下，我酒量真的是三杯倒，你要是不想還沒說事，我就已經醉倒到桌下，那你和陳偉随意，我就以茶代酒了。”
方東進愣住了，他搞不清楚杜紅塵是不是真的不能喝。
陳偉适時說道：“老方，塵哥的酒量真的很差，别說這種白酒，三杯啤酒就能讓他趴下。”
方東進有些關切地看着杜紅塵道：“小杜，你酒量這麽不好，那剛才這一杯沒事吧？”
“沒事，這一杯下肚，酒意剛剛好，正适合咱們暢聊。”
方東進這才有些安心，就和陳偉互敬喝酒，但每次都會帶上杜紅塵，讓他以茶代酒。
等到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杜紅塵說道：“老方，你有啥事就直接說，我要是能幫得上忙的，一定義不容辭。”
方東進放下筷子，說道：“小杜，還記得咱們剛見面那天，你說過，‘如果能拖到11月底，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找新的投資人’，有這話吧？”
杜紅塵笑了，這老方的記憶力還真不賴。
他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原話就是這樣說的。”
方東進歎口氣說道：“其實我要是放開條件找投資人，那這個項目根本不會缺錢。”
杜紅塵納悶道：“你設置什麽條件，把投資人都吓跑了？”
方東進說道：“相對于其他創業者來說，我其實最不看重股權，對我來說，能夠完成我的這項研究，把預定的成果做出來，就已經實現了我的人生價值。
所以，我對投資人的唯一條件就是，我對項目研究方向、進度等擁有絕對控制權。
無論我的股份在公司占據多少份額，這一點都不能改變。”
“這個條件也不苛刻啊。”陳偉聽了有些奇怪地說道。
杜紅塵思索了一會，卻立刻明白了。
雖然說，資本選擇投資項目，首先看中的是創業者本身，但是也有例外。
比如項目未來市場發生變化時，比如資本找到可以替代創業者的人員時，這些時候資本都會将創業者踢出局。
從方東進的經曆來說，他其實已經在千源科技被管理層踢出局一次了。
有過這樣的經曆，他最想要防止的必然就是這一點。
以他這個歲數，如果再半途被踢出局，應該就沒可能再做這件事了。
從資本的角度看，其實這樣的條件答應也未嘗不可，但是具體到方東進這個項目本身，恐怕其中的技術難度會讓資本望而退卻。
但是，參照千源科技的做法，資本其實更希望可以分階段或者分産品去實現方東進的最終夢想。
以杜紅塵自己夢境中的情況分析，想想看能夠最終達到常溫超導體這樣劃時代的材料産品，其中難度可想而知。
當然，夢中能夠達到是因爲自己指點了方東進，從而超越了方東進設定的産品性能。
不過，即使方東進想要的産品性能比常溫超導體差一籌，恐怕實現的難度也很大。
否則那些資本不可能被方東進設置的項目全權掌控權這個條件吓退。
“老方，我明白你！你這個項目我來投資！”
杜紅塵向方東進伸出了手，眼睛毫不躲閃地直視着方東進。
方東進愣住了，他剛才說的條件，陳偉沒有理解是怎麽回事，杜紅塵卻在沉默後突然這麽堅決地要投資自己，足見他已經理解自己的條件含義。
那麽，他依然這樣堅決地投資自己，是什麽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