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一臉惶然之色的跪在地上,在她面前的床榻上,鳳姐兒側坐于床邊,用淩厲的眼神看着她。
令人矚目的是,不論是秦可卿還是鳳姐兒,身上都是衣不蔽體,一個比一個豔光四射,春意撩人。
“嬸嬸饒恕,我真的是睡着了,一點也不知道。等清醒的時候,二叔他已經進來了,後來的事情,嬸嬸都是知道的。”
聽到秦可卿的辯解,鳳姐兒不由自主的回頭,狠狠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賈琏大敞着胸膛,半靠在床内,一副木然之色,似乎還沒有搞清楚眼前的狀況。
“你幹的好事!”鳳姐兒見賈琏如此,越發生氣,惱恨的罵道。
賈琏抽了抽嘴角,嗫喏兩下,方幽幽道:“我怎麽知道是她,我還以爲是平兒呢。”
鳳姐兒聞言,同樣是面上忍不住的抽搐一二。
她不确定賈琏是不是撒謊,因爲一開始,她也以爲是賈琏和平兒在鬧她呢。
等到她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卻是木已成舟,悔之晚矣。
因此,鳳姐兒此刻半是生氣,半是愧悔。生氣自然是賈琏和秦可卿成就了好事,而且還是當着她面。
愧悔自然是她明知道賈琏已經回京,竟然還留秦氏在屋裏午睡,然後鑄成了這般場面,讓她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但是不論如何,這件事一定是賈琏的錯。
瞧這沒良心的,面上錯愕,心裏不知道怎麽樂呢!因此哪能輕易放過他,繼續寒聲逼問道:“就算你一開始錯認了人,後來呢?我都提醒你了,她也推你,你還那樣,是何居心?”
賈琏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鳳姐兒對她橫眉倒豎的樣子了,一時間竟還有些懷念……
倒也不是他犯賤,隻是一則鳳姐兒此時隻着一件夏裳,肌膚半漏,臉上春色未消,又做出惡狠的模樣,竟是别有一番意趣。
另一則,今日也是他在秦可卿的勾引下,做了錯事。作爲受害者的鳳姐兒,自然有道理生氣。而作爲受益方的他,自然有義務接受她的叱責。
于是,賈琏微微一笑,将鳳姐兒樓道懷裏,解釋道:“我本來陪着薛蟠他們喝了不少酒,腦子不太清醒,才會沒看清人就上榻。至于你說的……箭在弦上,豈有不發之理?當時真是沒辦法想太多了。
好了,乖,算我錯了好不好?”
見賈琏妄圖蒙混過關,鳳姐兒豈會吃這一套。
一把打開賈琏像哄小孩一般撫摸她腦袋的手,怒斥道:“呸,你還狡辯!分明是你色欲熏心,還推說腦袋不清醒,我看你清醒的很,你還對我們動粗,強迫我們那樣……你臭不要臉!”
鳳姐兒說道最後,自己竟然還臉紅了。
無他,蓋因之前她意識到在她身邊的人是小秦氏而不是平兒的時候,她立馬就要上去阻攔,誰知道賈琏竟立馬就調轉槍口,轉而欺負起她來。
賈琏的力氣多大啊,她哪是對手,加上她也是萬萬沒有想到過那樣的場景,乍然間腦袋還有些不靈醒。
所以哪怕明知道不該,她還是當着小秦氏的面,羞恥的承歡起來。
她當然不能承認她當時是被賈琏寵愛到忘了生氣和憤怒,隻能說是賈琏仗着力氣大,強迫她們!
“是是是,是我不要臉,都是我的錯。你要是氣不過,就打我兩下出氣,我發誓絕不還手。
你看這地上怪髒的,你要不先讓她起來?”
被賈琏摟着,溫聲細語的哄着,鳳姐兒眼見都要彌散的怒氣值,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瞬間又抵近峰值。
“好啊,這就開始心疼上了?要不然,你把我休了娶她好了。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說這些年我對你到底如何,難道我還不夠寬容賢惠?
你喜歡晴雯香菱那兩個小丫頭,我就給你明公正道的放在屋裏了,你說你要平兒,我也立馬就讓你收用了。
我忍讓這麽多,你不說念我的好,還越發貪心不足,還不停的往家裏帶女人回來。
現在更好了,你連她也不放過,她可是你侄兒媳婦,你說,是不是但凡是個漂亮的女人,你都不想放過?
你這麽着,和當初的大老爺又有何區别?”
鳳姐兒怒氣沖沖的說着,沒說幾句,自己眼眶也紅了,語氣也從憤怒,轉爲傷心和委屈。
見鳳姐兒如此,地上跪着的秦可卿面色都有些變換了,跟着落淚道:“嬸嬸,你别生氣了,都是我不好。今兒的事情都怪我,要不是我非要拉着嬸子陪我說話,要不是我留在嬸嬸屋裏午睡,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嬸嬸要是生氣就打我好了,千萬不要這樣,仔細傷了身子。”
秦可卿看鳳姐兒說的那麽傷心委屈,心裏難免有了些悔意。
可惜,鳳姐兒此時卻對她這個好姐妹的話音充耳不聞,都沒有回頭瞧她。
賈琏也對她投去一個不要多言的眼神,然後抱着鳳姐兒,溫言軟語的哄了起來。
他知道這個時候的鳳姐兒需要聽什麽話,左右不過是将過錯攬在自己身上,同時承認鳳姐兒這幾年對他的寬容和理解。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磨合,鳳姐兒肯定是早就意識到,随着自家男人越發有成就,帶給她地位和富貴的同時,在女人等這些方面,她是肯定約束不住自家男人了的。
她所在乎的,或者說是最擔心的,其實隻有賈琏對她的态度了。
她此時生氣,一則維護她的主權,還有就是試探賈琏對她的态度而已。
果然,聽到賈琏好言好語的哄着她,并沒有拿權勢壓派她的意思,沒一會兒鳳姐兒自己就好轉過來。
她翻身坐起來,狠狠的剜了賈琏一眼,然後才回頭看向小秦氏。
“你起來吧。”
“嬸嬸?”
“今日的事情,不過是個誤會罷了。說起來,還是你受了委屈,讓你那沒羞沒臊的二叔給欺負了去。
在這裏,我代他給你賠個不是。”
“嬸嬸……?”
見鳳姐兒一轉之前的态度,不但給她作揖緻歉,而且還主動攙扶她,秦可卿有些發蒙,不知道如何反應才好。
方才,鳳姐兒分明對她橫眉冷對的啊。
看見秦可卿的不知所措,鳳姐兒面上哼哼一聲。
她心裏明鏡似的,發生這樣的事情,她從一開始就明白,她隻能睜一眼閉眼,當做沒什麽大不了的。
畢竟,這件事從明面上看,倒像是她的錯更多一點。畢竟她要是不把小秦氏留在屋裏,也不會給賈琏錯碰人的機會。
所以真要因爲這件事和賈琏鬧騰,她自己本來也占不到太多先機,隻怕唯一難做的,就是秦可卿的。
在她心裏,還是比較在意秦可卿的。畢竟她嫁到賈家這麽多年,唯一能夠敞開胸懷說體己話的,也就一個小秦氏了。
更别說,以前賈琏不在家裏的時候,大多數時間,都是秦可卿過來陪她排憂解悶,充當閨房密友的。
既然注定不能爲這件事發飙,那麽在态度已經拿出來,而賈琏也誠懇的認錯之後,她也就要表現自己的寬宏大度了。如此,才能讓賈琏越發心懷愧疚,将來對她更好。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她不知道今日這件事,實則是秦可卿導演的。
若不然,隻怕她再喜歡小秦氏,也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你也别哭了,今兒這件事,算是我們對不起你,從今往後,我和你二叔會補償你的。”
鳳姐兒還轉過來,安撫起“受傷”的侄兒媳婦來。而秦可卿,也是委屈巴巴的,接受了鳳姐兒的安撫。
這讓在一旁看戲的賈琏,不由得對秦大美人投去一個贊服的表情,同時心内暗歎,任是鳳姐兒奸猾如狐狸,最後還是栽在了自家好姐妹手中。
看着手拉着手在一塊說話的鳳姐兒和秦可卿,二女等量身高,相似身材,也是同樣的容貌美麗,身段絕佳,賈琏未免就想起之前讓她二人一塊承歡的場景來。
隻因那等場面太過于香豔,令人留戀,所以哪怕賈琏明知道自己已經盡興,還是忍不住生出再試一番的心思。
趁着她二人不注意,悄悄摸下床,一手攬着鳳姐兒,另一手,有意無意的占秦可卿的便宜。
眼尖的鳳姐兒立馬就發現了賈琏的不良企圖,白了賈琏一眼,鳳姐兒立馬推開秦可卿,囑咐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晚些時候我再去找你說話。”
秦可卿瞧瞧瞅了一眼賈琏二人,隻看見賈琏從身後抱着鳳姐兒,那不停撩撥卻被鳳姐兒假意推攘的雙手,她就知道,大概率這二人等會還要演一場好戲。
雖然很想再摻和一下,卻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漏破綻被鳳姐兒懷疑,因此然後撿起自己的衣裳,當着二人的面穿了,然後又怯生生的給二人行了一禮,方邁着蓮花碎步離開。
隻是剛一出了内室,她臉上的惶然之色便消弭無蹤,有的,隻有竊喜,想到開心處,甚至展顔一笑,如一朵白蓮在清澈的湖面綻放。
冷不丁瞅見一張幹淨秀美,且疑惑的看着她的臉龐。原來,忠于職守的平兒,一直在外間守着。
她也知道裏頭的事情結束了,隻是怕被殃及池魚,所以不敢進去瞧。
誰知道,就看見滿面春風的秦可卿走了出來。
她很疑惑,這個時候,小蓉大奶奶還笑的出來,以二奶奶的脾氣,沒有把她罵哭?
面對平兒,秦可卿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對着她挑了挑眉,抛出一個平兒完全看不穿含義的媚眼,然後盈盈走到房門,十分自然的抽出門闩,打開房門揚長而去。
内室,秦可卿雖然離開,但是賈琏和鳳姐兒的恩怨還沒有結束。
想要穿衣的鳳姐兒,被賈琏一把抱到床上,就是一陣襲擾。
鳳姐兒不堪騷擾,忍不住罵道:“你是屬牲口的嘛,還不足興!”
賈琏哈哈一笑,“這不是準備好好獎賞我溫柔賢惠,又寬宏大量的娘子嘛。”
“去去去,你還好意思說!”
鳳姐兒一翻身壓在賈琏身上,雙手撐着他的胸膛,兇兇的道:“你就偷着樂吧。但是我告訴你,你别想再有下次。我不準你再打蓉兒媳婦的主意!”
賈琏一愣,随即撇撇嘴道:“剛才還誇你大度,原來還是個小氣的。
反正都這樣了,一次和兩次有什麽區别嘛,又不會多掉塊肉。”
“放屁!!”
鳳姐兒早就知道賈琏是個得寸進尺的人,此時聽他這麽說,哪裏還不知道賈琏心裏的想法。
想到賈琏還是賈家的代族長,隔三差五必是要去甯國府署理族務的。
這兩個人又發生了關系,在這樣的情況下,賈琏要是去勾搭小秦氏,她還真是防不勝防。
想到這裏,便狠狠的捏住賈琏的胳膊肉,狠狠的揪了一把。
賈琏吃痛,伸手就把高高在上的鳳姐兒拉了下來,在她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取笑道:“不給就不給嘛,瞧你那小氣的模樣。
這一點,你比人家小秦氏就差遠了。
你忘了,之前人家多大方,最後關頭還沒有忘記你這個好姐妹、好嬸子,讓把所有好處都給你了……”
“胡沁什麽呢,呸,不要臉!”
鳳姐兒面如血色,羞恥的不行。隻因她一耳朵就聽出賈琏說的是何事。
之前賈琏憑借強大的體魄,将她和小秦氏一起拘着尋歡。秦可卿也不知道是頭腦十分清醒,知道自己不能受孕,還是一直惦記着她這個嬸子還沒有身孕這件事,以緻于在察覺賈琏要到了的時候,連忙急呼:“别,别,快給嬸嬸……”
當時秦可卿可是被賈琏拘着放在她身上,與她面對面的,那急切、認真的模樣,全被鳳姐兒看在眼裏。
别說,當時她還挺欣慰,挺感動的。
欣慰是小秦氏明理、安分,沒想過借機懷上賈琏的孩子,然後母憑子貴之類的。
感動則是,果然是自家好妹子,哪怕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想着她,惦記着幫她達成生育子嗣的重任。
這也是,哪怕鳳姐兒如此狡猾,也從始至終,沒有發現秦可卿破綻,沒有懷疑過秦可卿的原因之一。
那女人,從一開始,就把戲演的足夠,把細節也把控的很好。從驚慌,到抗拒,到惶恐,以及最後發現木已成舟的無法挽回、聽之任之,不主動,不媚浪,讓鳳姐兒想遷怒她都找不到更多的理由。
也爲後面成功在鳳姐兒面前脫身,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罵了賈琏一頓,鳳姐兒又仰起頭,看着賈琏,認真的道:“你真的不許去勾搭小秦氏,當初珍大爺和蓉哥兒的事情都成了全族的笑話,這些難道你都忘了?”
說完,看賈琏隻是看着她笑,也不回答她,就知道賈琏壓根沒有聽進去。
在她腰上擰了一下,鳳姐兒終于拿出自己的底牌:“我與你說認真的,那府裏人多眼雜的,要是再傳出什麽傳言,到時候你侯爺的名聲往哪兒放?
隻要你聽得我的勸,别到甯國府去幹那些事,大不了,有機會的時候,我把她騙到這邊來,再讓你受用一回罷了……”
“真的?”
鳳姐兒本是爲了不讓賈琏過去勾搭那府裏的寡婦,所以出此下策。誰知道話音未落,就見賈琏眼神驟亮,反問脫口而出,頓時讓鳳姐兒氣不打一處來。
“假的!呸,你們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鳳姐兒罵罵咧咧,賈琏卻是個識進退的人,立馬摟住鳳姐兒腰肢,搖晃着笑道:“好好好,夫人這般善解人意我要是還不聽夫人的話,豈不是顯得不識好歹?
隻要夫人言而有信,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到小秦氏的院子裏去,惹人說閑話。”
“說的好聽,還不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過我可告訴你,就算我答應你,也不代表人家蓉兒媳婦會同意。
就算她願意,我也不可能像平兒那樣,你想受用就讓你受用。
少則三五幾個月,多則一年半載,總而言之,既要時機合适,還要讓我高興,我才讓你受用她一回兒。
怎麽樣,這個條件你可答應?”
鳳姐兒笑盈盈的說道。
别看這話簡單,實則她也是深思熟慮過的。
第一,今日之事之後,賈琏享用過小秦氏的好處,以後想要讓她不惦記,隻怕難以辦到。
與其讓他天天惦記,想方設法去偷,最後鬧出動靜來,丢了他夫妻二人的體面,還不如給他個念想,讓賈琏收心。
第二,她和小秦氏可稱知心姐妹,更遑論,其二人私底下,還有一些不能爲外人說道的小秘密。
她也知道,小秦氏年紀輕輕便守活寡,也是怪可憐的,所以她才會向同爲女人的自己下手……
因此,若是小秦氏識趣、聽她的話,她倒是也不太介意讓自家男人給她解解饞。
反正這個沒良心的心大,她也看不住。與其便宜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還不如便宜小秦氏。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賈琏自己不是喜歡拿捏她嘛,之前爲了那四個狐狸精,還拿出十箱金子來收買她!!
雖然她着實拒絕不了這種收買,但是偶爾想想還是挺氣的。
她是不如這個臭男人有本事,沒辦法效仿賈琏的手段制裁他。
正好今兒小秦氏的事情,讓她覺得,或許這也不失爲一個反制賈琏的手段。
想要沾染小秦氏,就得聽她的話,還得讓她高興。
哼,老娘這可是光明正大的計策,願者上鈎,怪不得别人。
鳳姐兒覺得,自己果然十分機變,能夠将原本不利于自己的事情,轉化爲有利的局面。
也就自己不是男人,生成了女兒身,才會被身下這個臭男人欺負。
賈琏愣愣的看着鳳姐兒那狡黠的神色,雖然不知道她心裏所有的盤算,但是賈琏想了想,覺得自己實在沒有拒絕的理由。
盡管,他和秦可卿早就不知道私會了多少次了。
但那畢竟是偷偷摸摸的,如今鳳姐兒給他一個能夠光明正大的選項,傻子才會拒絕。
至于鳳姐兒想要借此拿捏他,賈琏隻想說,女人,還是太天真。
于是賈琏欣然笑道:“好了,我答應你的條件,就怕夫人到時候反悔。”
“哼,出息。”
鳳姐兒冷哼一聲,内心盤算了一下,覺得此事如此了結也好。
反正認真來講,小秦氏與平兒相比,唯一的不同,也就是她的身份。隻要小秦氏一直不動歪心思,安分守己,其實也就沒什麽了。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一點,她還要找機會探探小秦氏的想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