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老家的時候,每到冬天,村子裏就會有一些人雇人洗衣服,妹妹爲了多掙一些錢,手上都生了凍瘡也不歇着。”
“我看了心疼,就勸妹妹不要接那麽多活,妹妹卻說,現在正是賺錢的好時候,不能錯過機會,等天暖和了,人們就開始自己洗衣服了。”
“偏偏,冬天的時候,我是最容易生病的時候,妹妹好不容易攢下來的錢,都給我抓藥了,我這個做哥哥的真沒用。”
一口氣将這些話說完,念伶的心裏總算好過了一些,對面的雲小棉聽完,腦子裏卻一直在想剛才的畫面,寒風呼嘯的河邊,河水冰冷刺骨,一個女孩子費力的洗着衣服,臉都被凍紅了。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你妹妹是一個很好的女孩子,你很堅強,我相信,你們以後的生活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雲小棉把話說完,倉促的将一顆葡萄放到水裏,由于吃的太快,突然被嗆住了,忍不住咳嗽起來。
念伶懂事的來到雲小棉身後,幫着拍打了幾下後背,雲小棉的情況才緩和一些,深吸一口氣,雲小棉心有餘悸的說道:“嗆死我了!”剛一開口,雲小棉又咳嗽起來。
“我給小姐倒一杯水吧!”
雲小棉點頭,接着又捂着胸口咳嗽了兩聲,這個時候,念伶已經把一杯水遞到雲小棉的跟前,雲小棉想也不想的一言難盡,情況這才緩和了一些。
剛才,自己繼續想快點把話題轉移,誰知道,嚼東西也跟着快了起來,幸虧是在這裏,要是在雲府,估計娘又要說自己了。
喝完水以後,雲小棉把那盤葡萄推到一邊,小聲的說道:“可不能再吃這葡萄了,太甜。”
念伶笑了笑,“不是這葡萄太甜,是小姐吃的太心急了,以後吃東西的時候可得慢一些,要不,真的會被嗆到的!”
雲小棉有些不好意思,可還是笑了起來,隻聽雲小棉一臉坦誠的說道:“其實,我就是想給自己找一個台階下,來京城這麽長時間了,我還是學不會大家閨秀那種慢斯條理的吃東西,尤其是在朋友面前,就更加難以掩飾了。”
念伶的神情一滞,“小姐是把我當成朋友了嗎?”
“難道我們不是朋友嗎,你爲我排憂解難,我早就把你當成朋友了!”說到這裏,雲小棉又笑了笑。
念伶簡單地咽了一口口水,也勉強的擠出一個笑容來。
就在這個時候,雲小棉打了一個哈欠,就連雲小棉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中午的時候,自己睡了半晌,按道理說,不應該犯困才對。
正在納悶,雲小棉覺得面前的事物有些恍惚,就像冬天的眼睛上蒙了一層霧氣一樣,使勁的揉揉揉眼睛,這種情況才好一些。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念伶的聲音傳了過來。
雲小棉點了點頭,随後又搖了搖頭,現在這種情況,雲小棉自己也說不太清,除了腦袋有些不清涼以外,全身好像也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可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今天天氣好像有些熱啊!”雲小棉感覺嗓子有些渴了,渾身也有些燥熱,皺着眉頭往外看,外面已經點起燈籠,雲小棉更想不明白了。
太陽已經落山,暑氣也已經消退,自己怎麽還熱成這個樣子?
“念伶,你再給我倒一杯水吧!”雲小棉開口說道。
念伶站起身來,剛拿起水壺,門突然被推開,緊接着一個人便闖了進來!
念伶還沒有弄明白是怎麽回事,那人已經來到雲小棉的面前,雲小棉剛擡起頭,胳膊已經被來人給抓住了。
“這位公子,請你放手。”念伶剛把話說完,賀傾華一個淩厲的眼神便射了過來,渾身的殺氣再也掩飾不住,念伶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雲小棉努力睜開眼睛,發現面前的人是賀傾華,整個人都愣住了,“你……從天上掉下來的?你怎麽會來這裏?該不會是在做夢吧?”
雲小棉想站起身,可整個人晃晃悠悠的,兩條腿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樣,一點力氣都用不上。
雲小棉皺緊眉頭,伸手想抓住賀傾華的胳膊,誰知道一個趔趄,直接倒在賀傾華的懷裏!
賀傾華緊緊地摟着雲小棉,卻轉頭對着門外說:“把人帶到隔壁房間!”
再次有人進來,直接将念伶帶走。
屋子裏隻剩下了雲小棉和賀傾華兩個人,雲小棉用手撫着額頭,有氣無力的說道:“賀傾華,你怎麽過來了,真是巧啊,我們兩個人居然在這裏遇到了!”說完這些,雲小棉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你先坐好,我給你倒杯水。”賀傾華說着便要去拿茶盞,雲小棉一把将他拉住。
“我不喝水,你陪我說說話吧,我好長時間不見你了,我給你寫的信你收到了嗎?爲什麽不給我回信,這段時間,看不到你的人,也收不到你的消息,你在忙什麽?爲什麽一直躲着我?”雲小棉說話的聲音有些急,恨不得一下子把心裏話全都說出來。
賀傾華眉頭緊皺,看着雲小棉兩頰泛紅,一顆心也跟着揪了起來,手握成拳,賀傾華努力保持平靜,“小棉,我并沒有刻意躲着你,而是因爲……”話說到一半,賀傾華又将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自己何嘗不想見雲小棉,也想跟她像以前那樣,日日見面,可朝廷那邊一直沒有消息,雖然身爲狀元,賀傾華的心裏也有些沒底,時間越長,也就越焦慮。
賀傾華不想讓雲小棉跟着擔心,想來想去,隻能減少見面的次數,這樣做,并非不想跟她聯系,而是不想讓雲小棉像自己一樣困擾。
可是,所有這些話,都沒有辦法說出來,自己一個大男人,連面前的困境都解決不了,還要喜歡的女人一起承擔,在賀傾華看來,那才是最窩囊的表現。
想到這些,賀傾華無奈的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