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好似雨點般打在地上,果然沒對止戈軍造成什麽傷害。
而且這箭雨也隻射了一波就停下來了。
此時在海蛇幫後方,已經響起了槍聲和馬蹄聲。
是季子真開始帶領止戈軍第二營主力沖鋒了。
哒哒哒哒……
機槍掃射的聲音越來越近,海蛇幫的普通幫衆在成片的倒下。
左子秋将手持刀盾的精銳幫衆放在内層,将手持弓箭的普通幫衆放在外層,這本是防備季秋帶領望海村的止戈軍做垂死掙紮。
但他卻沒想到,季秋的反擊手段不在望海村内,反而在外面海蛇幫的後面!
于是止戈軍第二營主力沖鋒的時候,就變成手持弓箭的普通幫衆擋在前面,手持刀盾的精銳幫衆躲在後面了。
而海蛇幫普通幫衆的平均修爲不過基礎三級,又沒有鐵盾作爲防護,面對止戈軍第二營的機槍掃射,自然是毫無還手之力。
“這是……止戈軍?不,不是,這不是季家止戈軍,這是他們組建的新軍?”
“但怎麽可能,他們怎麽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内,組建出一支完全不弱于止戈軍的新軍?”
“不,不是不弱于,是比止戈軍更強!”
“這支新軍士兵的修爲雖然及不上止戈軍,但他們裝備的火铳威力卻更強了。”
“季家的火铳威力太強了,強到可以徹底抹殺基礎境武者的差距!”
“所以就算是這些隻有基礎境一二級實力的新軍士兵,手持比止戈軍火铳更強的火铳,就能發揮出更強的戰鬥力!”
“該死,季家究竟從哪搞來了這麽強大的火铳。這完全不合常理啊!”
左子秋看着已經發起沖鋒的止戈軍第二營,臉上的神情從驚愕,到駭然,再到醒悟,最後絕望。
然後他厲聲喊道:“都不要亂,這都是季家的烏合之衆,他們武道修爲不行,咱們隻要沖上去跟他們肉搏,輕易就能打敗他們!”
他的聲音很大,在瞬間壓過了戰場上的所有聲音。
讓處于慌亂中的海蛇幫幫衆們頭腦一清。
然後他們情不自禁的執行命令。
這讓戰場上的局面似乎有了那麽一絲改觀。
難道真的能赢?
所有海蛇幫幫衆心中都升起了一絲希望。
可就在他們準備繼續聽從左子秋的命令,向他投去期待的目光時,卻發現左子秋已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赢?
别扯淡了!
仗都打成這樣了,怎麽可能還會赢?
兵敗如山倒,豈是人力所能挽回?
就算稍有好轉,也不過是回光返照而已。
這些海蛇幫的幫衆算是完了。
此戰過後,估計能活着回來的,不會超過一成。
而此時他們唯一的價值,就是替左子秋營造一個逃命的機會。
畢竟所有海蛇幫的幫衆都能死,唯獨左子秋不能死。
作爲海蛇幫唯二的内家境武者,隻要他活着,就能重建海蛇幫!
所以當左子秋意識到此戰已經徹底失敗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激發了海蛇幫幫衆的最後一絲鬥志……給他創造出逃跑的機會!
當然,打強心針制造回光返照這種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代價就是死得更快!
在左子秋離開後,海蛇幫僅存的一絲士氣,也徹底消失了。
幫衆們紛紛扔下兵器,跪在地上表示投降。
止戈軍第二營早在發起沖鋒前,就已經接到了命令。
此戰重在獲勝,不在殺敵。
所以隻要有海蛇幫的幫衆投降,就不要殺戮,而是盡量接受俘虜。
于是在大量海蛇幫的幫衆投降後,他們也就停止沖鋒,開始收編俘虜,打掃戰場了。
“結束了!”季秋掃了眼望海村外面,跪成一片的海蛇幫幫衆,淡淡說道。
此戰,海蛇幫共出動了三千精銳幫衆,六千普通幫衆。
基本上是全軍覆沒了。
經此一戰,海蛇幫的底層力量被一掃而空,隻剩下趙海蛇和左子秋兩個光杆司令了。
一個勢力不能沒有高手,但也不能沒有底層武者。
畢竟隻靠有限的高手,是不能管理那麽多地盤的。
失去底層武者的海蛇幫,也就失去了跟季家争奪地盤的資格。
當然,理論上,隻要趙海蛇跟左子秋還在,那海蛇幫就是根基未失。
憑他們兩個内家境武者的實力,完全可以繼續收攏底層武者,重建海蛇幫。
但那畢竟不是短時間内能夠做到的事情。
李仁和湊過來,沖左子秋逃跑的方向啐了口唾沫,罵道:“呸!這個貪生怕死之徒,跑的可真快!校長,我這就去把他給抓回來!”
“不用,讓他跑吧,留着他比抓回來更好。”季秋擺了擺手,說道。
李仁和微微一愣,不明白季秋這是什麽意思。
不過當他看到季秋深邃的目光後,頓時就知道季秋肯定是還有更深層次的算計。
這不是他能接觸的機密,于是李仁和很明智的不在提這件事。
轉而豎起大拇指道:“校長,咱們季家的情報機構可真厲害!”
“怎麽說?”季秋道。
李仁和道:“就您方才說的那些事呀,這都多少年前的陳年舊事了,而且還都是隐秘之事,這居然都能查出來,還在這麽短的時間内,可真是太厲害啦!”
“這你也信?”
季秋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他,開始思考讓這種貨色擔任止戈軍的大隊長,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李仁和愕然道:“這不是咱們查出來的嗎?”
“呵呵!你還真當情報機構的探子都是神仙啊!這種陳年舊事,還是隐秘之事,怎麽可能查得出來?
平機關和竹機關查出來的唯一情報,就是左家确實是被山賊劫掠的,而在山賊劫掠以前,他母親确實被關進祠堂了!
這兩件事,都是當時轟動左家村的事情,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季秋笑道。
李仁和目瞪口呆道:“那您說的其他事?”
“當然都是編的,反正也沒人能證實不是?”季秋淡淡說道。
開局一張圖,其餘全靠編!
這是現代網絡小編的基本技能。
季秋也是出身現代的四有青年,自然深谙此道。
不是他吹,就憑平機關和竹機關給他的這兩個信息,他能編出一本不少于百萬字的網絡小說!
當然,改編不是亂編,戲說不是胡說。
一切扯淡的背後,都是有其政治意義。
季秋這通扯淡的表面目的,是爲止戈軍第二營的到來争取時間。
而深層目的,就牽扯到季家對福州府的全面布局了。
……
季宅。
季秋走進書房的時候,季子真、季子平、竹香都已經等在裏面了。
“秋哥(老爺)”三人起身行禮道。
季秋嗯了一聲,坐到椅子上,然後沖他們擺擺手,說道:“都坐吧。”
“謝秋哥(老爺)”三人各自坐到椅子上。
季秋說道:“趙海蛇果然沒有出現在望海村,看來情況卻如咱們先前推測的那樣,他并不在海蛇幫。”
望海村計劃是左子秋制定的,但這并不表示就要由左子秋執行。
這一戰,海蛇幫動用了三千核心幫衆,六千普通幫衆。
這是海蛇幫的全部底層力量了。
如此大規模的行動,于情于理,作爲幫主的趙海蛇都應該是在場的。
但趙海蛇全程都不在場,這次行動,從始至終都是左子秋主持的。
這可不是一句信任就能解釋的。
唯名與器,不可以假人
新築人仲叔于奚救孫桓子,桓子是以免。既,衛人賞之以邑,辭。請曲縣、繁纓以朝,許之。
仲尼聞之曰:“惜也,不如多與之邑。唯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
“器以藏禮,禮以行義,義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節也。若以假人,與人政也。政亡,則國家從之,弗可止也已。
這個小故事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唯獨禮器與名爵,不能夠借給别人。
新築人仲叔于奚救了孫桓子(孫良夫),孫桓子才得以免于一死。此後,衛人要賞賜仲叔于奚封地,仲叔于奚謝絕,卻請求朝見時用曲懸、繁纓之禮(仲叔于奚這種請求是以大夫僭用諸侯之禮),衛君答應了仲叔于奚的請求。
孔子當時聽說了這件事,說:“可惜啊!不如多給他些封地。唯有服器與爵位,不能假手他人,應有君主掌管。爵位名号是使人們産生信賴的标志,在上位的人使人信賴,才能保享車服之器。”
“車服之器體現禮法,禮法用來規行仁義,施行仁義才能生利,而有利方能治理百姓,這是治理國家的關鍵。若将這些假手他人,是給人以國政。國政亡,則國家随之滅亡,難以抵擋啊。”
所以,這種全幫出動的大行動,哪怕隻是擔個名頭,趙海蛇也是必須在場。
若是連這種行動都交給左子秋獨自主持,那還不如索性将海蛇幫幫主的位置也交給左子秋好了!
既然趙海蛇應該在場,卻沒有在場。
那在排除了重傷、死亡、被囚禁等小概率事件後,唯一的可能,自然就隻剩下不在海蛇幫了。
“趙海蛇居然在此時離開海蛇幫,那顯然是因爲他有比主持這次行動更重要的事情。”
“而對趙海蛇來說,此時還有什麽事,能比對付咱們季家更重要?”
“必然是勾結倭寇的事情了!”
“秋哥先前料得果然不錯,這福州府内勾結倭寇的勢力,果然就是海蛇幫!”季子平笑道。
尋找内奸的事情,不隻是戚繼光在做,季秋同樣在做。
隻是跟戚繼光首先将懷疑目光鎖定在季家身上不同,季秋卻是知道季家肯定不是内奸的。
所以他的目光,是鎖定在海蛇幫和福威镖局的身上。
而在這兩家之中,季秋的更傾向的目标,當然是海蛇幫。
不過事實并不以他的傾向爲依據,他還需要足夠的證據。
因此他進行了多方試探。
就連這次望海村行動,也是一次大規模的試探行動。
而也就是通過這次行動,再加上先前陸續掌握的證據,才終于讓季秋确定了,福州府内勾結倭寇的内奸,就是海蛇幫!
“子平少爺言之有理,但奴婢以爲,子平少爺還漏了一點。”竹香淡淡說道。
季子平頓時兩眼一眯,瞥了竹香一眼,然後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是嗎?倒不知我是遺漏什麽,還請竹香姑娘指點?”
同行是冤家。
作爲季秋麾下同期組建的兩個情報機構負責人,季子平和竹香本來就不對付。
更何況,他們還分屬季家和少年奴仆兩個派系,這就更不對付了。
以前也沒少針鋒相對,得着機會就恨不得狠狠踹對方一腳。
如今更不例外。
雙方都在尋找一切機會打擊對方。
竹香看都不看季子平,隻是面向季秋,淡淡說道:“老爺,咱們季家挑釁海蛇幫亦非一日,以趙海蛇的老奸巨猾,奴婢以爲,他對季家和海蛇幫在這段時間内發生決戰,應該是有所預料的。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選擇在此時離開海蛇幫,去勾結倭寇。
可見,在他心中,這勾結倭寇之事不僅更加重要,而且一旦成功,那就算是海蛇幫在跟咱們的決戰中失敗,他也能連本帶利的赢回來。
畢竟若是沒有這個預期,那他辛辛苦苦的幫倭寇上岸掠奪一些财富,卻弄丢了海蛇幫,這無論怎麽算,都是吃虧的呀!
可若是有這個預期的話,那就表示這海蛇幫勾結倭寇的計劃,遠比咱們先前預想的要複雜龐大,甚至有極大可能,對咱們季家造成直接影響。
對于此事,老爺不可不防啊!”
“嘶!”
聽到竹香的分析,書房内頓時響起兩道倒吸冷氣的聲音。
季子平和季子良都用驚異的目光看着竹香。
顯然是完全沒想到,平時看着不起眼的竹香,竟會有如此強大的分析判斷能力。
竟在如此簡單的信息中,分析出如此重要的情報。
季秋倒沒有露出驚異的目光,畢竟他早就清楚竹香的能力,不然也不會讓她做竹機關的負責人。
真以爲他是完全看臉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