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猜對了……”章朗歎了口氣，對着瘋狂抽搐的病毒原體伸出手去。
增生的組織向後縮了一段，躲開了章朗的手，随後，凹坑内血肉湧動，最終拼合出了一張醜陋的人臉。
說是人臉都有些勉強，那張臉比普通人的大了兩圈，皮膚殘缺不全，很多地方都是血肉凝合而成，嘴裏牙齒參差不齊，眼睛也是一大一小，閃耀着不同的顔色……
可以說，這五官都有些醜陋，甚至可怕，但是拼合在一起，卻和章朗記憶中的那個美麗女孩，有幾分相似。
“章……朗……”
怪臉的聲音很難聽，好像貓爪撓門一樣，吐字都不清晰，但是章朗聽得出來，這是在叫他的名字。
“我現在……很醜……吧？”
怪臉的語氣有些怯懦，章朗聽聞搖了搖頭，伸出手去。那怪臉起初想躲，可是見章朗堅持，便不再閃避，任由他的手撫上臉頰。
“你還是，我曾經認識的薩莎！”
…………
至于實驗室外守候的其他人，雖然聽不太懂怪物在說什麽，但都看得出來，它是在叫那個獵手。
“獵手以前，和這怪物認識？”
“難道獵手以前來過這個世界？不對啊，這個實驗室都封閉一年多了吧，獵手要是來過，豈不是十幾個任務前就是輪回者了？他這種實力，居然拖了這麽久都沒晉級？”
“也許一開始很普通，突然得到了個厲害的獎勵呢？”
“說不定他根本就不是祭品，是一個來做隐藏任務的英雄！”
“你看他倆挺熟的，那咱們還能殺病原體拿分了嗎？”
“還想拿分？你不怕獵手活撕了你！”
輪回者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實驗室内的章朗，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的怪臉上。
他很确定，現在和他對話的，就是薩莎……或者說，薩莎的靈魂。
在巴德博士說薩莎等免疫體都已經死了的時候，章朗就有所懷疑。他确确實實的見到了薩莎，見到了地下基地的衆多免疫體幸存者，如果巴德博士确認那些免疫體已經死了，那他看到的都是什麽？
後來，他們進入實驗室後，又見到了和薩莎，傑斯他們長得一模一樣的“幽靈”，聯系七層看到的東西，基本可以确定，那些幽靈，都是子族的老鼠人們，搞出的試驗品。
那麽問題就很明白了，巴德博士作爲主線任務的關鍵人物，他的話可信度最高。既然他确認，所有的免疫體，都在融合實驗中變成了怪物，那麽顯然，幽靈們，就是子族利用病毒原體，分離出單個免疫體的基因，所克隆出來的超級士兵。那麽這樣一來，地下基地的那些幸存者又是哪裏來的呢？
比起完全沒有思想，沒有靈魂，隻知道執行命令去戰鬥的幽靈，幸存者們顯然更加有血有肉，甚至就連曾經的記憶都有。就算章朗，在進入研究所之前，也認爲他們就是真正的幸存者，真正的人。
顯然，子族不會制造這種東西出來，就算偶然造出來了，也不會放任他們逃跑出去建立根據地。
這麽一分析，能賦予這些幸存者靈魂和記憶的，就隻有這個巨大的病毒原體了。
它肯定還有智慧！
當章朗來到實驗室門外的時候，更确認了自己的猜想。
以他恐怖的屬性，就算是隔着厚重的防彈玻璃，也能感知到那怪物可怕外表下，流淌着智慧的氣息。
而且讓章朗有些意外的是，病毒原體的智慧，似乎并不是他想象中，衆多免疫體的靈魂融合的産物，那智慧看起來更單純，更像是某一個人的靈魂，或者說是以某個人的靈魂爲主。
聯想到地下基地裏，一群男女老少，以薩莎一個二十出頭的柔弱女子爲首，章朗有了一個猜想。
“融合的時候，隻有你活了下來吧？”章朗輕輕撫摸那張恐怖扭曲的怪臉，輕聲問道。
怪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精神力……比較高……融合……撐得最久……承載了……所有人的……記憶……”
章朗點了點頭：“外面的幸存者……他們都過得很好，雖然有些危險，但是很團結。”
怪臉點了點頭：“我讓……他們……相信自己……才是……真正的人……希望他們能……好好的活……下去……”
說到這裏，怪臉低下了頭：“但我……太自私了……不想讓他們離得太遠……還在城裏活動的話……我偶爾……還能透過他們……看看外面……”
“不，自私的不是你……”章朗搖了搖頭，輕輕撫摸着怪臉：“是你給了她們生命。”
怪臉微微一愣，随即點了點頭：“謝謝……你還是……那麽溫柔……”
章朗擡頭，看了看病毒原體巨大的身體，那些橫生的組織，已經和實驗室融爲一體，血肉沁入牆壁，難以分離了。
“我怎麽才能幫你？”章朗亮出了神兵手，想幫薩莎離開這裏，但是又怕傷害到她。
怪臉搖了搖頭：“我隻有一件事……一直想做……卻做不到……”
“什麽事？”
怪臉那雙不對稱的眼睛盯着章朗，緩緩吐出了三個字。
“我……想……死……”
随着這句話出口，那雙醜陋的眼睛，居然留下了鮮紅色的淚水……
“我……想……死……”
“我……想……死……”
“我……想……死……”
“我……想……死……”
…………
一遍遍的重複着這句話，怪臉血淚如泉湧。
“我知道了……”
章朗的聲音不大，但是不知爲何，透着一股不可動搖的力量，讓本來有些歇斯底裏的怪臉，安靜了下來。
接着，這張怪臉揚起，下面血肉湧動，最終鑽出來一個籃球大小的紅色核心。
“帶……她們……離開這裏……”
“放心吧……”章朗将手放在了核心上，發動了天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