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幾個月在回到宮裏,這裏也沒有什麽變化,走的時候是什麽樣,回來也一樣。
順着小路一直來到後宮處,陳敬之就看見老爺子躺在躺椅上打着瞌睡,旁邊的桌子上放了一壺茶。
歲數大了,難免總願意打個盹,平日裏白天的時候陳道臨沒什麽事就會睡一睡,隻有到了晚上的時候,他才會溜達在宮裏,看着那些牛鬼蛇神别鬧出什麽動靜來。
來到陳道臨身前,陳敬之彎了下腰,看見他眼皮似乎動了動,就輕聲說道:“爺爺,我回來了。”
“回家了?”陳道臨坐了起來,陳敬之“嗯”了一聲,然後拿起茶壺燒了一壺水,又泡上了壺茶。
爺倆個見面很平淡,沒有啥激動的語氣,就跟平時回家見面是一樣的。
雖然平淡如水,陳家人丁稀少,但陳敬之和陳道臨這對爺孫之間的感情卻是最深厚的,深到可以超過任何事的程度,不光是他被從娘胎裏就被陳道臨給救出來的原因,還有就是,陳敬之二十歲之前絕大多數都是在宮裏和陳道理度過的。
兩人先是随便的交談了幾句,說的大部分都是陳敬之這學期發生的一些事,甚至還有他和裴璞玉之間的交往,陳道臨多數時候都是在聽,基本不怎麽插話,等到陳敬之提到宋青瓷還有古城的時候,他才有了點變化。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說到的這個女人,有可能是跟我師出同門的……也就是她家的長輩,或者是她師傅。”
陳敬之愣了下,問道:“這是怎麽說的呢?”
“我年輕那時候跟師傅學道,就曾聽他提起過,師傅是還有個師兄的,也就是我的師叔,隻不過是兩人之間好像有些不爲人知的矛盾,大概得有二三十年沒有見過面了。”
陳道臨笑道:“所以,關于這個師叔的事情,我是隻聞其名也根本就沒有見過人的。”
陳敬之不解的問道:“那您怎麽知道,這個宋青瓷怎麽會和你是同門的呢?”
陳道臨看着孫子說道:“很簡單,我在你身上用的手法,外人基本上是很難看出來的,她能一眼瞧出來,如果不是同門的可能性不大,你也說過,上次宮裏夜間開放她跟随曹院長過來,我猜她也是爲了打量我的,隻不過是沒有相認了吧。”
“還有一點,我知道古城裏那五位真人的事,她也知道,而且還了解的很多,應該是她從家中聽說的,畢竟這個消息,是從我師傅那傳下來的……”
陳敬之估計這倒是挺有可能的了,那要是這麽說的話,論一論關系,他豈不是和宋青瓷也是師兄妹的關系了?
至于爲何陳敬之懂得驅鬼辟邪堪輿蔔算這些,而對方卻沒有學,陳道理說那是他師傅和師叔的問題了,可能當年兩人學道的話,專攻的方向是不同的。
這就跟道家五術一樣,不可能有人将五術全都給學了,這麽一來就顯得太雜了,不可能學精的,撐死了懂得一兩樣就不錯了。
所以,宋青瓷那邊懂得可能是奇門遁甲,八卦易經之類的。
聊完了她的事後,陳道臨和陳敬之的話題就主要集中在了河西古城這個事上。
關于這個古城,兩人足足聊了能有兩個多小時,陳敬之極其詳盡的跟爺爺講述了一遍所有的過程,任何的細節都沒有放過,幾乎是完全複盤了一下他們當時的經曆。
“道家的手段,到現在啊能遺留下來的連十之一二都算不上了,至少得有大半以上都在曆史中被埋沒了,可惜,可惜了,若是能夠恢複到哪怕隻有五成左右的程度,恐怕影響都是非常大的……”
陳敬之沉思了下,說道:“也許古城的挖掘,最後會找到很多珍貴的東西呢,我相信,這些東西一旦全都被研究透徹了,恐怕會有很多驚人的内容的,甚至可能會改變很多事的。”
陳道臨搖頭說道:“不會的,就算找出來很多有價值的方面,估計也都會封存起來的,永遠都不會被纰漏出來的!”
陳敬之頓時沉默不語,宋青瓷說的也是這番話,而且這道理他也懂,但是想想的話,也覺得挺可惜的。
别的不說,如果道家中那些煉丹的丹方,要是在現代被複原出來的話,要說長生不死可能會很誇張,但延年益壽還是不難的。
不過,可惜了,這一切都會順着曆史的車流,繼續消逝在長河裏的。
基本上,很難有再見天日的時候了,畢竟情況不允許啊。
陳敬之跟陳道臨吃完了晚飯之後,本打算在這睡一覺的,說是陪陪老爺子,不過這個念頭被陳道臨給擋回去了,說是讓他回家去住。
對于陳敬之和陳生之間有點僵硬的父子關系,陳道臨從來都沒有發表過什麽意見,也從來不會勸慰什麽,可能這老人家覺得,父子麽,不管有多大的矛盾和過節,時間久了的話就全都會解開的。
畢竟,血脈關系在那擺着呢,誰還能真把誰給一直當成是仇人啊。
陳敬之見爺爺不允許,就也沒強求,收拾完了之後,在夜色下就從宮裏出來,回到了離這不遠的南裏胡同。
他也知道,老爺子雖然從來都沒有提過他們父子間的事,但卻希望兩人的關系别搞的這麽僵,至少也得要正常化才好。
其實,陳敬之又何嘗不想呢?
陳家的宅院就在胡同裏面,這是一處很難得的地方,地處京城的最中心地帶,卻又鬧中取靜,一般很少有人會往這邊來。
因爲誰都知道,這裏面住的人都很不一般,可能就算有錢也不一定買得到。
不過,陳敬之卻從來都沒有因爲住在這個地方而感覺多嗨皮過,甚至有時他都再想,自己也許住在普通的民房裏,可能感覺都會更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