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之甚至以爲,來的這人很可能就是三四十年前瓦刀寨人去湘西首府後,被記錄的那個。
這是個老婆子,拄着個拐棍,看年紀至少得有七十歲往上了,身子骨看着還挺硬朗的,特别是一雙眼睛,看起來好像還挺有神,唯一讓陳敬之他們覺得詫異和不習慣是,對方的身上有股很明顯的腐朽味。
老婆子的眼睛逐一在他們的身上掃了一眼,當她看到田業成的時候,他刻意低了下腦袋,然後将帽子給往下拉了拉。
這是來的時候陳敬之就告訴他的,你不可能一上來就告訴他們你身上有巫蠱,所以得暫時隐瞞一下,至少也得過個一天,了解之後再說。
“你們是外來的?爲什麽,來到我們瓦刀寨?”
這老人的普通話聽着很别扭,估計是很久沒說了的原因,可能有些不太習慣,得稍微想一下才能聽得明白。
宋青瓷就先開口說道:“我們在野遊,進山已經兩天了,沒想到會發現這裏居然有個寨子,就打算過來暫住一夜,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
老太婆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不緩不慢的說道:“這裏,離最近的鎮子走路都得要兩天,而且地勢也很險,你們居然會跑到這種地方野遊?”
明顯,對方是不可能輕易相信他們這套說辭的,更不會明白什麽叫做驢友,不過宋青瓷的解釋是,晚間迷路偶然發現了瓦刀寨,可能是這女人太漂亮,說話的聲音又很平緩,是挺具有說服力的。
老婆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就跟旁邊的中年說了幾句身後,然後又扭頭看着這邊說道:“今晚你們可以借宿在這裏,不過明天就要離開,我們這裏……不太接受外來人。”
聽到對方這話,田業成明顯很失望的愣了下,陳敬之卻沒什麽太大的反應,就連聲說了謝謝。
老婆子走了後,抱着孩子的中年女子領着他們去了一間空曠的房間,裏面就隻有簡單的雜物,别的什麽也沒有了,不過好在的是這種吊腳樓離地面很高,睡在地闆上也不會感覺很潮的。
十點左右,四個人并排躺在了地闆上。
周圍很寂靜,幾乎一丁點的聲音都沒有,能聽見的可能也就是偶爾有什麽蟲子會叫幾聲。
田業成小聲的問道:“看來,這地方似乎不太歡迎我們,那關于巫蠱的事……”
“這也不是絕對的,可能是瓦刀寨确實不喜歡外人叨擾,不然也不會住得這麽偏了,至于蠱的問題你也先不用擔心,明天的事明,既然來都來了,總歸是會有結果的!”
田業成歎了口氣,說道:“那也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旁邊的宋青瓷,忽然側過了下身子,跟陳敬之說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寨子挺怪的?”
陳敬之愣了下,問道:“哪裏怪了?”
“我也說不清楚,就是覺得挺怪異的,可能……這是女人的直覺?”宋青瓷看着他笑道。
兩雙眼睛對視了一下,卻又馬上一觸即分了。
可能這兩位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們怎麽就很自然的并排挨着睡在了一起。
盡管,陳敬之的左邊是田業成,宋青瓷的右邊是秦佩瑜。
來到瓦刀寨的第一個晚上,四個人在說了一會話後很快就入睡了,畢竟已經在山裏走了三天,再加上還有一天受了驚,此時能夠睡在有人煙的地方,哪怕就是地闆那也無疑會讓人踏實很多的。
清晨時分,天邊的一抹白透了進來,這才早上三點多而已,瓦刀寨裏就已經開始有人在活動了。
這種避世的寨子,通常都是早起早睡的,主要是沒有啥娛樂活動,除了睡覺的話你也不知道能幹點什麽。
陳敬之醒了後,就走到窗前輕輕的拉開木窗,看着外面寨子裏的人,這就是很尋常和普通的一幅山村畫面,簡單點來說就是日出而作吧。
宋青瓷忽然來到他的身後,輕聲說道:“其實我很喜歡這樣的生活,甯靜,安詳,不沾染任何世俗的塵埃,一切都很美好。”
陳敬之詫異的看着她,說道:“時間久了,你也不會習慣的,最多幾天就可以了。”
“不,我想如果有機會,一輩子我也受得了。”
“爲什麽?”
“你可以理解爲,我這是矯情?”
于此同時,另外一頭,滬上的金融商圈。
今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江淳就有點心不在焉的,因爲他感覺自己的右眼一直在跳,并且跳的非常厲害,眼皮就跟打鼓一樣,于是他就隻得一邊開車一邊按着右眼。
然後,很不湊巧的是,江淳按着按着然後單手開車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就追尾了。
而且還是在高架上追的,八十的速度直接就将前方的三廂車給撞成兩廂半的了。
撞了車之後的江淳,除了罵了一句外,他基本就沒有任何的反應了,因爲這已經是他這一段時間來,他撞的第幾次車,自己都有點忘了。
如果不是今天急着去公司的話,他就準備打個車了。
撞着撞着就習慣了,這大概就是江淳現在的心态了。
其實他也挺懵的,就好像自己最近一段時間以來,一開車就有毒一樣。
從車上下來後,前方司機過來交涉,江淳剛說一句“報警,處理吧”然後身上的電話突然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投資部的副總打過來的。
“老闆,你什麽時候到公司?”
江淳的心裏頓時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說道:“可能得要一會,怎麽了?”
“出事了!完了,完了!”
“什麽出事了,别沒頭沒尾的,你好好說……”
江淳算是強壓着心頭的躁動回了他一句,這時被撞的司機過來就挺不滿的,我這車都被你撞了,你倒是趕緊處理啊,你打什麽電話呢?
“唉,問你話呢,怎麽辦啊?不是,你這人這時候還打什麽電話啊,趕緊的,咱倆的事故怎麽處理啊。”
“你報警啊,找保險啊,不是跟你說了麽。”江淳不耐煩的說了一句,然後沖着電話問道:“怎麽回事,你繼續說。”
“我剛剛在不久前接到消息,我們之前投的那三隻股票,背後都出問題了。”副總在電話裏急促的說道:“蘭生實業财務報表作假,被證監會立案給查了,宏明交投的一個項目出了大事故……還有,最後一支股票老闆卷錢跑了。”
江淳:“……”
這時候的江淳整個人都是懵的。
這什麽玩意?
投的三隻股票在同一時間,全部都出了問題?
是我有毒麽?
江淳的腦瓜子“嗡嗡”直疼,此時腦袋裏已經全都是一片空白了。
“你這人,什麽态度啊,你撞的我車,你還不處理,你……是不是酒駕了啊?”對方司機忽然挺不滿的上來就怼了江淳一拳。
在心智已經崩了的狀态之下,江淳踉跄着就往後退了幾步,腳下一個沒站穩就向一旁栽了過去。
于此同時,另外一條路上正有一輛車開了過來,直接猝不及防的就跟他的身子擦了一下。
“嘭”江淳被撞了個正着,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骨頭好像有地方都折了似的,鑽心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的叫了一聲。
但身體上的疼痛,此時,卻完全不及他心裏上的創傷。
三個股票在沒開盤的時候就傳來了巨大的負面消息,那就意味着一個結果了。
隻要一開盤,這些股票肯定就直接高台跳水,暴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