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敬之的視線在屋子中尋摸了一圈,這宿舍面積很小,不過就才區區幾十平而已,所以他一眼就看見,一張書桌的後面,窗簾旁正站着一道身影。
人都是有直覺的,當他們發覺陳敬之沒動之後,就全都看了他一眼然後順着他目視的前方忘了過去。
“啪”陳敬之回身一把捂住李季的嘴,跟他們說道:“你們會叫的整個宿舍樓都能聽見這裏動靜不對,憋回去吧……”
秦佩瑜和杜青石也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巴,但就李季感覺好像沒那麽害怕,甚至還有點熟悉味道。
他不知道的是,自從他從那個墓中回來後,窗簾那邊的身影就已經跟他一直在獨處了。
“爲什麽我滴了血後,她就會出來呢?”
陳敬之放下手,李季忍住的咽了口唾沫,急促的喘息着。
“你從墓裏那那塊青蟬玉帶出來的時候,她就一直在跟着你了,不管你是沒事的時候拿出來看看,還是你放在床頭,你們的氣息早前就已經融彙到一起了……”
窗簾旁邊,看起來是一道消瘦的人影,披散着頭發,大概隻能看清半邊的臉,倒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恐怖,就是臉色挺白的,其他的也沒有太吓人之處了。
過了足足能有好一會,那幾個才慢慢的回過神來,畢竟幹考古這一行的,接受度肯定比别人都多一些,而且他們也曾見過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所以在過了最初的階段後,就都漸漸平靜下來了。
陳敬之很無所謂的走到對方面前,那黑影似乎還很懼怕的往後面縮了縮。
這玩意,陳敬之見得多了,在宮裏那些年的時候,他幾乎晚上睡覺的時候,床邊和屋外都有這種東西來來回回進出的,有時要是連續幾天看不見,可能還不咋習慣呢。
這就是見多了就不以爲怪了!
你完全可以将他們看做是一種生物就可以了。
那塊青蟬玉就是對方的一個載體,就像人若是跳井死了的,魂就會在井下和方圓幾米内的範圍活動,要是上吊死了的話,基本就是樹上樹下的,在河裏淹死的,就隻會在水下面趴着。
這青蟬來曆應該不太簡單,再加上玉本就可以養魂,所以自從這女人死了後,就是長居于此,然後一直被養下來的。
“我有些不明白的是,你既然讓他将你帶了出來,那你爲什麽又讓人中了蠱,他若是死了,對你可沒什麽好處吧……”
陳敬之看着對方緩緩的說道,此時他已經離得近了一些,看的也清楚了很多,這是個典型的苗女。
這就能符合她下蠱的身份了。
但陳敬之的問話,她沒有絲毫的反應,更是将自己大半個身子都給藏在了窗簾裏。
這還是個膽小鬼?
“湘西,黔地,離着陝甘兩地都有千裏遠,按理來說你是不該離開自己平時生活的寨子的……”
陳敬之靜靜的看着對方,見她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就忍不住的說道:“你這麽整,咱們往下還怎麽聊啊?”
李季有點忍不住了,就說道:“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她根本就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畢竟,幾百年前普通話還沒有普及到那邊呢,她若是一直沒怎麽接觸過外界,你說啥她卻挺難挺懂的?”
陳敬之愣了下,尴尬的撓了撓自己的鼻子:“抱歉,是我疏忽了……”
苗語也是分很多種的,從湘西到川滇還有黔地所将的苗話都各有不同,在以前哪怕就是附近幾個村子,縣城,互相之間交流都會有一點障礙呢。
不像現在,普通話普及的相當廣泛了,交流一般不成問題,可要知道在幾百年前,這些很少踏出屬地的人,語言幾乎都是不通的。
這麽一來,陳敬之就有點爲難了,無法交流那接下來得怎麽談?
其實,他也看出來了,對方似乎并沒有什麽害人的心思,田業成中的蠱應該也是個意外,不然人家要是想整死他的話,根本不用下蠱這麽麻煩,吓都能給人吓死了。
陳敬之一時間,似乎有點無從下手的意思了。
這時,李季眨了眨眼睛,再次說道:“你不知道,有個東西,叫翻譯軟件嘛?”
“嗯?”陳敬之頓時懵住了。
李季說道:“不光是外語,少數民族的語言也是可以翻譯的,要不你試試?”
陳敬之幹咳了一聲,掩飾着自己的無所适從,他這反應确實慢了點。
疏忽,疏忽了!
拿出手機,找出翻譯軟件,調整好後,陳敬之再次跟對方交流了起來,這一回果然是起作用了,雖然對方還無法回話,但臉上的表情卻反映出來,她是可以聽得懂的。
“巫蠱”陳敬之打出這個詞後,就端詳着對方的表情。
這苗女很驚訝的看着他,似乎沒想到他怎麽會知道的。
雖然是猜準了,但陳敬之心裏卻“咯噔”了一下,暗道一聲壞事了。
他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後面的田業成,對方被他這一眼看的,都麻了。
下蠱的方式,最常見的就是用蠱蟲來種蠱,就像之前在大窪村發現的那口石棺裏面的屍體就是,旁邊的罐子中養的就是蠱蟲。
如果要是被種了蠱蟲的話,那還是比較好解的,因爲這就跟解毒也沒啥太大的區别,研究研究還是能行的。
可要巫蠱的話,就難整了。
這是一種特匪夷所思的下蠱方式,蠱本就是巫術的一種,所以巫蠱就是,用巫術詛咒然後生成的蠱毒。
基本上是很難解得開的,除非是找到下蠱之人。
但現在問題很嚴峻的出現了,下蠱的人都已經死了,化成魂了,就在他們面前站着呢,你說這得咋辦?
另外,陳敬之怎麽都沒想明白一點,明明是田業成将這塊青蟬從古墓裏帶了出來,爲啥對方要對他下巫蠱呢?
你這不是恩将仇報了嘛!
還是說,背後是另有深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