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從口袋裏掏出電話,給陳小樹的女朋友撥了過去,電話通了之後他笑呵呵的說道:“大美女,幫你妹夫個忙呗?很簡單,你幫我去找兩個人……”
片刻後,陳敬之挂了手機邁步走進了教學樓内。
不管在哪個學校,考古系都是挺偏的一個專業,除非是特别愛好否則是沒人願意報的,因爲這專業的就業環境太轉移了,除了研究所以外就隻能是博物館了,遠不如其他專業有前途。
教學樓内的學生不多,老師也沒有多少,陳敬之打聽了下就來到了位于五樓的辦公室門前。
這是顧長河課題組所在的地方,平日裏他多數時都是在此辦公,還有他帶的幾個研究生。
“咚咚咚”敲了幾下門就聽到裏面有人喊了聲“進來”陳敬之輕推開房門,看見教室裏有四個學生,兩個年紀比較大了,大概三十歲左右,另外的相對年輕一些。
“同學,你找誰?”靠門口的一張桌椅後面,有個二十歲左右的男生問道。
“我找顧教授有點事,他沒在這裏?”
“嗯,大概過一會就到了,有什麽事?你先坐在那等一會也行……”
陳敬之“嗯”了一聲,也沒坐下就往門口挪了挪,然後打量着教室裏的狀況,這四個學生都在各忙各的,有人在整理資料,有人在電腦前忙碌,剛才說話的男生面前放着一張古畫,但是上面似乎有着不少的污漬,他正小心翼翼的處理着。
陳長生低頭仔細的看了一眼,大概看出來了,這應該是一幅元初年間那位号稱畫中長青樹的大家,于鸾青所做的一幅春歸燕來圖。
于鸾青他不熟悉,就是在宮中呆着的時候閑來挺爺爺說起過,他今天也是第一次碰到,就畫功來講的話可以稱作是流芳千古的程度了。
隻是可惜了,這畫上不少的地方都磨損了,上面沾染的污漬太多,基本上屬于半毀的程度了,就算是做古畫複原,那也是需要相當高的技術的,一般人是肯定操持不了的。
陳敬之剛看了一會,門就再次被推開了,他一扭頭就看見門外站着個穿着挺随意的六十多歲老頭,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鏡,胳膊下面夾了本厚厚的本子。
這就是國内考古界的泰鬥顧長河教授了。
在他的身後,跟着位二十出頭的女子,一身白衣飄飄長發披肩,斯文的好像不食人間煙火一樣。
兩人的視線短暫的在陳敬之的身上停頓了下就走了進來,顧長河随後問道:“你有事,還是找誰?”
“顧教授,我是找您的。”
“哦,我不認識你啊,有什麽事,你快一點說,我這裏很忙待會還有個會要開。”顧教授坐在辦公桌後,看也沒看他就将夾着的本子放在桌子上翻閱着。
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去旁邊打了一壺水沏上茶,放在了桌子上。
陳敬之走過去,禮貌的笑道:“我找您是想讓您帶一帶,我想要轉到考古系來。”
“唰”屋子裏的幾人都愣了下,然後扭頭都看着陳敬之,似乎覺得他這句話實在太沒道理了。
顧長河擡頭看了他一眼,皺眉搖頭說道:“我已經不帶課了,你要轉系也跟我沒什麽關系,你可以正常考過來,不過我最近兩年已經不收學生了,你不用刻意來找我,考古系咱們優秀的老師還是挺多的。”
“我就是奔着您來的!”陳敬之頓了頓,他想了下後輕聲說道:“如果不是爲了成爲您的學生,人文學院我都不會考了。”
“同學,我暫時是不打算收學生的,你不用這麽執拗。”顧長河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後說道。
陳敬之就像完全沒有聽明白對方的話一樣,人直接站在桌前,語氣仍舊很禮貌的說道:“考您的研究生聽說是挺難的,不過,恰好我從小就打了不少的底子,我熟悉明清時代的曆史,宮廷建築,在甄别古董上也有一些見地,成爲您的學生後,顧教授不一定對我用多少心,我自學也是沒問題的。”
“你今年多大了?”顧長河說道。
“二十一歲!”
顧長河放下茶杯,擰着眉頭說道:“二十一歲,不是大一就是大二,再算上你之前的十二年學業,哪有時間在這上面下功夫?你這個年紀的學生就算在考古方面再有天賦,也很難達到我的要求,你知道我這幾個學生都是什麽經驗和來曆麽?”
顧長河伸手指了指,緩緩說道:“李季二十九歲,爺爺是咱們學校的李敏玉老師,家學淵源,他這才叫從小就受了曆史和考古方面的熏陶,田業成三十歲,跟了我将近十年,還有……”
陳敬之看了那幾個學生一眼,然後回頭說道:“我雖然沒有他們有淵源,接觸這方面也不是很多,但我覺得我還行。”
顧長河擺了擺手,似乎有些不耐煩了,說道:“出去吧,我這裏還很忙,今天就到此爲止吧,對考古感興趣那就下學期開學轉過來吧,你在我這沒用的,破格也沒這麽破的。”
陳敬之輕聲說道:“沒想到顧教授也這麽武斷,三言兩語就對人有了判定,我覺得做考古工作的人向來都是非常嚴謹的,但可能是我想錯了?”
顧教授看着他滿臉不悅,旁邊的白衣女子更是有些厭惡的擰起了眉頭。
陳敬之這話說的可謂是相當不禮敬了。
田業成和李季都同時站起來,語氣非常不善的說道:“同學你請出去吧,再這樣,可就是打擾我們工作了,你别讓我們去叫保安來帶你出去,學校要是給你個警告處分,也犯不上的,對吧?”
“我那小嫂子辦事也不麻利啊,複大離這也不遠啊,怎麽還沒把人給請過來呢?”陳敬之忍不住的在心裏腹诽着,給他撐腰的人要是還不到,他可就要從這辦公室裏滾出去了。
那拜師的目的,可就夠嗆了。
陳敬之笑了笑,朝着幾人說了聲抱歉,然後扭頭就往外走,當他走到放着春歸燕來圖的桌子前時,他忽然朝着對面叫杜青石的學生說了一句。
“你這麽修畫,一兩年都修不出來,手法有些謹慎了,其實你應該大着點膽子的,比如……将燙畫的水溫用到九十五度,别用羊肚毛巾吸水,改用絨布的效果可能會更好。”
陳敬之拉開房門,說道:“修複古董是最不應該墨守成規的,規矩越死,修的就越見不到效果,手法也不能是一成不變的,這跟人的腦筋也是一樣的道理,你得邁開步子,膽子大一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