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停在華東人文學院的門口,陳敬之卻沒有下車,而是忽然打量了蘇雅幾眼。
對方頓時回給了他一個挺風情萬種的笑容,說道:“怎麽,還打算要說一句請我上去喝一杯之類的話?我這人對喝酒是比較挑剔的,我估計你的宿舍裏夠嗆能有這種藏酒,不能勾兌,最差也得是酒莊裏的,至于啤酒和白酒就更不用說了,不是喝不慣而是幾杯就暈了”
陳敬之搖了搖頭說道:“既然你送我一程不是爲了泡我,那這車我也不想白坐,一碼歸一碼吧,咱倆這就算是個交易……你的車裏有沒有硬币?”
“做什麽?”蘇雅迷惑的問了一句,從抽屜裏翻出來幾枚平日裏随手放下的零錢遞給了他,陳敬之說道:“不用那麽多,六枚就夠了,你拿在手裏晃幾下扔在中控台上就可以了”
蘇雅被他的一番話給整迷糊了,但也鬼使神差的照着陳敬之的話去做了,六枚硬币在她兩手中“嘩啦啦”的響了幾下後就給扔在了中控台上。
陳敬之皺眉看了幾眼,嘴中輕聲嘀咕道:“水中命運不可撈,占此逢之運不高,交易出行難獲利,走失難尋無音耗……”
陳敬之的話她是每個字都聽懂了,但連在一起就聽不明白了,就是感覺有點繞口,蘇雅正要開口詢問是什麽意思,陳敬之就先說道:“我跟你說的話,你要是信呢就牢記着點,不信的話就當我什麽也沒說,這趟車就白坐了,從今天算起一個星期之内不要做任何的交易,也就是生意方面的,做了十有九不成,等着七天時間一過你該這麽做就怎麽做好了”
陳敬之說完就推開車門下去了,拎着書包和行李走到了門口,蘇雅看着他的背影腦袋裏還是一片迷惑不解,她發現這個小男人自己怎麽一直都看不懂,先前表現的還挺博學多才的,這時候怎麽就跟個神棍一樣了。
她看出來了,陳敬之這是剛剛給她算了一卦,但這是什麽節奏啊,我在飛機上遇見了個半仙麽。
蘇雅不知道的是,陳敬之在文王六十四卦上面的造詣已經到了千金難求的地步,至少他身邊的那些個狐朋狗友總想纏着他來上一卦,但如非有大事的話陳敬之一概都給推了,給多少錢都不願意算。
蘇雅開車走了,陳敬之走到校門口後卻忽然回頭看了眼路對面的複旦,這個學校裏有他曾經的初戀,可惜的是隻維持了一年多就無疾而終了。
在分手的時候那個女人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然後又把他的臉按在地上摩擦了好幾個來回,極度羞辱,哪怕自尊心向來不太強的陳敬之都有點撐不住了,後來要不是寝室裏的三個舍友拉着他整整喝了半個月的大酒,陳敬之自己都懷疑他會不會在這場感情中徹底的沉淪下去,然後抑郁到死。
那一種羞辱,如果換成常人也許心裏都會産生心裏陰影了,而自幼就在宮裏成長起來的陳敬之,心裏素質還是非常強悍的。
好在的是,喝完半個月的酒之後,陳敬之忽然大徹大悟了,也許那個初戀的女人還在他的心中,但無疑卻模糊了很多,男人們除了志在四方以外,情也該是如此的。
走進華東校園,直有淅淅零零的學生路過,還得十天左右才會開學,這時候還在學校的基本都是已經實習等着畢業的那一批了,回到宿舍裏後陳敬之果然那個家夥都沒有回來,他放好行李後就打了一盆水然後拿着抹布将屋裏給擦拭了一遍,收拾完後就已經天色将晚到了吃飯的時候了。
華東經濟人文學院雖然是一所野雞學校,但校園裏的風景還是不錯的,綠樹成蔭小橋流水,建築也頗有風格。
陳敬之最喜歡的是學校的三個地方,圖書館是他幾乎每隔兩天都必去的,其次就是食堂了,和絕大多數院校食堂不同的是,人文學院的師傅很有兩把刷子,做的東西有種街邊蒼蠅館子的味道十分吸引人。
最後陳敬之願意去的地方,就是學校東南角的一個人工湖了,并且湖還有個挺特色的名字叫做望非湖,至于名字是怎麽沒來的陳敬之也沒有去研究,他就是單純喜歡這裏的氣息。
通常晚間的時候他都會帶着從圖書館裏借來的書然後坐在望非湖邊接着路燈看到關寝。
不過,今天的陳敬之坐在湖邊涼亭裏的時候,心思似乎就稍微有點亂了,看着湖水眼神有些發直,手中的《低碳經濟概論》和《十國野史》也都不香了,這可能是最近幾天的時間他經曆的有點太多了。
首先是兩個女人的出現都是莫名其妙,都是明顯懷揣着某種目的的,京城的宋青瓷和飛機上偶遇的蘇雅,兩個都屬于妖女級别的女人雖然沒有讓陳敬之心裏跟小鹿亂撞似的,但腦袋裏也出現一點漣漪了。
其次,是老爺子陳道臨那晚所說的一番話。
“你是個需要借命的人……”
陳敬之不禁長歎了口氣,心很亂腦袋很疼,也許是這幾天沒怎麽休息好的緣故,靠着涼亭裏的柱子他漸漸的就睡了過去,滬上這個季節的天氣比不上北方那麽寒冷,可這種陰冷是會讓人很難任的。
不知睡了多久,陳敬之打了個噴嚏後就從睡夢中醒了過來,他揉了揉有些發酸的鼻子,就發現手上沾了一把鼻涕,陳敬之一點都不矯情的随後就把沾着鼻涕的手指在鞋底上擦了擦。
“一不小心睡着了,再睡整不好就得睡到醫務室去了……”陳敬之打了個哈欠,站起來後拿起長椅上的兩本書正要離開望非湖回到寝室,忽然間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抹紅色的影子。
那個影子是一個人的身影,穿着的是大紅色的長裙,腳下也踩着一雙紅色的高跟鞋,垂着長發,離着陳敬之所在的涼亭也就幾米遠,然後臉色蒼白的看着他,這種情形要是被别人看見估計都得“媽呀”一聲就吓得麻爪了。
陳敬之自生下來起,就是先天陰陽眼,在他的眼睛裏看到的一直都是兩個世界,老爺子說這是你的天賦。
“穿着大紅衣裳,紅鞋跳河而死,你這得是有多大的冤情和多大的恨啊……”陳敬之眯了眯眼睛,嘀咕了一聲後,稍微有些警告性的說道:“不管你有多大的怨氣,最好也别把氣撒到學院裏無辜的學生身上,冤有頭債有主的道理你要明白,否則本仙可就要來收你了!”
那一身大紅袍的女子并沒有作聲,隻是靜靜的看着陳敬之,臉色也更加發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