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實力最強,如果這一趟進城遇到什麽變故也能憑借個人實力逃離,人少反而更靈活。
其餘人則留守陳家村,進入戰備狀态,等待許新正的下一步指令。
新軍才訓練沒幾天肯定是指望不上的,但許新正手裏還有老兵五十餘人,隻要不驚動百越總督調大軍過來鎮壓, 以東越府的力量也很難拿他們有辦法。
……
……
東越府,府衙二堂。
主座上坐着一位身着绯袍、五官端正、儒雅随和的中年男子,眉宇間透露着一絲滄桑,輕熟穩重又不失活力,這等大叔對于不少少女而言有着緻命的吸引力。
就這氣質氣場,怎麽看都比許新正那年輕小夥子靠譜,更像欽差大臣。
陳家公子顯然已經相信他欽差大臣的身份了, 坐在一側訴苦告狀。
這位欽差大臣還真不是陳家找人假扮的, 而是乘坐官船從海路過來的,隻不過登岸後被陳家人先發現罷了。
雖然沒有尚方寶劍,卻有聖旨和官印爲證,而且身邊同樣有位世外高人護衛,據說是位三品劍師,不似作假。
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京城又出了變故,此前逼宮的永甯公主倒台了,皇位歸還給太子。
并且新君登基後不承認薛闵兮這朝皇帝的合法性,昭告天下宣稱她是逼宮篡位的僞帝,太子的皇位依舊是繼承自惠豐皇帝,而非這位永甯僞帝。
薛闵兮連廢帝都不是,她是反賊!
正好惠豐三十年還沒過,原本過完年才要啓用的永甯年号,現在也直接被廢止了。
看得出來朝廷挺急的,要趕在各地啓用永甯年号之前矯正過來,不希望在史冊上留下永甯的痕迹。
現在大淮新的年号是“宣德”,再過五天就要正式啓用了。
陳公子得知這則消息, 不由喜上眉梢,直呼撥亂反正。
他們原本就對女皇帝不服氣,自古以來哪有女子做皇帝的道理?
瞧瞧自打這女皇帝登基以來,九州大地是陰陽颠倒、天災頻現、民不聊生!
果然這皇帝還得是男子來做,江山才能安穩,社稷太能昌盛!
而且既然連女皇帝都被廢掉了,那麽受封于女皇帝的欽差大臣自然是不作數了!
陳公子越想越激動,說着說着不由潸然淚下,嚎啕道:“梁大人,那姓許的惡賊與僞帝乃是一丘之貉,兇殘無比,殺我全家,奪我家産,還請大人爲晚生做主呀!嗚嗚嗚……”
大堂内其他幾位員外聞言多少都有些動容,紛紛點頭附和幾句。
倒不是心疼被許新正宰了的陳員外,而是心疼自己的銀子。
這些天他們也被陳家牽連,不得已給楊顯仁那貪官送了不少銀子。
如今真正的欽差大臣來了,這東越府的天總算是要亮了呀!
那位姓梁的欽差大臣倒是穩重得很,臉上毫無波瀾,隻是點頭也不接話,默默又抿了一口茶。
鄉紳們對視一眼,内心忍不住罵罵咧咧一陣。
看來這位新欽差也不是個好相處的主呀。
按理說,許新正乃是女皇帝的黨羽,梁欽差此行本就有責任要收回尚方寶劍,緝捕他歸案。有了鄉紳們的告狀,梁欽差便更加師出有名了。
可如今看他的反應哪有絲毫要動許新正的意思?這分明是故意端着架子,要額外收銀子呢!
鄉紳們也選擇不動聲色,這筆錢他們是斷然不會給的。他們就是吃準了哪怕不給銀子,這位梁欽差也必須将許新正收拾了。
倒是陳公子有些坐不住了,他家還有家産落在許新正手裏呢。
梁欽差是有義務收拾許新正,可并沒有義務将許新正充公的陳家家産歸還給他!
陳公子笑着明示道:“梁大人此行辛苦了,隻要大人能幫我陳家平冤昭雪,幫晚生奪回家産,晚生必有重謝!”
梁欽差挑眼看了他一眼,饒有興緻地問道:“哦?不知陳公子願意出多少銀子呢?”
堂内衆鄉紳内心鄙夷,原本看他兩袖清風,誰知讨要銀子這般直接,這般不要臉。
還不如楊顯仁那個狗官呢。
陳公子瞥了眼鄉紳們,按理說這種事情不應該當着外人面談的,但梁欽差毫不避諱,他也隻能試探着報價道:“晚生願意出十萬兩銀子作爲答謝!”
梁欽差默不作聲地端起茶盞,杯蓋輕叩,叮叮作響。
陳公子又瞥了眼鄉紳們,鄉紳們左右看,故作沒聽見。
陳公子又豎起兩根手指,笑着糾正道:“是一個村子十萬兩銀子,兩個村子的田地攏共二十萬兩!梁大人,這田本就是我陳家的,是被那姓許的惡賊給奪了去,還望梁大人能爲晚生做主!”
梁欽差輕哼一聲,态度并不是很積極。
陳公子不由蹙眉,二十萬兩銀子可不少了!本就是個順水人情而已,沒想到這狗官如此貪心!
“罷了,等本官見到你們說的那位許大人再看看吧。本官此行是奉旨巡視百越南疆,卻沒想到你們這兒麻煩事情這麽多。唉~”
梁欽差揉了揉額頭,借此遮住雙眼,守在他身後一側的侍衛便走到陳公子旁邊伸手讨要銀票。
陳公子滿臉肉疼地掏了一沓銀票出來遞給他,攏共十張,每張面額一萬兩。
那侍衛卻還不滿意,并未走開。
陳公子笑道:“梁大人,晚生此行隻帶了這些,等我陳家平冤昭雪,必定将剩下的十萬兩銀子雙手奉上!”
梁欽差不接話茬,侍衛也杵在那兒不動。
陳公子呲了呲牙,隻能再掏出一沓銀票遞給他,侍衛收了銀票這才退回去。
梁欽差笑道:“這就對了嘛,君子之交,誠信爲本。陳公子放心吧,本官晚些時候必定找那姓許的好好問罪,讨個說法。”
陳公子忙強調道:“梁大人,這姓許的殺人不眨眼,惡貫滿盈,可憐陳家村與甘蔗村的百姓落入他手中,必定慘遭蹂躏!于公于私,大人還是要盡早将其除之呀!”
“陳公子,這辦案可不能聽你一面之詞,孰是孰非,總得等那姓許的過來問問再做定奪吧?豈能聽你三言兩語就将其定罪下獄?”
梁欽差這會兒倒是一臉剛正不阿,仿佛在說:雖然他收了銀子,但他是個清官、好官。
陳公子聽得牙疼,怎麽聽他這話不像是要來對付許新正的呢?
那厮可是僞帝的人!
你們連僞帝都給廢掉,都給貶爲庶民斥爲反賊了,這還用審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