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的建築少得可憐,貔獸不可能藏在耕地裏面,也不大可能藏在哪戶村民家裏,所以最可疑的其實就是陳家祖宅和陳家祖祠。
張清風跟着牙行的人在城外逛了半天,很快就找到了貔獸的藏身之所,果然就藏在陳家祖祠裏。如此一來,便坐實了許新正的推測,計劃也可以正常展開了。
……
月黑風高,一夥兒悍匪出現在了陳家村附近,衣着裝扮與前兩天黑吃黑的那夥兒悍匪差不多。
張清風神識全開,提前偵察鎖定了貔獸的位置。
貔獸并沒有被運走,對方也沒有增加人員防備,隻有和往日一樣的巡夜護院而已,其威脅性甚至不如看門狗。
這個時代鄉下富庶人家都會養狗,像陳家這種大地主家裏更是養了好幾條狼狗,看家護院忠實可靠。
不過這對于三品術師而已并不是什麽難題,遠遠神識化作利刺一刺便将其全部放倒了。狗也是有魂魄的,而是不如人的魂魄強勁,面對三品術師的神識攻擊根本反應不過來。
解決完了狼狗,衆人才悄悄摸了上去,翻牆入院,三兩下打暈正在打瞌睡的護院家丁,如入無人之境。
“怎麽不見七星門的人?”許新正神識傳音道。
張清風搖搖頭,表示沒有在他神識探查範圍内發現其他人。
許新正猶豫片刻,便示意馬鐵牛去撬鎖。
其餘弟兄也默契地散開把風,讓張清風集中注意力去探查祖祠内部。
“咔擦”一聲脆響,門鎖被撬開了。
馬鐵牛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許新正與張清風緊随其後。
其餘弟兄留在外面警戒。
祖祠内供奉着陳家列祖列宗的排位,像座金字塔一樣排開,有半面牆那麽高,香案上陳列着糕點水果都是新鮮的,每日一換。香火同樣有專人定時過來續上,确保祖宗們能用受香火供奉,庇佑陳氏千秋萬代永享富貴。
旁邊牆上還有各種壁畫,畫的是經典的二十四孝。
屋内提供照明的也不是蠟燭,而是夜明珠!
許新正輕拍一下馬鐵牛的肩膀,他便會意,開始抄家夥去将夜明珠撬下來。
來都來了,不可能隻帶一匹五品貔獸離開的。
張清風見他們這等土匪行徑不悅地蹙眉,但也沒有多說什麽,帶着許新正繞到牌位後面,簡單摸索一陣便找到了開關。
轉動開關,地上便出現了一道暗門和階梯。
張清風走在前面,許新正跟在後面,二人順着階梯往下走,拐個彎下到一座磚砌的地下密室,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蓋着紅布的牢籠。
許新正掀開紅布看了眼裏面,并沒有任何意外發生,這裏面關的就是那頭五品貔獸。
貔獸這會兒也被驚醒了,瞪着眼睛打着響鼻。
許新正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誰知那貔獸還來勁兒了,“咴咴”叫喚起來。
許新正不慣着它,伸手啪的一下就給它腦袋一巴掌。
貔獸懵了下,憤怒地去咬他的手。許新正眼疾手快收手躲開,反手将紅布給它重新蓋上。
“密室應該有其他的出口,從大堂台階擡不下來的。”
“嗯。”張清風點點頭,神識展開繼續探查密室,旋即便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許新正問道。
張清風擡手示意他噤聲,然後小心翼翼地朝一側的牆面走去,在牆上摸索一陣後便按下了一塊牆磚。
沒有任何反應。
張清風思索片刻,便試着把牆往一側推,稍加用力,牆便被挪開了。
原來是道隐藏的推拉門。
而暗門後面,又是一個寬闊的空間。
張清風拿着夜明珠一照,隻見一排牢房遠遠地伸延進去,沒入黑暗之中。
這一間又一間牢房裏關押着的,是一個又一個裹着白布的少女,看着都是十一二歲的模樣,個個清秀可憐。
聽到暗門推開的聲音後,靠近門這邊牢房裏的少女便被驚醒了,抓着身上的白布蜷縮到角落,雙眼驚恐地看着他們,然後其他人也陸續被驚醒。
沒有尖叫聲,她們似乎已經初步适應這種環境了。
“你們是什麽人?爲什麽會被關在這裏?”張清風開口問道。
沒有人回答,所有人臉上都挂着一絲恐懼。
許新正則好奇地打量起牢房來,裏面其實相當的幹淨,不知沒有異味,空氣中更是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與其說是牢房,倒不如說是……櫥窗!
許新正隐約猜到了什麽,輕輕拍拍張清風的手臂,示意他撤退。
張清風不理他,拿着夜明珠繼續往裏面走。
許新正趕緊追上去,小聲提醒道:“你幹嘛呀?咱這趟是來搶貔獸的,莫多管閑事啊。”
張清風固執道:“此地頗爲蹊跷,我看這些姑娘像是被人擄來的。”
“你這不是廢話嗎?正常人家的姑娘會大半夜睡在這種鬼地方?”
“既然是被擄來的,我們理應救她們離開此地。”
“這不在我們的計劃裏,人太多了,怎麽帶呀?”許新正無奈道。
張清風停下了腳步,前面已經到頭了:“十三間牢房,總共十三位少女。”
“十三?”許新正沉吟一聲。
十三這個數在九州是個吉祥高貴的數字,儒釋道三教都有其象征寓意,比如儒家十三經;佛塔十三層;道門十三則相天;在世俗也有“九州四海”的說法。
這裏突然出現的十三間牢房和十三位少女顯然并非巧合,是有講究的。
許新正看向張清風,他是道門弟子,對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比較了解。
張清風沉吟片刻,終于想明白了,與許新正說道:“此行我們有十二騎,每人可以騎馬載一位姑娘,我自己禦劍,讓出一個座位來,正好可以将她們全部救走!”
“你算半天就算這個?”
許新正服了,還以爲他剛才在揣測什麽呢。
張清風點點頭,接着便要動手開鎖救人。
許新正一把拉住他,問道:“那貔獸呢?誰來照看貔獸?這畜生可沒有完全馴化,不會老老實實跟着咱們走的。”
張清風包攬道:“我會看着它的。”
“哦,你去看着貔獸,然後讓那倆丫頭自己騎馬是嗎?摔不死她們!”
許新正翻個白眼,接着說道:“今晚我們本就不是沖她們來的,帶走她們沒有任何意義,下次再來吧。”
張清風不悅地甩開他的手,辯駁道:“下次再來又不知道她們會被帶去哪兒了,豈能還留在原地等我們來救?許師弟,人命關天的事情,吾輩正道怎能見死不救?”
“什麽見死不救,她們死不了,以後肯定有機會救的。哎喲你莫暴露我啊……”許新正頭疼得很。
張清風固執道:“你怎麽知道她們不會死?哪怕不死,你看她們的樣子能有什麽好結果嗎?今夜若是我們不救走她們,明日誰也不知道陳氏會對她們做什麽!”
“但我們根本帶不走這麽多人!”許新正歎氣道。
“可以帶走!”張清風堅定地點點頭,回頭看向外面那匹五品貔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