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國師坐在太師椅晃着腳丫子,見到輔國公進來,毫不留情面地損道。
輔國公氣得吹胡子瞪眼,在薛闵兮的安撫下才肯入座。
輔國公已經年過花甲,但相比較苗國師其實要年輕得多。可是他們二人站在一起,不知道的還以爲是爺爺和孫女呢。
薛闵兮坐下來,開門見山道:“城外昂山大軍已至,想必二位多少都有所耳聞。眼下三大宗門爲解九州傾覆之危已經高手盡隕,九州便隻剩下二位一品高手了,若昂山匪軍有一品高手出戰,還望二位能伸出援手,救國救民!”
輔國公拱手道:“陛下且放寬心,老夫既是大淮宗室,也是大淮朝臣,眼下家國危難,必定挺身而出!隻要陛下一聲令下,老夫便帶頭沖鋒,直取敵軍統帥頭顱!”
苗國師笑盈盈地損道:“輔國公一把年紀了還能帶頭沖鋒呢?”
輔國公拍案而起,罵道:“姓苗的,老子忍你很久了!出事不見你,享福總有你,占着個無湖,平時屁事不幹!你也配做我大淮國師?”
自從上次皇宮混戰中苗國師偷偷溜走,輔國公就已經非常讨厭這個說話陰陽怪氣的老妖婆了。
薛闵兮逼宮的時候不見她出手制止;九州傾覆時也不見她挺身祭天;現在昂山匪軍來犯她又開始左右而言他,還好意思損别人?
苗國師不羞不惱,甚至坐姿依舊随性,晃着腳丫子捏着果脯嘗一顆,笑道:“本座國師之銜乃是先帝所封,輔國公若是不滿意可以帶太子去找先帝收回嘛。”
輔國公氣得說不出話來。
苗國師唯一能拿出手的功績就是擺壇做法祈福,成功替惠豐皇帝向天求得一子,使得葉氏降下皇太子。
若沒有苗國師,輔國公連站隊皇太子的機會都沒有。
薛闵兮自然不希望這倆一品高手關系和睦、統一立場,但眼下聽見他們這般吵鬧也是無奈,隻能笑着又安撫輔國公兩句,然後與苗國師說道:“苗國師勞苦功高,大淮國師當之無愧!但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時,還望國師能出手相助。”
“看他的态度咯~”
苗國師面對皇帝依舊不收斂,玩鬧似地丢着操控數顆果脯浮空轉圈圈,忽然不小心弄丢了一顆,沖輔國公丢去。
輔國公一把将果脯接住,再次拍案而起:“姓苗的!是你挑事在先,不要得寸進尺!有本事與老夫出去大戰三百回合!”
“哎喲喲,輔國公怎麽這麽大脾氣喲?大敵當前,還想着内鬥呢?”
苗國師托着下巴撅着嘴,嬌小可愛,就是顯得任性、無理取鬧。
薛闵兮也是陰沉着臉,在苗國師面前,她這個皇帝是一點顔面都沒有。
苗國師瞥了她一眼,終于沒再繼續胡鬧傷她顔面,打着哈欠道:“知道啦知道啦,本座又沒說不肯幫你。若是真打起來,本座會出手替你逼退敵軍的。”
薛闵兮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一些,拱手道謝。
苗國師擺擺手,又忽然沖輔國公丢了一顆果脯。
輔國公一掌拍開,惱火地要追上去揍她,但一眨眼,人已經溜出去了。
“陛下,這老妖婆靠不住的!”輔國公憤憤地與薛闵兮告狀道。
“咻——”
又一顆果脯突然射了進來,輔國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
苗國師的聲音從外面幽幽傳來:“老不羞,莫在背後說本座壞話!”
“……”輔國公。
苗國師是一品術師,神識傳音可以傳得好遠。
薛闵兮歎息一聲,與輔國公安撫道:“輔國公且備戰去吧,朕自有分寸。”
輔國公這才沒再多說,甩袖回府。
……
……
“咻——”
一支箭忽然從天邊飛了過來,直挺挺地射穿了城樓木柱,紮入地磚,吓得周圍守城士兵紛紛躲避。
這飛箭是從昂山人營帳射來的,距離城門十裏開外。
這個距離連床弩都射不過來,可見其手段。
守城的小将上去将箭拔出來,才發現箭頭中空藏着一卷紙條,寫着“我軍明日辰時攻取朝陽門,不降者皆戮!”
好嚣張!
但那小将卻被吓得雙腿直哆嗦,趕緊帶着紙條去禀報上司。
飛箭與紙條随後被送到了薛闵兮案桌上,看的薛闵兮怒拍桌子三下,直罵賊軍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文餘墨提醒道:“陛下,昂山匪軍今日平旦就已經抵達城郊,卻遲遲未有動作,拖至天亮才自點狼煙示警,而今又飛書直言攻城時間與攻城目标,着實反常!”
衆将領也紛紛點頭稱是。
哪有人這麽打仗的?
我打到你家門口了,你還不知道,但我不偷襲,我主動告訴你我已經打過來了,再主動告訴你明天上午在哪兒揍你。
這得多講武德呀?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些賊人既然連夜突襲白河口,大軍直殺京師,若它們真講武德,白河口時怎不宣戰?”某将領附和道。
衆人紛紛贊同。
在場很多都是西北鐵騎的人,打了半輩子仗,哪怕敵軍表現得再驕傲再輕敵,他們也不敢當真。
兵者詭道也!誰當真誰就輸了。
薛闵兮颔首道:“昂山匪軍表現得如此嚣張,如此得意忘形,莫不是要麻痹我軍,再伺機偷襲?”
一側老将補充道:“也可能是要擾亂我軍陣腳,恐吓城中百姓,想要不戰而屈人之兵!”
“如此那昂山匪軍卻是低看吾等了!我西北鐵騎個個是爺們,哪個是貪生怕死的?豈能被它一紙小條就吓得投降?”
“馮将軍說得對!入他娘的!要戰便戰!”
“昂山老娘也長得跟鬼似的,你敢入?”
“老邪連母豬都敢入,有什麽不敢……”
“入你娘的,老子何時入過母豬?”
“哈哈哈……”
幾個将領說着說着又開始滿口粗鄙之語了。
文餘墨蹙眉鄙夷,薛闵兮倒是習慣了,手指敲了敲桌面,他們便停下了。
“不管怎樣,既然昂山匪軍直言明日辰時要攻城,我軍還要嚴加防範才是。”
“陛下,昂山匪軍真的會在明日辰時進攻朝陽門嗎?”文餘墨提醒道。
衆将領對視一眼,臉色凝重。
“此乃磨人之策也!”有老将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