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平湖之外,這二府之間的分界還有一座山,或者準确說是一群山,并稱“南山十三峰”,簡稱“南山”,正是南山劍宗所在,也是許新正此行的目的地,中間還有三四天的路程。
趕在太陽落山前,一行人找到座破廟暫住。
西北漢子各自忙活起來,簡單清掃一下今晚睡覺的地兒,又分出人去拾柴火。
許新正這位少東家落得清閑,一臉憂郁地坐在破廟外一塊橫倒的石碑上發呆。
徐君雅笑盈盈地過去與他坐在一起,有一種與這個世界傳統女孩迥異的外向。
“喂,遇到我就這麽不高興呀?”徐君雅故意逗他,又回頭看看四周,見沒有西北漢子在附近才小聲接着安撫道:“放心吧,我知道你這趟出來的目的,所以我才喊你梁谞之,都沒暴露你的身份,而且你那些手下也不知道我們是魔教的。”
許新正呵呵一笑:“我謝謝你啊。”
徐君雅見他這敷衍的表情,拱了拱嘴,又問他:“這趟下江南你要不跟我回總壇吧?念在你替我徐家翻案的份上,我會善待你的。”
“不去,我是欽差大臣,怎麽能投奔魔教?”許新正一本正經地拒絕道。
“你真要去查忘憂草呀?”徐君雅又問道。
“嗯。”
“可你知道江南的情況嗎?江南現在好亂哒!”
“我自會去了解。”
徐君雅暗示道:“我家就在江南呀。”
“哦。”
“喂!你幹嘛對我愛搭不理的呀!我招你惹你了?”徐君雅惱火道。
許新正屁股往邊上挪了挪,腳在地上畫一條線:“徐姑娘,在無湖邊上我就與你說得很明白了,正邪不兩立,你我已經劃清界線了,你又何必再來找我呢?”
“你……那你爲何要替我徐家翻案?”徐君雅見他又提此事,怒然質問道。
許新正漠然地看她一眼,解釋道:“因爲我敬佩徐公的爲人,徐公乃是大淮忠良,不應落得這種下場,我與徐公志同道合,雖未曾謀面,但惺惺相惜,願意爲他冒險觸及陛下逆鱗!此事與你無關,你依舊是魔教妖女,而我依舊是鎮魂司執事,形同貓鼠!”
“好個形同貓鼠!好你個許新正,姑奶奶隻是念在你替徐家翻案的份上才來找你,你真當姑奶奶稀罕你呀?擺什麽臭臉說什麽大道理呢?呸!狗改不了吃屎,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狗腿子,狗東西,狗!”徐君雅跳腳罵道,氣鼓鼓地走開了。
見她走掉,許新正也不去追,繼續自己坐在石碑上發呆,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天在軍帳被薛闵兮測謊的畫面,趕緊甩甩頭忘掉。
若不是那天在軍帳測謊點醒了他,他還真沒意識到自己與徐君雅之間打打鬧鬧竟然真擦出些火花來。
這很危險。
徐君雅是魔教養大的,那是她的家,不可能叛離魔教,而以魔教的造反目标和行事風格來看,顯然與他不是一路人。
哪怕抛開他現在的欽差大臣身份不談,等他将來萬一拉起自己的隊伍,與魔教也必有一戰!
與其到時候與徐君雅鬧得死去活來,上演什麽相愛相殺的狗血橋段,不如現在就劃清界線。
當斷則斷!
“嗯!我隻是饞她的身子!我隻是饞她的身子!我隻是饞她的身子!”許新正自我催眠一陣,感覺舒服多了。
現在的九州大地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他去做,不應該被女人所影響。
女人,隻會影響他拔刀的速度!
想到正事兒,許新正又掏出了鎮魂司腰牌,自從在沙陽府府城收了慧明大師的魂魄後,這腰牌上面鑲嵌的乳白色玉環就多了一絲血紋纏繞,将意識探入其中便可以感知到一個灰蒙蒙的空間存在。
這是欽天監在東海珠玉當中開辟的養魂空間,與乾坤袋的儲物空間不同,這裏隻能收容魂魄。
此時,慧明大師的魂魄便漂浮在裏面,閉着眼睛蜷曲着身子一動不動,仿佛陷入了長眠。
按照當初在鎮魂司接受的培訓來看,這是魂魄剝離身體後的正常反應。這鎮魂司腰牌裏的拘魂陣盤雖然玄妙,但畢竟是将魂魄活活剝離人體,做不到毫發無損。在剝離魂魄之後,需要利用東海珠玉滋養七日才能驅使。
現在才過去三日,算算時間可能要等到南山劍宗時慧明大師的魂奴才能放出來伴随作戰。
不過它的一些殘存記憶已經可以看到了,這七日既是養魂,也是一次清洗多餘記憶的過程。期間除了戰鬥相關的技巧經驗會留存之外,其他多餘記憶都會被拘魂陣盤清洗殆盡。
那記憶碎片就像是點點熒光從它的頭頂逸散,在上方如電影般最後放映一遍,名曰“回光返影”。
許新正一直都在留意這消散的記憶片段,也從中找到了一些有用信息。
首先這慧明大師還真的在金佛寺呆過,但隻是個入門的小沙彌,連度牒都沒有,學了一點佛法之後便耐不住寂寞偷溜下山開始以大師的身份到處招搖撞騙,機緣巧合下還真讓他自己混上了六品境界,而且在一次除妖時收了一隻八品黑魚作靈寵,可謂是主角般的開局。
估計也是那次除妖經曆得到的靈感,後面他便與靈寵一起到處自導自演除妖的戲碼騙人錢财,爲此遠不止一次殺害無辜百姓。
而這金佛寺的佛法也讓許新正搞到手了,特意記了一份存檔。各中奧妙,隻能說不愧是三大宗門之一的金佛寺吧,單是給入門弟子的功法就已經強過市面上很多江湖門派的功法了。
王景淵那套《王氏八卦拳》與之相比,都判若雲泥!
可惜這個世界的功法沒有分個三六九等,如果讓許新正自己分的話,《王氏八卦拳》大概“天地玄黃”也就配個玄階下品吧,而慧明大師手裏的佛門功法相比之下怎麽也有個玄階上品的水準。
當然,這隻是許新正自己的主觀劃分,這個世界四大派系功法都保密得很,不會輕易拿出給外人評判,尤其是佛道兩門,所以一直沒有什麽權威的功法分級。倒是各門派自己内部會有劃分,好的功法基本隻能核心弟子才能觸及。
民間也有一些人會編各種功法排行,依據主要是該功法對應修煉者的實力,但也常有争議。畢竟修煉者厲害,不代表他所修煉的功法就厲害,擂台打輸了也不一定是功法的問題。
說回這金佛寺功法,名爲《大梵般若功》,總共有三卷,慧明大師隻得其中的上卷。
功法雖好,但許新正并不打算練。
因爲仔細研究之後他驚奇地發現這佛門的功法,入門第一樣修行便是佛門八戒:一戒殺生,二戒偷盜,三戒淫邪,四戒妄語,五戒飲酒,六戒着香華,七戒坐卧高廣大床,八戒非時食。
難怪當年慧明大師在金佛寺待不住,才到九品境界就跑下山自我放縱去了。
許新正表示他自己也做不到啊!
而入了九品之後,對于戒律反而就沒那麽嚴苛了,更多是靠自覺。平時的話哪怕不遵守戒律也能繼續修煉也能繼續晉升,但施法的時候心中必須有佛。
這佛門的功法,歸根到底就是向佛祖借力,心中若是無佛便借不到力。心中越有佛,借到的力量就越強勁!
這慧明大師雖然是六品禅師,但其中的水分特别多,平日裏各種破戒,心裏哪還有什麽佛祖?關鍵時刻再臨時抱佛腳,來一句“我佛慈悲”,結果就是被許新正這個七品武夫越級揍得爹媽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