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锃——”
薛闵兮忽然甩袖,一柄利劍出現在她手中,架在了許新正脖子上,将許新正吓懵了,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回蕩起一段經典台詞:
當時那把劍離我的喉嚨隻有零點零一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炷香後,那把劍的女主人将會徹底地愛上我,因爲我決定說一個謊話。雖然本人生平說過無數的謊話,但是這一個我認爲是最完美的……
等等,謊話?
許新正忽然警覺。
薛闵兮鬼使神差地撓了撓持劍的手,惱火道:“你再往前半步,朕就把你給殺了!”
“……”許新正暗中又打量了她一眼。
這女人突然變臉,很顯然是因爲剛才的回答。
被她看出來是謊話了?
嗯?我剛才說的是謊話嗎?
想到這兒,許新正更懵逼了。
卻聽薛闵兮咬牙切齒道:“許新正,朕這般信任你,你竟敢欺騙朕!你分明喜歡那魔教妖女!爲何要騙朕?”
“微臣……”許新正剛要解釋,薛闵兮的劍便貼了上來,吓得他不敢再亂說話,免得一不小心刮到劍刃上。
薛闵兮越看他越氣,氣得胸口一陣起伏,但又下不去手,或許是怕血濺五步弄髒她的衣服吧。
想到這兒,薛闵兮決定給許新正一個解釋的機會,将劍稍微移開一些:“說!你是不是投奔魔教了?”
“沒有呀陛下!微臣冤枉呀!”許新正趕緊叫冤。
薛闵兮見他還在狡辯,便要喊人将他拉出去斬了,卻聽耳畔再次傳來老太監的聲音:“真話。”
“嗯?”
這回輪到薛闵兮懵逼了。
喜歡魔教妖女,卻沒有被魔教妖女誘惑投奔魔教?
這是什麽情況?
許新正卻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神情變化,意識到她似乎真的有什麽手段可以測謊?
稍微猶豫之後,許新正決定主動出擊,坦然承認道:“陛下,微臣剛才确實說謊了,微臣确實喜歡那魔教妖女,但微臣又不是太監,微臣也是個男人呀!天下男人有幾個能真正做到坐懷不亂的?微臣隻不過是犯了一個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見色起意罷了!”
軍帳外面正在用神識窺探的老太監内心有些刺痛,但還是認真地甄别道:“真話。”
薛闵兮眨眨眼:“你是說……”
許新正理直氣壯道:“我饞她的身子!”
老太監:“真話。”
“……”薛闵兮。
不等她開口,許新正又說道:“陛下放心,微臣雖然喜歡有容乃大之女,但卻是個有原則的人!斷不會因此而投靠魔教!”
老太監:“真話。”
“何況若要論這身材,陛下比起那妖女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便是要以此來挑選,微臣也斷無可能投奔魔教的!”
老太監:“真話……嗯?陛下,這厮竟敢調戲你!”
“夠了!”薛闵兮惱火地呵斥道:“你無恥!你下賤!這是臣子與君主該說的話嗎?如此輕薄之語,你将朕當成什麽?紅塵之女嗎!”
“微臣不敢!”許新正意識到自己嘴貧過火了,趕緊認錯認慫。
薛闵兮到底也是女人,許新正仗着寵信私下誇她長得好看身材好甚至調戲幾句都沒什麽太大問題,可若是說因爲這個才沒有投奔魔教,豈不是說她用身子籠絡臣子?
她不是用來籠絡人心的侍妾,她是大淮天子!
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薛闵兮狠狠地一腳将他踹翻在地,嚴詞警告道:“今後再敢這般口無遮攔,朕便真送你進宮淨身!”
許新正老老實實認罰,也算是長記性了。
常在岸邊在,哪能不濕鞋?騷話說多了,總會禍從口出。
“人馬已經備下了,你去辦事吧。”薛闵兮甩袖轉過身,氣鼓鼓地背對着他,短時間内不想再見他了。
許新正沒敢再多言,施禮告退。
掀開簾帳的那一刻,忽然聽見身後薛闵兮開口叮囑道:“江南魚龍混雜,見勢不利莫要逞能,活着回來!”
許新正展顔一笑,默契地回以三日前用來賭氣的五個字:“臣,領旨,謝恩!”
薛闵兮并未轉身目送他離開,隻是默默噙着眼淚,釋然微笑。
……
……
許新正一行二十一騎秘密離京,所有人都換上樸素勁裝,像是一幫行走江湖的俠客。
胯下的駿馬并非西北鐵騎的戰馬,戰馬馬屁股有烙印,容易被人認出來,所以騎的是從馬市新購買的馬匹,雖然不比戰馬膘肥體壯訓練有素,但也是中上等的良駒。
一路上許新正也不擺欽差的架子,與這些西北漢子有說有笑,這些西北漢子雖然粗犷,但也豪爽,說話直,好相處,不用半日,便彼此稱兄道弟了。
這二十騎的護衛是兩支小隊,一隊十騎,由什長帶領。兩個什長一個叫馬鐵牛,因爲他爹希望他長得結實;另一個叫馬八斤,因爲生下來的時候有八斤重。
二人都姓馬,但并非親兄弟,頂多算是同族。這薛闵兮麾下大多都是永甯郡的本地人,馬姓在當地是個大姓,光是派給他做護衛的這二十人裏面就有九個姓馬的。
實力的話,兩個什長都是七品武夫,隊裏還有伍長是八品武夫,其他人是九品武夫。
綜合實力并不算很強,但大淮除了幾座大城高手雲集之外,其實行走江湖也很難遇到超過七品的高手。這個陣容已經比很多镖局都要強了,遇到土匪流寇之類的完全可以坦然應對甚至直接平推。
事實上看到這麽一群兇神惡煞的漢子,正常土匪也不會吃飽撐着來劫他們。
而随着南下,許新正的臉色也愈加難看。
一路上土匪确實是遇不到了,倒是滿地的災民,看得許新正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最後隻能看着馬頭趕路。
這種情況一直到十天後,衆人進入沙陽府地界逐漸偏離了災民北上逃荒的路線後才有所好轉。
到了沙陽府,再往南走就是濁河,流經沙陽府的這一段當地人也叫流沙河。
許新正一行人風塵仆仆已經疲憊得很,先不去打聽這流沙河裏有沒有沙和尚,先進了府城找家客棧好好休整一番再琢磨渡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