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闵兮笑着看向苗國師:“素聞苗國師神機妙算,可知朕今日來所爲何事呀?”
面對皇帝,苗國師依舊有恃無恐,磕着瓜子淺笑道:“陛下也是道門出身,應該知道這蔔算之術的,哪有什麽神機妙算?不過是些與天公伯察言觀色的伎倆罷了,能看出天公伯的喜怒哀樂已是不易,哪裏能算得如此精細?”
“哈哈哈,苗國師謙遜了。朕在宗門内就常聽師父與長老們說及苗國師,聽說苗國師乃是玄真老祖的親傳弟子?玄真老祖也是南山劍宗的一代傳奇呀,據說而立之年便入了一品境界,下山遊曆四海尋找突破之法,結果從此渺無音訊。現在算來,已經有二百餘年了吧?”薛闵兮話裏有話地與她聊道。
“二百七十六年。”苗國師随口糾正道。
薛闵兮點點頭,又接着算道:“二百七十六年前,玄真老祖三十歲,縱使他老人家與道祖一般壽命,也隻能活到一百四十六年前。不知他是如何收苗國師爲徒的呢?莫非他老人家入聖了?”
面對薛闵兮的質疑,苗國師依舊漫不經心地嗑瓜子,一邊煞有其事地回憶道:“記得本座剛遇見師父的時候,他才四十歲吧,說本座天賦異禀,根骨與凡人完全不同,是個修煉奇才,遂收了本座做親傳弟子,自那起本座便随他遊曆九州四海,随他修行。他五十歲那年,一品大圓滿,尋得風水寶地,算準黃道吉日,備好陣法符箓丹藥法器,嘗試飛升仙界,一舉入聖。不過他失敗了,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隻扛了十八道便神形俱滅了。本座當時就在隔壁山頭觀望,也像現在這樣磕着瓜子。”
薛闵兮聽她這般胡扯,忍不住腹诽道:您可真能編,比許新正那臭小子還會胡說八道。
按照她這說法算來,她豈不是一百五十六年前就拜玄真老祖爲師了?那她現在得是多少歲呀?道祖攏共才活了一百六十歲,她隻要是四歲拜師就可以與道祖平起平坐了呀!再多活兩年,直接超越道祖,成爲古今長壽第一人了!
很顯然,這不符合常識。
更有可能的情況是要麽她其實是玄真老祖的徒孫乃至曾徒孫、曾曾徒孫,隻不過故作玄虛擡高輩分罷了;要麽就是她機緣巧合下撿到了玄真老祖遺留的秘籍,隔空拜師,如此也确實算是玄真老祖的親傳弟子。
南山劍宗的長老們基本認同後者,畢竟這二百七十六年來玄真老祖從未有弟子回到宗門過,他這一脈已經默認是失傳了。掉下懸崖撿到秘籍這種事兒在九州大地還是很有可信度的。
想到這兒,薛闵兮又問道:“既然苗國師師承玄真道祖,學的應該是二百多年前的道法吧?不知和現在的道法有什麽區别嗎?”
“大差不差,道門這麽多年也沒什麽創新吧?”
“呵呵呵,這樣呀……”
“陛下還有什麽要問的嗎?”苗國師悠哉地主動問道。
薛闵兮欲言又止,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苗國師可曾給過許新正一個錦囊?”
“嗯,是本座給的。”苗國師不假思索便承認了,害薛闵兮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愣了一會兒,薛闵兮才繼續問道:“苗國師既然已經找到祛毒之法了?爲何不說呢?”
苗國師磕了顆瓜子,一臉莫名其妙地看着她:“本座,爲何要說呀?”
“……”薛闵兮内心在抓狂,努力平複着自己的情緒。
又聽苗國師接着說道:“何況這不過是治标不治本的小伎倆而已,隻能在剛被行屍咬傷還未屍變時将屍毒從傷口拔除,一旦屍變同樣無力回天。那些服用過忘憂草的人就更不用說了,解不了毒的。”
“即便如此,也能應急呀!不知此物的制作之法……”
“教不了。”苗國師了當地拒絕道:“此物最少也要一品煉器師才能煉制,而且材料可遇不可求,陛下還是另尋他法吧。”
“一品煉器師?苗國師不是一品術師嗎?同時還是煉器師?”薛闵兮驚呼道。
“少年郎少見多怪。”苗國師打了個哈欠,穿上鞋子準備走人了:“陛下留步,本座有些困乏先回去睡覺了。”
“哎,苗國師?師叔祖!”薛闵兮喊了兩聲,苗國師卻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門外的侍衛聽到薛闵兮的喊話聲,便要出手攔她,結果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走遠了,隻能幹愣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薛闵兮惱火地拍了下桌子,卻也拿她沒辦法。
論修爲,打不過;
論輩分,打不得。
“哼!我找你徒弟出氣去!”薛闵兮撇了撇嘴,甩袖離開。
她已經默認許新正是苗國師私下收的徒弟了,否則怎麽會對他那麽好?需要一品煉器師才能煉制的祛毒法寶,随手就送了?
……
……
另一邊,許新正在陶監副等人的陪同下查閱了欽天監的行屍記錄,又去地牢裏實地清點一遍,确實沒有發現問題。
實際上欽天監内部圈養的服用忘憂草超過三年期的行屍也不多,都是些權貴子弟,鎮魂司那邊都是有登記在冊的,許新正來之前也提前記在腦子裏,兩邊比對也沒有發現出入。
如此一來基本就可以确定南郊的行屍不是來自欽天監了。
“那還有什麽渠道能弄來三年期的行屍呢?”許新正呢喃自語地從欽天監出來,迎面撞上一個西北漢子。
“許大人,陛下喊您過去。”
“哦?”許新正看了眼外面的馬車,他原本還想去大堂跟薛闵兮告辭的,卻被告知皇上已經離開,沒想到居然在門外等他?
還專車接送?
真懂事兒!
許新正樂呵呵地笑了一聲,快步跟着侍衛朝馬車走去。
……
大淮的馬車沒什麽減震裝置,基本隻能靠車廂内的坐墊來減震,效果極差,如果遇到道路不平,颠簸起來簡直要命!
總之,坐馬車很不舒服!
但許新正不介意,因爲他是在車廂外跟着馬車跑。
薛闵兮慵懶地靠着車窗,掀開簾子托着下巴與他說話:“你是說你在欽天監什麽也沒查到?這南郊的行屍并非出自欽天監?”
“是的皇上。”許新正一邊跑步一邊回答,好在他武夫體質不錯,這麽追着馬車跑都不帶大喘氣的,甚至還有心思偷瞄薛闵兮在車廂裏颠簸受苦。
“這麽說來……你在看哪裏?”
“微臣……在看陛下?”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