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道牆,不如說是個誘餌,拿人命強行将屍群牽制住。
這很殘忍,但很多時候電車難題總要有人來做。
許新正守在他邊上,又點了一支紅色信号彈求援。
事發至今,已經快兩刻鍾(半個小時)了,依舊不見京營兵馬的影子。
不過在這個通訊技術落後的時代,确實沒法指望援軍這麽快抵達。許新正的信号彈隻能召喚鎮魂司同僚,并沒有狼煙的效果,沒法直接召喚京營。想要調動京營,還是得鎮魂司的同僚了解情況後再過去調兵。
“也不知道還能再拖多久……”
許新正望着那瘋狂撲向人牆的行屍,有些無奈。
随着屍群壯大,想要拖住它們,讓它們不會分散開來亂跑,就必須要有更多的災民充當誘餌。可是用更多的災民當誘餌,就意味着會讓屍群更加壯大。就像下坡滾雪球一樣,遲早會失控的。
而且,文餘墨的體力也在快速消耗。
雖然他此刻還一副儒雅随和的翩翩公子姿态,但慘白的臉色、額頭的汗珠和嘴角的血迹都在出賣他。
許新正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拳頭,方才一場鏖戰過後,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很可能在戰鬥中不知不覺晉升到了七品。
那恰似神識的感官很像是七品武夫的标志:武夫七品煉神,擁有敏銳的直覺和對危機的預感能力!
雖然晉升的具體原因尚不清楚,但很可能與文餘墨的琴聲有關。
這家夥不止是個神級輔助,或許還能開發出經驗包的效果?
“啊——”
忽然,原本正在猛攻饑民人肉防護牆的屍群突然停止攻擊,發出了一陣尖銳的叫聲。
數千隻行屍齊聲嚎叫,那聲音堪比十八層地獄走一遭,厲鬼在耳邊開派對!折磨啊!
“怎麽回事?”許新正捂着耳朵問一旁的文餘墨,還以爲是他的儒家領域出了什麽問題。
文餘墨看着荒地上微微顫抖跳動的土塊,扭頭看向了西方,隻見遠處一線塵埃滾滾似浪潮湧來。
“是騎兵!很多騎兵!動靜很大,吸引了屍群的注意!”
“玄甲營來了!”許新正驚呼道。
他原本還想着以大淮的辦事效率,隻是也要半個時辰才能趕到,沒想到居然這麽快就來了!
看來大淮還有最有一口氣在,至少京營精銳還沒有爛透!
至少當年大淮太祖皇帝發家的騎兵還保養得很好!
可是,随着遠方這支騎兵逼近,許新正卻發現他們身上的铠甲并非玄甲營的黑甲,而是有些鏽色。
但旗幟确實是大淮的旗幟……大淮京營難道還有另外一支騎兵嗎?
許新正有些懵,鎮魂司不定期會代表皇帝巡查京營,京營有多少家底他不敢說完全摸清,但有幾支騎兵營幾支步兵營他還是很清楚的。
大淮京師十二營,其中十營皆爲步卒,再加一支神機營是火器營,僅有一支玄甲營是騎兵營。
那眼前這支騎兵是從哪兒冒出來的?看陣仗,一線橫絕,揚塵蔽日,好歹過萬騎吧?
“邊軍!”文餘墨到底是首輔之子,已經從對方的裝備辨别出身份來了。
“邊軍?”
“西北邊軍!永甯公主的人……快走!”文餘墨說罷,收了儒家領域,策馬便繞着屍群往京城跑。
許新正尚未聽說過大淮在西北還有這麽一支騎兵,以及那永甯公主是什麽鬼?
但看到文餘墨跑了,他也趕緊抽着馬鞭追上去問道:“文公子等等我,這些人到底是敵是友啊?”
“西北邊軍是我大淮的軍隊,永甯公主是我大淮的公主,自然不是敵人。但既然是邊軍,就不該出現在京師!呸!”文餘墨一邊策馬狂奔,一邊随口解釋道,但是在吃了兩嘴沙土後他就閉嘴不繼續說話。
許新正也閉嘴跑路,沒再多問。
當一支邊軍突然出現在京師近郊,原因懂的都懂。
隻不過邊軍的統帥讓許新正有些摸不着頭腦:永甯公主?确定沒說錯?确定是公主而不是皇子?
許新正回頭望了眼那支騎兵,騎兵已經向着屍群發起了沖鋒,數千隻的行屍在上萬鐵騎面前脆得像張紙,除了最初接觸的時候能看見血肉橫飛之外,後面直接就淹沒在了馬蹄聲中沒了動靜。
甚至都不用瞅準了砍頭,這麽一沖陣,估計連屍體都給踩成肉泥了!
在這曠野上,活人面對行屍無處可躲,行屍面對鐵騎同樣無處可藏。
冷兵器時代,騎兵就是絕對的戰場收割利器!尤其是重騎兵!
……
許新正與文餘墨二人一路策馬狂奔,避開戰場繞至外城南牆的左安門。
守城的哨兵顯然也發現了這支突然出現的陌生騎兵,在低效率地層層上報後,終于拖到二人趕來時才要關門。
許新正高舉鎮魂司腰牌,扯着嗓子吼道:“鎮魂司在此,先别關門!鎮魂司在此!我***”
可守城的士兵也不知道是沒聽見還是不管他,吊橋依舊不斷往上卷。
文餘墨二話不說領域展開,控制守城的士兵将吊橋放下,二人這才得以通過。
與此同時,踐踏完屍群的那支騎兵也調轉方向朝京城沖來。
不過他們并沒有趕着往左安門來,或許是因爲望見左安門前面的吊橋已經吊起,毫不猶豫地便繞着城牆跑去東面。
“東面的城門關了嗎?”許新正才通過門洞,趕緊問一旁守門的校尉。
校尉懵逼地搖頭。
天下太平已久,幾代守城的士卒都未經曆過戰事,此時他們能把自己守的城門關上就已經很不錯了,哪裏知曉其他城門的情況?
“許公子,我先回府了,你回去若見到我那些同窗,就讓他們來我家彙合。”文餘墨說完,急匆匆地策馬往内城跑。
許新正拍馬跟上,想與他打聽永甯公主。但文餘墨卻沒有心思與他多說,二人一路無話,過了宣文門進到内城才分道揚镳。
可是此時内城已經亂套了,五城兵馬司敲着鑼驅趕百姓回家,商鋪也匆匆忙忙關門謝客。
許新正逮住一人詢問才得知,方才那支騎兵從東面的朝陽門直接進内城了!
左手邊鎮魂司衙署方向,一支紅色的煙花升空綻放。
許新正不敢耽擱,趕緊往鎮魂司衙署趕,終于在衙署大門外和宋澤等人重逢。
“大哥,西北邊軍進城了,到底怎麽回事?”許新正跳下馬,急不可耐地與宋澤打聽道。
宋澤也搖頭:“不清楚,我們一直在外城等你們,見到有騎兵從西邊過來才撤回内城。文公子呢?”
“他回家了,白鹭書院那些讀書人呢?”
“被我扣押在衙署裏。”
“啊?”
“赈濟災民的粥是他們帶去的糧食,也是他們雇人熬的,即便他們自己也深陷困局,但依舊有嫌疑!此事查明之前還不能放他們走!”宋澤解釋道。
許新正一拍腦門:“瞧我這記性,殺完行屍都忘了還有這一遭。”
“先不說這些,先跟我去找王血幡!邊軍無诏進京,形同謀反,此事更要緊!”
說罷,兄弟四人小跑着進入衙署,連身上滿是血污的衣服都來不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