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靈台與那監候看着許新正這副狼狽模樣,下意識對視一眼,既幸災樂禍,又心虛不已。
苗國師竟然沒将這厮打死?
“老四,你沒事吧?怎麽會變成這樣?可有受傷?”韓爍連忙上來攙扶住他。
許新正看向那将他引去湖畔的監候與葉靈台,二人心虛地扭過頭不與他對視。
鎮魂司衆人自然看在眼裏,彼此交換眼神,随時準備砍人。
冬官正也退了半步,有意無意地将那二人護在身後,臉上帶着一抹無奈。
能坐上這個位置的都不是傻子,哪裏還猜不到此事的緣由?但他是欽天監的冬官正,豈能放任鎮魂司在欽天監裏随意砍殺欽天監的人?
哪怕他現在心裏特别想一掌拍死這倆惹事精,也不得不先護着他們,等鎮魂司的人走了再内部處理。
葉靈台擺明是吃死了他這一點,雖然有些害怕,但依舊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他是皇後葉氏一系的人,哪怕得罪了冬官正,事後也有欽天監的其他靠山保他,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就在雙方重新劍拔弩張陷入僵局時,許新正卻基本洞悉了局勢,大緻猜出其中的利害關系,咧嘴笑道:“我沒事,沒受傷,隻是下水摸了條魚而已。”
摸魚?
現場衆人愣了下,顯然是不信的。
好端端一個鎮魂司執事怎麽會沒事兒跑去摸魚?就算摸魚也應該脫了衣服鞋子再下水吧?怎麽可能弄得這般狼狽?
王景淵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是在給雙方一個台階下,免得打起來後鎮魂司等人在此吃虧甚至丢了性命,懂事得讓人心疼。
就連那冬官正也看出這點,神色複雜地多打量了許新正兩眼,再看看躲在自己身後耀武揚威的兩個屬下,内心更氣了。
怎麽人與人的差别就這麽大?看看别人家的下屬!多懂事!
“老四,你莫怕!你就說是不是這倆狗東西害你的?”老三韓爍卻不理會這些,舉起刀指着葉靈台與監候問許新正。
“喂!你說誰是狗東西呢?這可是欽天監,不是你們能撒野的地方!”葉靈台躲在冬官正身後罵道。
他顯然也看出了許新正的顧慮,逮住了把柄接着沖許新正暗暗威脅道:“許白幡,你可要小心說話!莫要在我欽天監血口噴人哦!”
“王八蛋!老子今天便是血濺五步也要砍了你!”韓爍見他還敢威脅自家小弟,惱火着要上去砍他,被許新正一把拉住了。
“行啦三哥。”許新正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沖動,然後又對着欽天監那邊拱手道:“請問這位大人是……”
“本官,欽天監冬官正,可以做主。”冬官正回答道。
“原來是冬大人,久仰久仰……”
“……”冬官正。
韓爍悄悄揪了揪他的袖子,小聲提醒道:“冬官正是官職,人家不姓冬。”
“額……哈哈哈……”許新正臉皮厚,一笑而過,繼續說道:“下官鎮魂司白幡執事許新正,草字仲元,見過大人。”
“嗯。”冬官正颔首回應一聲,心中在糾結要如何處理此事。
許新正自己說了是去摸魚,顯然是在說謊給雙方一個台階下。他若是斥責許新正擅自亂跑壞了欽天監的規矩,鎮魂司那邊怕是又要鬧起來。但若是不予回應,身後那倆惹事精恐怕也會得理不饒人。
“大人,下官有一事要禀報。”許新正笑道。
“哦?何事?”冬官正眉頭一擰。
許新正接着說道:“大人,先前這位監候來尋我,說是國師大人有請,便一路将我帶去了無湖湖畔。所以下官并非有意擅闖貴司禁地,還望大人明鑒。”
“嗯。”冬官正看了眼王景淵,點點頭算是做出讓步,不追究他擅闖無湖的責任了。
而且方才葉靈台也與他提醒過,是苗國師傳喚許新正的。
許新正卻在這時話鋒一轉告狀道:“可是大人,下官在湖畔雖然見到了國師,但國師卻并未傳喚下官。當時國師大人正在湖畔釣魚,我這突然闖入正好驚擾了她的魚兒,惹她生氣了!這監候好歹毒的,竟然設計将我引去湖畔,利用國師來害我!好在國師大人仁厚,讓下官下水把魚抓回來後便沒再怪罪。”
聽到這話,葉靈台二人臉色都變了。
葉靈台捂着被打腫的臉叫道:“你血口噴人!”
“葉靈台,我說的是這位監候來喚我,你激動什麽?”
“……”葉靈台意識到自己心虛嘴快了。
許新正又笑道:“大人,這位葉靈台與下官有過舊怨,今日在欽天監大門時就暗戳戳恐吓過下官,想來此事葉靈台也有份吧?”
“你胡說!你無憑無據怎能如此污人清白?大人,這鎮魂司最擅長栽贓陷害了,今日定是想做局插手我欽天監!”葉靈台跳腳道。
王景淵目光帶着殺意,冬官正心累無比,打着官腔問道:“你可有證據?”
許新正答道:“回大人的話,證據确實沒有,當時監候來傳喚時我這些同僚都有聽見,但想來大人也不信他們的證詞。不過事後我已經與國師大人說明了此事,國師大人通情達理、明辨是非且神通廣大,當場掐指一算便知道我并無撒謊!并且告訴我,這事兒背後其實是這位葉靈台策劃的。”
“……”冬官正。
“你胡說八道!”葉靈台惱怒道。
“哦?葉靈台這是覺得苗國師在胡說八道故意陷害你咯?”許新正笑着反問道。
葉靈台噎了下,連忙否認:“我沒有,你莫要胡說!國師大人怎麽會說出這種話,分明是你在這兒胡謅,血口噴人!”
許新正根本不和他辯解,笑着看向冬官正:“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屬實,若是大人不信,可以去問國師。”
“……”冬官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暗罵一句:方才居然還小瞧此子了!
去問苗國師?
誰不知道苗國師脾氣古怪,今日釣魚還被人打擾了,現在去問她這等瑣事,不是自讨苦吃麽?
許新正見他不說話,又接着轉述道:“大人,國師大人還說了,這二人壞了她釣魚的興緻,氣得她連裝魚的竹簍都弄丢了,便罰他們下水去把竹簍找回來,找不到不準上岸!”
“找竹簍?”
冬官正聞言一愣,本以爲許新正會趁機說什麽不得了的懲罰,甚至要求将人帶回鎮魂司去,卻沒想到隻是讓他們去找竹簍?
“仲元,國師大人就說了這個?”王景淵也擠眉弄眼暗示道,想要讓許新正說點更重的懲罰。
許新正假裝沒看出來,笑着點點頭:“國師大人是這麽說的。”
“你胡說!此事……此事……”葉靈台還想再辯解,卻被自家上司狠狠又瞪了一眼,隻能閉嘴。
許新正則笑道:“怎麽?諸位還不信麽?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問問國師大人嘛,隻是她方才坐着白蟒往湖心去了……”
“哎~既然國師大人都交代好了,那便讓他們去找竹簍吧,這等小事沒必要再打擾國師大人。”冬官正笑着接話道。
這結果對他來說簡直不要太好,大家各退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何必再給自己惹麻煩呢?
“大人……”葉靈台還不樂意這般了事。
冬官正冷哼道:“怎的?國師的話你都不信麽?那你們自己去湖心島問國師大人吧,本官不管了!”
“……”葉靈台。
那還是找竹簍吧,總比被苗國師打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