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新正趴在牆頭,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實習生轉正的第一天,加班。
還是夜班。
“老四,困啦?年紀輕輕的精神狀态這麽差?”宋澤打趣道。
許新正翻了個白眼。
他今天卯初(早上五點鍾)就起床,卯時三刻(五點四十五分)點卯上班,午休一個時辰,然後就一直工作到現在都天黑了,鬼知道後面還要加班多久。
武夫體魄再強也不能這麽剝削吧?
“大哥,就我們四個人,真的能抓住那玩意兒?”許新正問道。
這次行動宋澤并沒有向鎮魂司要人,隻有他們兄弟四個在此埋伏。南城兵馬司倒也有派人,但都在外圍戒備,防止有人誤闖進來。
“放心吧,就一隻行屍,我們兄弟四人聯手抓捕,綽綽有餘。”宋澤自信道。
行屍看着面露猙獰恐怖得很,但本質上還是肉體凡胎,欺負欺負不入流的普通人還行,遇上入品的武夫其實也就那樣。宋澤是七品的武夫,箫堯和韓爍都是八品武夫,随便牽條狗都能打得赢。
許新正卻憂心忡忡,這已經是他遇到過的第四具行屍了,如果真像那妖女講的,是忘憂草害人變成行屍,而朝廷又用忘憂草煉制通靈丹公開售賣。
這不是批量在制造行屍嗎?雖然不知道爲什麽,好像不是所有服用過通靈丹的人都會變成行屍,但終究是個隐患,或許有潛伏期什麽的?萬一以後陸陸續續爆發了,夠他加班的。
“大哥,你說這朝廷爲什麽要用忘憂草害人呢?”許新正心累道。
“什麽?”
“通靈丹,不是這玩意兒害人變成行屍的嗎?”
“你胡說什麽呢?誰告訴你的?”宋澤皺眉道。
許新正見他這反應,猶豫片刻,老實說道:“那妖女說的。”
“妖女的話你也信?朝廷售賣通靈丹已有十餘年,從未冒出過什麽行屍,如何說是通靈丹害人變行屍的?反倒是那妖女,自從她出現,就壞事不斷!”宋澤說着,還不忘提醒道:“老四,這種話你私下與我說說就好,莫在外面胡說八道,小心被人當成魔教。”
“哦。”許新正乖巧地點點頭。
宋澤說的也不無道理,行屍确實是伴随着妖女才出現的。
就原主的記憶中,過去十幾年裏的确沒有出現過關于行屍的傳聞。
“老四,那妖女還與你說過什麽嗎?”宋澤又問道。
“沒了。”
“這些個魔教徒最擅長蠱惑人心,不論她說些什麽,你都不能信。老四,你還年輕沒見過幾個漂亮女人,内心有所動搖很正常。但你靜下來好好想想,我們兄弟四人從小無父無母都是在育英堂長大的,我們的父輩是爲國捐軀的京營将士,我們生來就與國一體!而那些個魔教徒與我們根本不是一路人,讒言說得再動聽,他們也是外人,是要颠覆大淮的逆賊!他們是要毀了你的家,你怎能聽他們的話?”
宋澤語重心長地勸解道,就像個家長忽然聽到自家小孩聊及某個臭名昭著的小太妹,頓時緊張得很。
面對宋澤突如其來的思想教育,許新正有些哭笑不得:“我曉得了大哥。”
“嗯,好好盯着,莫再胡思亂想了。”宋澤怕誤了正事,也沒再繼續說他,隻是心裏記下了,回頭還得找機會再跟他探讨探讨人生的意義。
涼風襲來,那暗渠缺口終于出現了一些動靜。
望着周圍那一圈堆土,許新正恍惚間想起自己童年時在農村抓蟋蟀的畫面。
蟋蟀洞口也是有堆土,小夥伴們就這麽守在外面用誘餌勾引,靜候蟋蟀出來。
可惜這一次,“蟋蟀”是會吃人的。
那半截屍體并沒有放回原位,而是被拖到了堆土外。
從洞裏爬出來的行屍似乎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它隻是本能地在尋找食物,很快就順着氣味爬出了暗渠,站在堆土上。
借着月光,四人勉強看清了它的樣子。
隻有五尺不到的個頭,看着骨瘦如柴,唯獨肚子鼓鼓的。
整個人佝偻着身子,望見那半截屍體便像餓狼撲食般撲了上去。
“動手!”靜夜中,宋澤一聲令下。
躲在另一處的箫堯韓爍二人驟然躍起,掀起一張大網将那行屍兜住,連屍體一并掀翻在地。
“啊——”
行屍發出如海豚般尖利的叫聲,瘋狂地在網裏掙紮,竟然又從地上爬了起來。
許新正聽得耳膜發疼,見宋澤跳下牆,也趕緊跟上。
宋澤扯出一段紅繩甩給他,許新正接住,二人頗有默契地繞上去,将那行屍連同網罩一并裹住,像個粽子。
行屍還在掙紮,許新正感受到了來自繩子那段的力量,大概有個九品武夫的力道,而且隻有蠻力。
“閉嘴吧你!”韓爍也緊跟着沖到那行屍身後,膝蓋頂着它的背,甩出一把紅繩便勒住了那行屍的嘴巴,再甩一圈,将脖子也勒住。
那行屍便叫不出聲了。
“鎮屍符,定!”箫堯見他們制住了行屍,騰出手來取出一張黃符麻利地貼在那行屍眉心上。
一道淺淺的金光如漣漪般自那行屍眉心暈開,陰風散去,行屍不再動彈。
四人配合下,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不過幾息的時間便将行屍抓住了。
“呸!真他娘的臭!”韓爍沒有松手,而是将繩子打了個活結才吐口痰罵道。
許新正與宋澤也将繩子捆好,一邊警惕地望了眼暗渠方向。
以他多年研究網絡通俗文學的經驗,此時往往要出現什麽意外,再殺出一具行屍之類的。
三位哥哥不是穿越者,沒這方面的準備,他得自己注意點才行。
然而,一直到衆人将行屍捆好,也沒見到什麽意外出現。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鈴铛聲從街角傳來。
許新正下意識就要拔刀,卻被宋澤按住了肩膀。
不多時,一輛挂着白燈籠的馬車從街角拐進來,緩緩走到衆人面前。
趕車的人穿着湛藍色公服,與鎮魂司不是一個衙門的。
宋澤上前施禮,對方也客氣回禮,看來是自己人。
馬車後又跳下來兩個漢子,帶着一捆粗麻布上前來裹屍。
箫堯招呼着許新正後退一些,給他們讓出位置。
原來是收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