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鄙視的聲音傳來:“段,你可别說了。”
葛冉冉也胃裏一陣翻湧:“那些人呢,把我們綁了關在這裏,他們就不見了嗎?”
“可能是在研究怎麽把我們弄死。”桑分析起來。
段炎一沉默了一下:“這倒是有可能,因爲西非部落雖有許多,但他們其實有共同點,一是守舊,二是排外,他們不願意接觸文明事物,更不願意接觸外面的人,他們覺得這些都是可怕的東西。”
葛冉冉聽後覺得諷刺:“最可怕的明明是克羅亞島,他們蹲守在這裏這麽久,還警惕着外面的人?”
一直沒說話的穆青山忽然說:“我和桑是最先被帶來這裏的,當時那群人當着我們的面說了很多話……炎一,你能聽懂他們的語言嗎?我用手環錄了下來。”
段炎一搖頭:“我也說不準,文字倒是有資料考證,可是語言……要不你放一下,我試着聽聽?”
穆青山用語音操控放了出來,這一放,一大段叽裏咕噜的聲音,語調時高時低,時不時帶了個尖銳的尾音,就跟鳥叫似的。
段炎一聽懵了,好半天才說:“這說的啥呀,講真,我一點也聽不懂,我都不知道他們在說啥……要不你再放一遍?”
這一遍後,段炎一還是懵懵的:“确實聽不懂,西非語我懂,可是這種語言我實在是……”
這時,一旁的桑開口了:“穆,你再放一次?我感覺有點熟悉。”
他這樣說大家都覺得奇怪,因爲桑雖是非籍,但一直在M國生活,說一口流利的M國語,跟西非半點關系也夠不上。
但穆青山仍是放了一遍,這一次桑聽得很認真,他的頭一點一點叩擊着牆壁:“這兩個人争吵的内容,是關于我們的。一個希望我們馬上死,另一個覺得我們還能活着。有點這個意思……”
三人聽得驚訝,葛冉冉确認道:“真的?你肯定嗎?”
桑嗯了一聲:“我忘了跟你們說,我有四分之一西非血統的,我的奶奶是西非人另一部落的人,這些部落語言雖然不同,但都有些七拐八繞的聯系,有相同之處。”
“這種就像我國的五十六個民族,各個省市區域,雖然各有方言,但多少能分辨一些?”段炎一瞬間理解。
桑點頭:“所以我能聽出一點點,但也不敢太确認吧。”
“可那兩人商量出了結果嗎?會讓我們去死,還是會放了我們?”葛冉冉皺起眉來。
桑搖頭:“不知道,沒有定論,兩人就走了。”
穆青山的頭靠着石壁:“随便他們了,以不變應萬變吧,他們早晚會回來,先養精蓄銳,這樣才有精神對付他們。”
葛冉冉覺得有理:“嗯,而且我還想知道,他們有沒有邱玉的消息,他們一定知道什麽!畢竟這些人是克羅亞島上的地頭蛇!”
“還地頭蛇呢,”段炎一呃了一聲:“也是另一群苦逼的人罷了,活生生把自己部落的人搞滅絕的那種。”
這句話……倒也沒毛病,葛冉冉不置于否,也疲憊地閉上了眼睛。她不是瞌睡很多的那種人,但是最近這一段時間,睡眠時間太少了,所以頭随時都昏乎乎的。
四個人都沉默起來,各自蜷曲在小小的角落裏,等待着即将會來的命運……
這一等就是很久,看手環已經過了兩個小時,那些人遲遲未來。桑逐漸失去了耐心:“咱們不守株待兔了吧?我想辦法弄開這繩子。”
綁住他們手腳和身體的,是一種韌度很強的藤蔓,之前他們試着掙脫,隻覺得那繩子結實牢固,加上綁得緊,根本不能動彈半分。
進來的時候又被搜了身,不但背包不在,身上的東西也被掏了個精光。地上也光秃秃的,隻有些許沙粒,所以桑這一說,大家都覺得不太可行。
不過很快,桑就找到了辦法,他用力挪到了段炎一身邊,拗出了一個古怪的姿勢,把手送到了段炎一的嘴邊:“咬斷試試。”
段炎一張嘴就咬,幾下之後呸地一聲吐掉:“這玩意跟鋼絲繩一樣,還是粗的那種,嘴都磨出血泡了都咬不出一個坑來!”
“你的牙不行啊?”桑嫌棄道:“讓我來試試,我才二十幾歲……”
這話刺激了段炎一:“你就是十幾,且長着一口鋼牙也不行,不信你來試!”
桑并不相信,因爲牙齒是身體上最堅硬的東西,在沒有工具的情況下,牙齒可以做許多事情,藤蔓它再硬,畢竟也是植物,怎麽可能像鋼絲繩一樣?
他對準了段炎一手腕的藤蔓,用力地咬下去,沒咬動……他認爲是自己力氣不夠,再度用力,這下子咔哒一聲,倒是有了動靜:牙掉了……
他含了一嘴的血,吐掉之後呼了一口氣:“沒指望了,等着那些人來吧。”
大家都死了心,繼續閉目養神。一分鍾兩分鍾……時間一點一點地流逝了。黑暗中響起了桑與段炎一輕微的鼾聲,他們似乎睡着了。
葛冉冉慢慢朝穆青山挪動過去,她想要靠近他一點,尋找某種說不出來的安全感。
終于,她靠近了穆青山,聞到了他身上特有的熟悉氣味,瞬間心安地閉上了眼睛,小聲說:“我們會死嗎?”
穆青山用手碰了碰她的,卻沒有說話。但是手指的溫度傳了過來,莫名地讓人心安。葛冉冉呼了一口氣:“就算真的活不了,我也覺得死而無憾,雖然這一輩子沒有多大的成就,可也活在了當下,做了當下認爲正确的事。穆青山,你呢?你會覺得遺憾嗎?”
穆青山猶豫了一下:“會有遺憾。”
“遺憾什麽?”葛冉冉問道。
穆青山:“遺憾我沒能安全地帶你回去,我一直活在黑暗中,我想要看你生活在陽光下的樣子。”
“爲什麽這麽說?一直在黑暗中是什麽意思?”葛冉冉覺得不太理解。
穆青山苦笑了一聲:“有些事情,我可能得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