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猝不及防被穆青山撞了個正着,臉唰地一紅,聲音細若蚊繩:“穆所長,我正巧路過……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我過來找秦教授,送一份文件給他。”
“文件呢?”穆青山冷冷看着她。
她吞吞吐吐道:“我忘拿了,我這就回去。”
在她走開幾米後,穆青山忽然喊住了他:“你有什麽事情對不對?”
呂然頭也不回:“沒有啊,我先走了。”
大約下午,呂然正要下班時,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她急急走到走廊盡頭,才按下了接通鍵。對方似乎正在質問什麽,她焦急地解釋:“我怎麽知道?我真的沒有暴露你,真的,我不可能那樣做的……我不認識你說的這個人啊!”
她話說到一半,對方放了句狠話,然後就砰地一聲挂斷了電話。呂然臉色蒼白,盯着手環回不過神來。
她愣愣地站了好久,歎了一口氣轉過身去,接下來她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身後站着穆所長,他抿緊了嘴唇,不知道站了多久。
穆青山往前走了兩步,呂然吓得倉皇後退:“穆所長,怎、怎麽了?”
“那件事是你向威爾斯透露的?”
“沒有!”呂然忙不疊地搖頭:“我什麽也不知道,我沒有透露什麽!我不知道李慧的事!”
穆青山冷冷一笑:“我已經知道答案了。你已經默認了。”
呂然還想狡辯:“我沒……”
“如果沒有,你會先問,威爾斯是誰?而不是主動說出李慧的名字。”穆青山逼問道:“爲什麽這麽做?”
呂然張了張嘴,眼睛瞪得老大,剛剛是自己太大意了,居然自己暴露了!
“呂然,我給過你機會,是你自己放棄了。”穆青山按壓着自己的手指:“是自己交代?還是我通知公安部門?”
“不要!”呂然飛快地哀求起來:“穆所長不要,千萬不要通知公安部門!這段時間我一直在幫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求你……”
穆青山看着她:“意思是要自己說了?”
呂然低下頭,滿臉黯淡。她說自己根本不認識威爾斯,而是有個陌生的外國人問起李慧的事,她一時暈了頭,透露了李慧去首都研究所的事。
“穆所長,我真的不知道後果有那麽嚴重!”呂然急急說道:“我隻是一時糊塗,你原諒我好不好?”
“一時糊塗?”穆青山怒不可遏:“我再三交代過多次,李慧的事屬國家一級機密,誰也不能透露,你聾了嗎?”
呂然臉色變得慘白慘白的,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說出話來:“我真的錯了……”
“如果解釋有用的話,那法律是用來做什麽的?”穆青山聲音冷淡:“這事我會交給研究所的法務部門,由他們裁斷吧。”
穆青山說完就要離開,身後的呂然忽然喊住了他:“穆所長,如果犯錯的事是葛冉冉,你一定不會這麽冷血,對不對?”
穆青山停下了腳步,一言不發。呂然的聲音帶着哭腔:“你一開始明明是信任我的,你讓我幫你的忙,要我留意葛冉冉。可是爲什麽,你會那麽在意她?她犯了那麽多錯,該進法務部的不應該是她嗎?”
穆青山沒有回頭,聲音依舊冷漠:“她和你不一樣,她所做的一切都站在良知和責任感的角度上,她知道顧全大局。可是你……腦子确實不太好使。”
穆青山說完後,邁開大步走了,身後的呂然雙腿癱軟,重重地坐在地上,感覺身體的力氣都被抽離了。自己的腦子……真的不好使嗎?
感覺這句話她聽了無數次,從上學開始,她就是那個老師口中最省心但是最沒存在感的學生。每次她都很努力,比别人多花幾倍的時間去學習,可是成績也隻能保持在中等的樣子。到了初中高中之後,邏輯思維的題多了,她更是焦頭爛額。
有一次的數學,她隻考了37分,老師請了家長去。讓家長分析原因。自己父親卻說:“我女兒是自然生産的,生的時候嗆了羊水,好不容易搶救過來,從小反應就比較慢,請老師多擔待。”
自然生産的孩子在這個時代是稀缺品,可許多也是瑕疵品,比不了試管嬰兒的優勝劣汰,更比不了基因庫的優生基因。呂然心中不滿,但她隻能認命。
好在這個時代人人都能讀大學,所以她堅持讀完了書,還靠着一時的熱心腸獲得了這份工作。呂然快要将從前的陰影遺忘掉了。隻可惜……穆所長又讓她重新回憶了起來。
她拖着沉重的雙腿往辦公室走,她知道穆所長不會留情面,會将她的事報告給法務部門,馬上研究所裏就會人盡皆知了!
剛剛走到走廊,就與她目前最不想見的一個人撞了個正着,那人正是葛冉冉,她端着一個托盤,見狀後急忙護住,再詢問自己:“呂然,怎麽了?一副沒了魂的樣子。”
呂然茫然地搖了搖頭,慎重其事地看着她:“你以後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葛冉冉愣住:“發生什麽事了?”
面前女孩睛神裏滿是關切,她說話是溫溫柔柔的樣子,可是身闆卻挺得筆直,渾身透着靈秀。呂然低下頭後,忽然的自卑感湧了出來……穆所長會喜歡她很正常,自己算哪門子醜小鴨?
她抿緊了嘴扭頭就跑,看也不看葛冉冉一眼,一直跑到辦公桌前,開始手忙腳亂地收起了東西。她要盡快離開,避免這一切。
她剛剛扒拉了一些東西,羅主任就走了進來:“呂然,你跟我過來一下。”
這麽快就來了嗎?呂然擡起頭來,愣愣地看着羅主任:“做、做什麽?”
羅主任不耐煩地說:“去會議室吧,法務部和人事部的負責人都在那裏。”
當天晚上,呂然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研究所,不明所以的葛冉冉追出去,看着她被人帶着離開,但是兩人連說句話的功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