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醒來後才知道,自己當時脫水嚴重,心跳極緩,已經是命懸一線了。自此之後,張鵬就有了一個後遺症,但凡走在這種荒僻無人的公路上,就會想到那次在無人區的事情,心頭就會湧起莫名的絕望與恐懼。
這種情緒是避免不了的,不過張鵬每次都努力找辦法排解,或者大聲唱歌或者心中默念宣誓語。包括今天也是如此,他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加入特種兵時的宣誓語,直到情智清醒起來,絕望漸消,心中又重新燃起了鬥争。
車輛又行駛了二十公裏後,終于看到了前方的路燈,路燈像是年久失修,積蓄的太陽能不夠,昏黃且閃爍,像是維持不了多久的樣子。
一排路燈指引着前方的路,隐約能看見前方不遠處的那棟建築了。不高,也就四層樓的樣子,孤零零地立在路旁。漆黑一片。連一盞燈都沒有。
此時的張鵬也不确定裏面是否有人,但爲了警惕,他提前關了燈燈,将車輛停在距離那裏千米的距離,然後下車步行。
納南州十九号的核輻射醫院是個充滿慘痛回憶的地方。爲何會有它的存在,要從M國這些年的動蕩說起。
以前的M國是世界上最爲發達的國家之一,經濟雖然繁榮,但是各方資本與政治勾結,企圖挑起周邊國家的矛盾與争鬥,一時之間,攪得四處烏煙瘴氣,民生不甯。
俗話說得好,不作不死,作妖無數次的M國在四處折騰下,戰事不斷,作亂之餘反噬自身,經濟狀況大受影響。這些年GDP不升反降。
二十幾年前,M事再次挑起事端,與太平洋另一端的L國發生争鬥,這一次不止挑釁,還向L國發射了兩枚星際導彈,一時間炮火連天,民不聊生。
L國也不是吃素的,雖然整體經濟實力不如M國。可是國家也早有核武器儲備。敵人的炮火都燃到家裏了,自然是不能服軟了,當下也往M國境内發射了幾枚原子彈。
說起來,M國早在國内建立了幾座大型防核基地。一旦發現核戰,這些基地重達幾十噸的大門會落下,形成一個與世隔絕的避難所。
這些防核基地有着極其恐怖的防爆、防輻射和防生化武器的三防能力。它們大多将防核基地建于山體中,外面包裹着一層花崗岩保護層,岩體的厚度在三百米到五百米之間,就算該基事被氫彈原子彈直接命中,這些花崗岩層也能保證軍事基地完好無損。
而且這些防核基地多修建于兩千米海拔的山上,這個高度的氣流運動是比較強的,核爆之後的輻射粉塵被風吹散的速度也是很快的。
其次就是這種軍事基地裏的生存系統,它們往往擁有着足夠數萬人生存數月的内循環生存系統。除了幾十噸重的特制鋼材大門,還有一個六七百米的走廊,之後才能通往山體外。可見封閉能力有多強。
但是說巧不巧,其中的一顆,正好降落在了M國的納南州境内。那地方農田較多,住着十幾家農場主以及他們的家人。另外還有一些小型的工廠。所以,此地根本沒有相應的防禦準備。
很多人在炮火中喪生了,一部分幸存了下來,但也成了核輻射的受害者。雖然這些人在第一時間進行了全身沖洗和輸入了抗免疫藥物,但沒什麽用,核物質已經瞬間侵入了患者體内,并且會用最快的速度破壞人的DNA防線,引起全身不可逆的病變。
當時受輻射人群極多,政府當機立斷,在納南州十九号利用一棟舊的辦公大樓修建起了核輻射醫院,收治附近的患者。根據資料顯示,大概收治了一百餘名。
可縱是醫學技術有了莫大進展的年代,這麽多人中,存活下來的人卻不如十分之一。
更變态的是,M國沒有善待自己的國民,在患者非常痛苦的情況下,他們沒有采取安樂死,而是一次一次挑戰極限,想通過藥物獲得醫學上的進步。
後來患者臨死前的慘狀被披露出來,無數人上街遊行,當時處置了若幹醫生和不少官員。這一次的事件也在當年也引起了不少震動,張鵬大學時期學習過這項案例,對此印象很深。
所以當他走到這棟醫院樓下時,看到門口黯淡晦澀的牌子和幾列文字說明時,隻覺得莫名地悲涼。
整棟樓裏沒有一絲光線,但是張鵬眼神卻極其敏銳,黑暗中也捕捉到了地上的車輪以及物品拖拽的痕迹。其實有兩道很像是大型貨車留下的,空氣中也似有汽油揮發的氣味。
所以他斷定,那輛貨車确實來了這裏,隻是不知道藏在了哪裏……當然也有可能貨車卸下東西就離開了。
張鵬悄無聲息地繞着這棟樓走了一圈後,大緻明白了這裏的出入口。一個前門、一個後門均封閉着。但是一樓的某個窗戶卻有破損之處,可以通過那裏進去。
半分鍾之後,張鵬已經翻身進了一樓的公廁裏。這裏有一股濃烈的臭味。這臭味也讓他肯定了剛剛的猜測,這地方肯定是有人的。否則事隔二十幾年,廁所根本不可能會有什麽氣味。
廁所出去是一條漆黑的走廊……走廊裏可以看見房間的大窗戶,但上面全用隔離紙封住了。核輻射醫院的前身是一所私立學校,所以有這樣的格局。
張鵬通過夜用眼鏡查看了許久,才在一處縫隙裏看到了房間裏的情形……那些教室都用隔離闆隔成了若幹小間,每間都是獨立的病房。隔了這麽久,那些滿是灰塵的病床還立在原地。
最邊上的一張甚至還擺放了原病人的物件,一個折疊式的洗臉盆和兩件灰暗的衣服。